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几日后，第一书院和铭枫书院联合组成的免费授课团正式出发，前往未水临县榔州。但是令蒋溪没想到的是，言域和宋潭星也出现在铭枫书院的人员名单里。

        蒋溪之前以西瓜的身份跟言域相处了三年，以铁刚强的身份跟言域相处了近半年，现在又要以蒋溪的真实身份跟言域共处数月。蒋溪觉得三重身份的自己快赶上不停变换角色的青衣了。

        由于临近未水城，榔州百姓对第一书院和齐皇后的故事都有所耳闻。有言域同行，官府对免费授课团的到来也十分重视，广泛宣传。榔州百姓对免费授课老师团的到来表示了极大关注和欢迎。许多贫苦人家的女子纷纷涌向官府临时搭建起来的免费学堂，认真聆听。

        任初雪等人为了打响第一书院的名号，对授课内容精心准备，优中选优。历在世为一雪前耻，维护铭枫书院的名誉，也倾尽所学倾囊相授。双方‘明争暗斗’之下，意外为榔州贫苦女学子带来了一堂堂精彩的授课。

        来听课的女子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走进学堂，一来便听到如此精彩的授课，纷纷激发了对知识的兴趣。

        榔州百姓望着免费授课学堂上出口成章，巾帼不让须眉的第一书院女学子们，纷纷得出了原来女子也可以学得跟男子一样优秀的感慨。听说历史上齐皇后时期，女子还可以参加科举进入朝廷与男子同朝为官，均大吃一惊。在望子成龙之余，隐隐约约多了一丝望女成凤的期待。条件允许的家庭，开始将培养女儿读书识字作为一项家庭计划。

        任初雪一行因为万绿园的事情，刚开始对历在时一行多少有些蔑视和偏见。可铭枫书院毕竟是声名在外的最高学府，历在时一行能够入府就读，胸中自有一番锦绣。万绿园的失误，不过是犯了知识惯性的错误。此刻，他们做好准备而来，将多年所学侃侃而谈，惊艳了任初雪一行，让她们对历在时一行和铭枫书院重拾敬意和尊重。而历在世一行也为任初雪等人的学识惊叹不已。双方惺惺相惜放下偏见，开始一起探讨知识。并在一次次的交流中，建立起了友谊。

        学子们在共同的授课中抛弃过去建立了友谊，但是蒋溪与言域的友谊一直一直停滞不前。因为蒋溪一直以各种理由，避免和言域接触。如果真有事情要沟通，便安排蒋杭去传递。

        一来二去，蒋杭与宋潭星的友谊倒是突飞猛进。

        免费授课团在每个县只停留十天，在榔州、海州等九个县完成授课后，来到了武州。

        武州是齐皇后的故乡。武州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无论是人口面积经济，都在未国中等偏下的位置。长久以来，在未国都没有太大的存在感。许多未国年轻人甚至都不知道，未国还有个武州，更别提知道武州历史上还出国齐皇后这样无与伦比的女子。

        众人到了武州以后，便与到其它县一般，现在官府安排的客栈入住，随后前往官府搭建的临时学堂查看环境，备课，两个学院的学子协商授课的人员和内容。在其它市县，蒋溪都会全程陪同众人，以便众人需要帮助时及时予以帮助。但是这次，蒋溪却表示多日奔波，有些劳累，想在客栈休息。任初雪等人都很担忧，纷纷表示要在客栈照顾她。蒋溪拒绝了，言明并无大碍，切不可因为她耽误授课，让蒋杭留下来照顾她便好，将想留在房间的众人推了出去。授课时间紧任务重，众人都想尽量在十天内将更多知识传授给武州百姓，看蒋溪只是有些疲累，确实无大碍，便嘱咐蒋杭务必用心照顾蒋溪，便按原定计划忙碌去了。

        “长姐，这是几。”蒋杭伸出一根手指，在蒋溪跟前晃了晃。

        “一。”蒋溪笑着拍了一下蒋杭的手指。

        “嗯，确实无大碍。”蒋大夫迅速做出诊断。

        “果然是神医。”蒋溪竖起一个大拇指，带着几分夸张的表情赞道。

        “那是当然，本神医学医多年，救死扶伤无数……”

        “神医，我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蒋溪打断了蒋神医对‘丰功伟绩’的回忆，“听说武州最著名的小吃是竹筒饭，你去帮我买点？”

        “没问题，本神医对病人的要求一向充分满足。”蒋神医说罢，便出了门。

        根据蒋溪对蒋杭的了解，她买到竹筒饭不会花太多时间，但她和卖竹筒饭的小贩、其它买竹筒饭的人、路过的路人会聊上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足够蒋溪迅速出城再返回来。

        蒋杭前脚刚离开客栈，蒋溪便出了城。蒋溪对武州不熟悉，她捧着武州地图，边看地图便寻找自己想去的地方。突然，她猛地用力把地图向身后的一棵荔枝树丢掷过去，人也随之飞身而起，一掌拍向荔枝树。

