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闭上嘴巴不要哭

没有枕头，手里也没有湿透的纸巾，眼前只有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机，电视机里也没有任何画面，灰色的电视机屏幕上，一个光点也没有闪烁。

        感觉脸上有些湿润，青葙伸手摸了摸，竟是满脸泪痕。

        “刚才你”沈日历凝视着眼前的泪人，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悲悯。

        “刚才，刚才电视机坏了。”

        青葙转移话题，沈日历也不再多问。

        青葙默默吐了两口气，才把堵在胸口的烦闷驱散。

        “我想去中堂透透气。”

        “好。”

        青葙走在前面，沈日历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静默无言。

        刚才那股悲伤的情绪太过猛烈，一时难以完全疏解，青葙走的有些心不在焉，前脚跨出门槛，手臂撞在门边，猝不及防朝前摔去。

        摔落倒下，是软绵绵的，她摔倒在床上。

        难道她又回到刚才的场景里了？

        似乎又不太一样。

        屋里的灯光很亮，床上坐着一个孩子，看上去比刚才更年幼，哭哭啼啼的坐在床中间。

        脑海飞快闪过一个画面。

        刚才自己似乎就是背这个哭闹的孩子推到的。

        她在意识这些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的坐了起来，安抚着眼前的孩子。

        “别哭了，闭上嘴巴。”

        “呜呜呜呜~”

        孩子拨开她的手，一顿乱舞，哭的更加大声。

        “别哭了，听话，别哭了。”

        青葙安慰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微颤抖，完全淹没在哭声之中。

        听着丝毫未减的哭声，安慰不了的，何止眼前的孩子。

        青葙再次被孩子挥手推开。

        她没有继续上前安慰，而是抱起身边的枕头，也开始抽泣哭起来。

        她轻微的哭声反而引起了孩子的注意。

        小家伙边哭边爬到她身边，抽泣的看了看，哭着问，“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了？”

        稚嫩的声音，一遍遍询问。

        让青葙的心更加难以控制，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眼泪刷刷，极力克制哭声，压下去的气息变成不停的抽泣。

        “呜呜呜妈妈，你闭上嘴。”

        闭上嘴巴，不要哭。

        这是她常让孩子停下哭泣的办法。

        孩子一定也是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但他一定是不想看见妈妈继续哭，所以只能用妈妈以前的方法，让她闭上嘴巴，就可以停止哭泣了。

        屋子里，只有她和孩子，房门是敞开的。

        除了孩子的哭声和自己小声的抽泣声，青葙还听见了屋子外面另一个声音。

        手机里的游戏声。

        她心底极其厌恶那声音，游戏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的心就越沉重，越冰凉，越止不住这眼泪。

        她想去关掉那冷冰冰的游戏声，身体翻动，嘭的一声，从床上滚落下来。

        “呼！”

        青葙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出一口气，憋在胸口的吐出来，才发现自己摔在地板上，眼前是熟悉的中堂屋。

        “有一天受到的伤，自己能抚平的时候，就再也不需要谁了。”

        摔下来的那一刻，青葙心底就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没事吧？”沈日历快步上前，伸手欲扶，青葙擦干眼泪，在手触及她手臂之前，快速自己站了起来。

        “我没事。”

        缓过神，之前那个趁孩子睡着后，瞬间泪崩的背影再次浮现在心头。

        时光是倒流的。

        原来她不只是怕吵醒孩子，而是连哭都不敢在孩子面前哭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生活，连哭泣都要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无声的流泪。

        这样的日子，该是怎样的煎熬啊！

        青葙愣了愣，心底有个声音，仿佛在说。

        这就是你自己曾经生活里的画面啊。

        理了理思绪，逐渐清晰的回忆，让她不得不承认。

        这一切，真的曾经发生过。

        此刻缓了过来，她并没有沉浸在往日的悲伤中，喃喃自嘲了句。

        “我竟然把生活过成了这幅模样”

        说完，还无奈笑了笑。

        沈日历伸出的手悬在青葙肩膀上，久久未落下。

        这样的安慰太轻，根本拂不去一丝她肩膀上的沉重感。

        没有一双手，能擦拭曾经流下的泪。

        也找不到一句话，能安慰过往的伤悲。

        “你”沈日历半天挤出一个字。

        “我没事，刚才没摔疼。”青葙抬头一笑，神情已无落寞，仿佛刚才那些都和自己无关。

        现在回头看，她不禁有些佩服从前的“自己”。

        眼泪并没有熄灭内心所有的光芒，依然还能专心制作祝福的礼物。

        即便自己咀嚼着生活的苦，也不忘为他人制作出快乐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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