第46章 天上篇·鱼神戏水

第四十六章天上篇·鱼神戏水

        尾羽自康复后，便常常跑到绿原，拥抱那里的清晨和阳光。

        乌卿格看着她伸着手臂闭上眼睛陶醉在美景里的神情，勾起嘴角，出神凝望。

        思南音则很细心的观察花草的长势，稍有破败，亦或者修炼不如意的花精草仙，她便施法术帮助他们。

        尾羽是众精灵皆知深得乌卿格宠爱，悄然噤声，不惊扰她与草木上神。

        而经乌卿格特许来观这绿原的思南音，则更讨这群灵物的喜欢，她留意精灵们，关切他们，同他们说话，跟他们讲外面的世界，讲雪山山神的爱情故事，天上战神的丰功伟绩，妖神与上仙缠绵悱恻的旖旎爱情。每次思南音来绿原，那些精灵们便打着滚，围成圈聚在她身边。

        她有时候也会看着离她很远的乌卿格和尾羽，并肩站立，笑着对那些小精灵说：“你们的草木上神，跟这位小鱼仙，是不是特别般配啊。”

        “是的啊是的啊，那是当然！”

        “我们上神，对她可好呢。”

        “谁知道咱们上神心里怎么想的，朝暮上神不是说，那小鱼仙是草木上神的宠物呢。”

        “你是不是傻，谁说宠物就不能逆袭了。”

        ……

        尾羽自从解了毒，就变得嗜睡起来。难道是久了不在天上，一回来闻着这清爽的空气就陶醉了？

        她靠着那藤蔓巨树就睡下了。乌卿格拂去了她肩头掉落的树叶，又拿走她头上的几片叶子。看到天上飞旋着一朵花，落在她搭在腿上的手里。正欲拿去，手指却被尾羽紧紧拽住。

        她在梦里似笑非笑：“我冷。”

        他抱着她入了怀，同她一起靠着。

        想着想着，见她发梢又粘了一匹叶子，便轻轻吹走。

        她软软的，虽是灵物，却跟神不同，也会有微弱的呼吸声。乌卿格觉得尾羽活得更加真实。见她发梢又有一片绿叶，便轻轻吹了去。

        尾羽觉得这阵阵微风很是清凉，往乌卿格怀里一蹭，埋得更深了。

        他环住她，看着绿上荧光烁烁，微笑得摇了摇头。

        乌卿格也搞不懂自己，心中明明总是想亲近她，但是待她睁开眼睛，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似乎怕她知道自己的心事。

        那隐隐的离别似乎让他更沉溺在有她的日子，他贪恋这些日子，想品尝得更多。

        他抵着她的头，将她抱得更紧了。

        待她微微睁开眼睛，他便迅速抽身，站在一旁。尾羽望着他，觉得云影下他的脸，真是完美至极。

        她与他对视，各种情绪缠绕，如同丝线紧紧的连着两人，竟然眼神也舍不得移开。

        他揽着她的腰，带她回了草木神殿。朝暮上神已经在殿前等着他们了，看着如此，有些皱眉。

        唤天“嗯”了一声。乌卿格还是警觉得放开了尾羽。

        “现在无道神者已经走了，思南音也暂居我朝暮神殿，不过，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绿原么，没有一道么？”

        乌卿格耸了耸肩，一副不知的表情。

        尾羽与乌卿格太沉浸在他们的欢喜里，早就忘记了周遭，怎么还会记得有思南音的跟随。

        唤天正欲去绿原找寻思南音，便看思南音正好降落下来。

        “大人好。”思南音半鞠了一个躬。

        “你在就好，我就怕又落下你一个人。”唤天明事理，待人周详，就不放心思南音。

        不过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思南音就这么喜欢去绿原。之前和精卫被乌卿格特许去了那地儿，如今，却也是依仗着救了尾羽的命提了这非分要求。但乌卿格心情甚好，也就允了。

        恐怕带走了思南音，便不担心思南音对乌卿格尾羽使坏了吧，自己的警觉性多少还是好过心大的那两人。

        “那我便领着思南音回去了。”唤天长袖一挥，临空而起，思南音招了招手，便跟了去。

        尾羽牵着乌卿格的后摆，拉着不肯往前。乌卿格感觉到了身后的拉力，转过来心领神会的一笑。

        “怎么了，不肯走了？”