        荔枝树后闪出一个身影，向后飞跃而去，躲开了蒋溪的掌风。

        “蒋姑娘，是我。”

        树后之人原来是言域。

        “言院长？”蒋溪刚才察觉有个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身后，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言域。

        “在下听潭星说蒋姑娘多日奔波身体不适，便想去看看姑娘，发现姑娘出城，就跟了过来。”言域解释了一下，似乎觉得未经许可偷偷跟着一个年轻姑娘有些不妥，又赶紧补充道：“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担心姑娘独身一人出城，会遇到匪人。没想到……”

        没想到姑娘身手了得，应该担心的是匪人。

        蒋溪明白言域未出口的话语，尴尬地望着天。

        蒋溪从未以蒋溪的身份，在言域面前出过手，所以他不知道她身手了得并不奇怪。不过这不是现在最关键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地解释一下明明跟众人说了‘多日奔波身体不适’要在客栈休息的蒋溪，为何偷偷出了城。

        “蒋姑娘，你认识铁刚强铁先生吗？”

        蒋溪正在冥思苦想一个合理的解说，言域又问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

        蒋姑娘不仅认识铁刚强铁先生，蒋姑娘就是铁刚强铁先生。

        被发现了？是哪里出了问题？什么时候发现？不应该啊，自己一直很小心。蒋溪左思右想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蒋姑娘刚才那一掌，跟铁刚强铁先生的掌法有几分相似，在下便以为姑娘与铁先生相识，才有此一问，别无他意，是在下唐突了，请姑娘恕罪。”言域看到蒋溪一直没言语，以为蒋溪是因为恼怒才沉默不语，赶紧致歉。毕竟自己与蒋溪刚认识不久，身为男子，却去问一个未婚姑娘认不认识一个男子，实在是有失礼仪。

        蒋溪没想到自己的沉默，反倒让言域将剧情向着有利自己的方向推进，心中窃喜，干脆将沉默进行到底，不言不语转身回城。

        言域看到蒋溪沉着脸一路不言不语回了城，越发觉得自己未经许可偷偷跟着一个年轻姑娘、又去问一个未婚姑娘认不认识一个男子非常不妥，相当失礼仪，越发不敢言语，到客栈之后，便火速告辞离去。

        蒋溪望着辛王殿下‘落荒而逃’的背影，抿着嘴笑了起来。

        次日，武州县令宁样正陪着言域蒋溪一行在县城中心一处空地搭建临时授课讲台，一个鼻青脸肿的的年轻男子不顾捕快的阻拦冲过来，冲着宁样大声疾呼。

        “大人，你要为我主持公道。”

        “他是不是遇到劫匪了？”蒋杭看着鼻青脸肿，衣裳凌乱的男子，猜测道。

        “估计是。”

        “应该是。”

        ……

        任初雪宋潭星等人纷纷表示认同蒋杭的猜测。

        “让他过来。”宁样对捕快挥挥手，道。

        捕快立即放开鼻青脸肿的男子，男子随即快速奔到宁样跟前，开口就是一顿控诉。

        “大人，武七山的那群女山匪今天一大早冲进我府里，莫名其妙把我打了一顿，实在是无法无天，大人你可不能轻饶了她们。”

        “女山匪？”言域迅速抓到关键词。

        未国地大物博，山匪并不稀缺，但是女山匪倒是稀缺货。

        “她们真是莫名其妙毫无理由打你？你就没干点天理难容的事情？”蒋溪盯着鼻青脸肿的男子，带着怀疑的口吻质问道。

        “天理难容？打了那个笨手笨脚的婆娘一顿，是理所应当，怎么就天理难容了。”鼻青脸肿的男子像是被触及痛处，暴跳如雷大声嚷嚷着。

        蒋溪冷哼一声，转过身没再言语。

        “辛王殿下在此，不得无礼。”宁样看到鼻青脸肿的男子暴跳如雷，生恐其在言域面前失态，连忙呵斥道。

        男子对蒋溪可以暴跳如雷，对父母官可不敢造次，连忙又乖顺跪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实说来。”言域从男子与蒋溪的对话中，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男子看了言域一眼，没有立即答话。

        “辛王殿下问你话，还不赶紧如实回答。”宁样见男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打量起言域，赶紧催促道。

        “昨晚我与好友回府喝酒，让那婆娘把酒菜端上来，那婆娘磨磨蹭蹭，半天才上了两道菜。说了她几句，她还敢顶嘴，说是要照顾孩子，没时间做。这不是存心让我在好友前失了颜面！我便给了她两个耳光，那婆娘哭哭啼啼，嚷着要去找女山匪主持公道，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第二天，我酒都还没醒，女山匪就冲进我的府里，把我打了一顿，还让我向那个婆娘道歉。”男子听闻眼前之人就是辛王，不敢怠慢，连忙愤愤不平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因为这点事情便殴打妻子，你本来就该被揍一顿。”蒋杭听明白缘由，心直口快总结道。

        “没错。”

        “打的好。”

        一干女子一脸唾弃看着男子，纷纷表示同意蒋杭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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