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忠心不二

穿过长长的甬道，不知何处会吹来几丝凉飕飕的风，直让曹冲不住打颤。

        “跟进老夫，这里道路复杂，很容易迷路。”

        张纮好意提醒道。

        曹冲自也看出一些门道，但他不知道的是这里竟然是按照九宫布置，进出道路只此一条，一旦走错，即便张纮要寻见他，也不是容易事。

        可他实在走不动了，眼见张纮脚底仿佛生风，几下子就甩出曹冲好远，曹冲累兮兮扶墙喘息，歇口气的功夫，他竟然发现这些墙面竟然是空的，上面布置的机关似乎还可以扭动。

        索性无事，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曹冲拧动机关，霎时间甬道狂风怒号，吹得曹冲不辩方向。

        “不可乱动！”

        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提醒，微微响起。

        但很快曹冲就被一股旋风卷走，徒留张纮的嘶吼。

        张纮忙解除刚才机关错动带来的危机，又上前查看一番，跌坐在地上长叹道：“老夫一生除了主公，很少敬重一个人，即便是张昭和周瑜，老夫也不放在眼里，可这小子绝对是个例外！然而，不想刚才大家历经生死闯出一条活路后，辗转又是老夫将他送上了绝路。”

        因为曹冲刚才转动的正是“鬼门关”，从此关进入者，有死无生。

        老来得宝的张纮，此刻也全无求生欲，怔怔瘫坐在甬道，任由黄风遮面。

        正迷迷糊糊待死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笑声：“老师！”

        张纮闻言一震，忙睁开眼收拾仪表。

        却见碧眼紫髯的孙权已站在他的身边，正居高临下审视着他。

        张纮从未见过孙权这般神情，忽想起今夜的刺客，忙道：“仲谋来的正是时候，老夫家中闯入两批刺客，此时正在上面行凶，你可算能帮到忙了。”

        孙权神情淡漠，冷冷哦了一声，道：“可我能帮什么了？”

        ......

        曹冲被一阵狂风卷走，但甬道七通八达，即便是风也无法辨别方向，稀里糊涂又把曹冲送入“生门”。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曹冲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此刻他躲在暗处正偷窥张纮的种种神情。

        见张纮老泪纵横，不免心下一热，没看出来这老小子还是挺关怀我的嘛，可是他干嘛总是板着一张脸要跟我过不去了？

        随后又见到了碧眼紫髯的孙权。

        从孙权的谈话神情不难看出，他此刻已有对张纮下手的意思。

        张纮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孙权，只觉这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处处听话的孩子，反而眼神充满阴险，让人望而生畏。

        孙权合上眼，微微一笑：“我来此多时了，专门为老师践行！”

        践行？

        张纮望着甬道上刻写的“忠心不二”，不禁热泪盈眶，咯咯傻笑不已。

        孙权转过身深吸口气：“你笑什么？”

        张纮艰难起身，花白的头发早已被黄风吹散，胡乱飘零，他戟指断喝道：“老夫笑什么？老夫笑你孙仲谋无能，笑你空有阴谋，却不知天将降大罪于江东。”

        孙权自认为这是老师垂死前的挣扎，不屑地扔出一把匕首：“您自裁吧！”

        然后仰起头看了看此处风景，不免唏嘘：“您半生为我操劳，我自会为您送终。现在，我做到了！”

        望着冰冷的匕首，早已心死半截的张纮，现在心里已然凉透，他对任何事情都没了心思，即便是他最欢喜的孙女，此刻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慢慢拾起匕首，摇头苦笑：“曹冲身死此间，老夫罪责难逃！但你孙仲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曹丞相若久久不见儿子归来，定会加兵江东，你沦为阶下囚那是罪有应得，只可怜我江东百姓得遭生灵涂炭之苦。”

        说罢，张纮便举起匕首往小腹刺去。

        这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梦结束的地方。

        什么忠心不二，到头来终究是黄粱一梦。

        伴君如伴虎！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孙权摇摇头，正待转身检查，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单手握住匕首尖端，拼力阻止张纮自尽。

        这一刻，孙权和张纮都蒙了。

        亲眼目睹进了“鬼门关”的人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你不能死！”

        曹冲眼神异常坚定，可他没有劝张纮不死的原因，只好以亲情感化：“即便你的君王不要你，即便你这里的家园被毁，可你的孙女还在世间啊，你那么疼爱她，定不想见她受人欺凌，对吗？”

        此情此景，这话正中张纮的软肋。

        他踉跄扔下匕首，抱着曹冲呜咽哭泣道：“你活着就好，我们都不能死，也不会死！”

        孙权见他们转身要离开，对自己这个江东之主根本熟视无睹，顿时怒道：“一个奸细，一个叛臣，我在此杀了你们，谁能知晓？你们想走，问过我了吗？”

        曹冲冷不丁回头，哂笑道：“你想杀我？你杀得了？”

        他站在原地，扶着张纮，与孙权相隔七步对峙。

        “浪费时间！”

        过了很长一会时间，孙权迟迟不敢动手，只是吹胡子瞪眼。

        曹冲淡然撂下一句话，转身扶着张纮，一边走一边回应孙权：“今天的事情就算过了，只要你放过张纮一家人，我保你还是江东之主，否则就算是孔明亲至，我也有法子片刻让江东化作齑粉！”

        张纮听他口气如此之大，不免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定是为了救老夫才这么说的，想那孔明是何等人，据说智力超群，早已扬言要寻找一主将百万曹军挫败，不然绝不出山。

        但孙权对此持不同意见。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我与孔明之间有计划的？

        猜的？

        不，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定要阻止继续刺杀，一切真相大白后，再作计较。

        伴着几声奇怪的鹧鸪叫，原本与甘宁混战的几名刺客处尽上风，此时却呆在一旁，与其他几人眼神相接，立马翻身上了屋顶，旋即消失在夜色下的黑暗尽头。

        至于由许褚缠住的那一批刺客，这会已然死伤殆尽。

        甘宁见外面的大汉出手狠辣，越战越勇，心里不禁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怀疑。

        但就在此时，曹冲扶着脸色蜡黄的张纮从正门行了进来。

        甘宁自不必去怀疑许多，直和太史亨一起帮忙。

        许褚见曹冲安然无恙，竟从正门出来，顾不得犹豫许多，拿起最后互相一撞，那两人顿时脑浆四渐。

        “莽夫！你怎地不留活口？”

        正要上前保护曹冲的许褚，忽听甘宁这般说话，登时举起兵器杀向甘宁。

        莽夫也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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