        “卿卿，不晓得为什么，我又有些困了。”尾羽牵着他缤纷变幻的袍子，撒娇的晃来晃去。

        “怎么，现在成了人，反而觉得走路很累么？下界的时候，不是很精神的嘛。”他拿她逗趣。

        “那个时候，还有小小姐姐和坏蛋爷爷，现在尾羽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没有其他玩伴了啦。”尾羽央央说着，嘟着小嘴。

        “那你还想怎么玩。”乌卿格提了这么一句。

        “尾羽，还想去找小小姐姐呢。”尾羽眯着眼睛，美美的说着。

        “尾羽，人神有别，我们不能与他们有太多的干系，明白么。”他对她谆谆教诲。

        “那怎么玩嘛。”

        “你不是还有我？何况，”乌卿格顿了顿，“下界太危险了。洛迦山和天虞山我都差点失去你，我真的有些怕。”他说着逼近了她，低头看她。尾羽感觉到一种要暖化心脏的软腻，怯怯的不敢抬头。

        “好了啦。好了啦，那……卿卿，你抱着我去睡觉吧，我走不动了。”尾羽甩了甩袖子，偏着头看乌卿格。

        乌卿格二话没说，拦腰抱起尾羽，尾羽的鹅黄长裙在风中摇摆。乌卿格蜻蜓点水的从湖面飞过，直达尾羽的寝殿门口，用神力打开殿门，直飞到她的榻前。将她温柔放下。

        “乖乖，快睡了，你这段时间也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他拂开她额前的发。

        “好的，卿卿。”尾羽对他笑得甜美。

        便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乌卿格守着她一会儿，然后悄声出了殿。

        如此风尘仆仆，该好好清洗一番了。乌卿格走向了紫南竹海。那些紫色的竹子，随着乌卿格的飞入，随那风声颤抖，抖落了一地的粉霜。紫气依然氤氲缭绕。

        他渐次将身上的薄衫褪下，入了那云潭，然后慢慢的，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

        一时心情甚好，竟神力大发，在一旁的玄冥箜篌也弹奏了起来。

        尾羽突然就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醒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听到琴音，就想去寻乌卿格。

        尾羽一路走，一路揉眼睛，醒得也并不清醒。

        这四周并无乌卿格的身影，闻那琴声是从云潭传来，便一个箭步飞入林中。

        待尾羽在云潭上临空，却呆住了。那卿卿的冰清玉体，就影影绰绰隐在水下。水面上，只是浓墨黑□□浮着。

        乌卿格觉察到了有人的临近，赶紧扯了玉罗青衫盖在自己身上，在空中悬着转了一个圈，然后落在云潭一旁。

        却见着尾羽呆愣愣傻乎乎的看着他，皓齿微张。

        乌卿格竟然遮了一下侧颜，有些羞涩，笑了。

        “卿卿……好美……”尾羽说得语无伦次。

        “怎么，要与我共浴么？”他歪着头，没好气的说着，似在捉弄她。

        “嘻嘻嘻嘻。”尾羽灵动的旋转，一个变身，竟就化为了那缀满钻石，五色冲脉的云鱼。鱼鳍浮在风里，旖旎多姿。

        “谁说不可以！”尾羽说得傲气十足。

        那云鱼纵身一跃，就到了水中，再在水中一个完美的腾跃。引得玉珠一片。

        乌卿格掂了掂脚，也入了潭水。

        湿透的衣衫紧贴乌卿格的皮肤，劲骨丰肌，线条显露得淋漓尽致。

        云鱼在水下那荡开的层层绿罗衫中穿行，从乌卿格的玉臂下穿过，在他的胸膛旋转着游过。

        乌卿格随着那幽咽的箜篌之声，笑声朗朗。

        他忍不了云鱼的捉弄，半截身子浮出水面，因为动作太猛，那盖住身体的罗衫竟然褪到了腰部以下。月光倾覆，即使在水中，云鱼也定定的停住了。

        水面之上的卿卿，皎然若雪，出尘若画，风骨傲然，白璧无瑕。他的墨发柔软如丝带，滴落颗颗包裹着月色的明珠，穿透那水之镜面，滴进云鱼的眼里，滴进她空旷的心里。染白了整个高低起伏的情绪，那随着水滴摇碎的他清朗的画面，似乎将这刻的旖旎软媚摇晃得不真切，摇晃进浮岚暖翠的声色里。云鱼虽已是鱼身，却激动得想哭。

        他依然浸没在水里，只露出头，将云鱼从水中端起，仔细端详起她来。

        乌卿格睫毛上，唇上，鼻翼上，沾着水珠。

        他闭上眼睛，对着那鱼的额头，吻了一下。

        云鱼的身体猛烈的抖动起来。

        他倒是幸灾乐祸的笑着：“怎么，小鱼儿，是，怕我么？”

        那云鱼一腾空，化作了一片云，留下一句：“才没有！”就飘远了。

        等到乌卿格来到尾羽的寝殿，发现尾羽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她确实抖得不轻啊。

        乌卿格皱眉：“怎么了，怎么回事。”

        那停不下来的兴奋，是她对他无法遮掩的爱啊。

        “卿卿，你能不能……陪着我。”尾羽依旧声音颤抖。

        好，乌卿格伸出手，握着尾羽躲在被子里的冰凉的手。

        他阖眼，伏在她身旁，尾羽安然睡去。

        唤天第二天来到外殿，发觉没人。才到内殿寻找。

        悄悄打开尾羽的寝殿，却见乌卿格守着尾羽，二人依旧没有醒。唤天慢慢退出来，哪知，这动静倒是唤醒了跟着尾羽休息了一整晚的乌卿格。

        唤天将他拉出殿外：“你们？！怎得如此这般，不行啊，这样，太，太过于亲密了。”

        “亲密？”乌卿格不解，“世上万物不是这样给予爱么，只是对她稍微多了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我怕会有流言啊。”唤天暗中警示乌卿格。

        “哦，这倒无所谓，反正天界众所皆知，她是我的宠物啊，挚友也罢，宠物也罢，她终归是我的，我所要保护的。”乌卿格仰头一副不惧怕的样子。

        “你啊，难道不记得我们之前谈过得那些了？”唤天焦急，“恐遭天劫！”

        “我从未说过留着她不走，她到了时限，该去哪里自是去哪里。”

        “你就这么这么想的开？”唤天悄声打探着。

        “唤天兄，凡事自有来去，我不强求也不懊恼，该来便随遇而安，该走便往事如风。但当下，不是更应该珍惜么？”乌卿格的眼中似有亮色。

        “罢了罢了，便随你吧，你知道度就好了。”唤天拂了袖，便往外殿走去了。乌卿格跟在了他后面。

        “唤天兄，今日又是何事，我们不过稍作休憩。”乌卿格要看他这一番前来，到底意欲何为。

        “前阵子，无道神者帮我打探着下一个破阵子炼化之物，你猜在哪里？”

        乌卿格摇了摇头。

        “在伽罗国，冥河河畔的国度，孔雀王的王国！”唤天有些激动的说道。

        “怎么会在伽罗国？到底是什么？”乌卿格迷惑。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找豫凡神女，据说她会幻化成各式女子，有时候是老婆婆，有时候是小姑娘，她的眼睛里有四面虚镜，那虚镜里就隐藏着蓝滴。”唤天便给乌卿格娓娓道来。

        “话说这蓝滴，是只有二人的真情才可寻到。”唤天说着，觉得蓝滴的取得并不是那么容易。

        “此蓝滴可以消融世间之愤懑，幽怨，离恨，以爱化之。”

        乌卿格一想到又是一番寻找，便跟唤天说：“那这一次，就让尾羽安心在我的神殿疗养吧，她才刚刚恢复啊。”

        唤天有些难堪：“二人之真情才可解二人之仇怨，所以蓝滴的使用，也是非常局限，此事还必须要你二人亲自前往。”

        “……”乌卿格沉默了好一阵。

        “唤天兄是知道，尾羽日后跟我，是必势如水火，不可兼容？”

        “也是以防万一。”唤天劝慰着。

        “可是，如今尾羽这么依恋我，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卿格，我就告诉你，凡事必多想一步，如今在天上，往后尾羽历了劫难，万一责怪你见死不救呢？”

        “她断不是如此不明事理的女子。”乌卿格铮铮有词与唤天争辩。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看，走走走，现在先是拿到这蓝滴再说。不过我倒是只知道蓝滴如水，但怎样取得，却毫无概念。”

        尾羽听到殿外的谈话声，也起来了。

        唤天一见一脸困惑的尾羽，便拉着她：“你醒了正好，我们恐怕又要准备下界了。”

        乌卿格皱眉，十分担心。

        尾羽因为没有之前入魔的记忆，倒是高兴得很，一直拍手叫好。

        三人便前往冥河河畔的国度——伽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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