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蓝澜沉默了许久：“……此事，也暂且不提了。”

        啊啊啊啊啊！这修道界为什么那么危险！

        凤兰朝甚至没安排她住哪里，可想本就没有真要把她久留的打算。

        没人给她解惑，蓝澜也不敢去宫殿内溜达，只能在山上走过的地方四处瞧瞧。

        在山上寻到了两只兔子，就地捡了梧桐树枝点了火，做了两只烤全兔，一口气吃了个干干净净。

        收拾了残局回到宫殿时，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

        没等到“温乾仙尊”现身，蓝澜不知自己该去那里，索性老实在大殿里打坐修炼。

        只是她到底修为也不太高，此前又守着凤兰朝熬了一天一夜，打坐到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就歪着歪着搁地上睡着了。

        清晨凤兰朝出门准备吸收紫气东来那缕灵气时，就发现小姑娘蜷缩在地上，把打坐用的蒲团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又安静又可怜。

        剑圣的良心难得隐隐作痛。

        报复归报复，他可没想虐待小孩子。

        遂走过去想将蓝澜唤醒。

        熟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就抱住了他的手。

        “别杀我了好不好……讨厌这里……我好想回家……”

        凤兰朝动作微停，随后他仍旧把自己手抽了出来，只是动作稍轻了几分。

        他本是不记得这只小蝴蝶的。

        后来也渐渐想起来了。

        那日他去找魔皇干架，途中瞧见群魔修在追她，是以顺手杀了那些魔修。

        妖族寿命本就漫长，百岁的年纪着实太小，经历那么多也残忍了些。

        蓝澜醒来时，发现自己是竟在殿内的地上睡着了。

        这对一只蝴蝶来说，本算不得什么。

        但她身上却盖了张薄薄的毯子。

        这山上没有旁人，很容易想到毯子是谁盖的。

        剑圣看起来脾气不太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细心。

        可见剑圣大人人品贵重，不过是脾气有些许暴躁。

        但很快她就改变了看法。

        凤兰朝从外面回来，安排她日后住在偏殿，也告知了她凤鸟摇风的下落。

        “扇子，半年后会原样归还你，补偿也会给够。”

        蓝澜略有些意外，所以凤凰前辈留下她的凤鸟摇风竟是故意的？是因为扇子里藏着的凤凰真火吗？

        见她沉思，凤兰朝道：“你若不愿……”

        “晚辈愿意！”蓝澜忙回答道。

        若待在这山上的话，凤鸟摇风暂时也用不上，能帮助凤凰是件好事。

        对于小蝴蝶的慷慨，凤兰朝很满意。

        然后，要她三天内，把兵器房内的五百多柄剑全都清洗干净！

        “三天？！”蓝澜当时就瞪大了眼睛。

        “一个时辰洗二十柄，十个时辰洗两百柄，三天时间还有多余呢。”凤兰朝理所当然。

        不是！她不睡觉的吗？她不吃饭的吗？她不修炼的吗？

        蓝澜觉得这多少有点过分了：“前辈……”

        “侍剑弟子不就是做这些的？不然本座找你来山上游玩的吗？”凤兰朝道，“记得不能用法术偷懒，必须要手洗干净，用棉布擦拭后晾回去。”

        “那也不急着三日……”

        蓝澜话没说完，眼前又看不到人了。

        小蝴蝶站在大殿内，半晌终于若有所悟。

        所以剑圣在那关头出现把她带走，其实是为了报复她吧？

        随侍剑圣身边听着好听，可她没有拜入任何剑宗长老门下，也没有分配内门弟子的身份证明，这意味着她根本还不是剑宗弟子。

        侍剑弟子什么意思？

        有点类似凡间请帮佣，对方给报酬你干活，说白了还是打杂的。

        瞧着剑圣如今的样子，短时间只怕不会教她剑法。

        哪天他不想雇佣她了，她不但无法留在他身边，连剑宗都不能待。

        到时候没了庇护，自己修为也还没提升起来，能活几日都不知道！

        剑圣他活了几千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记仇呢？！

        蓝澜心事重重。

        但再不愉快，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没有初来乍到就翻脸的道理。

        而且关系到底并非不可挽回的地步。

        为了自己的目标，暂时忍辱负重算不得什么，于是蓝澜乖乖去洗剑去了。

        山腰的树林中就有山泉，她用储物袋每次装了几十柄长剑，去山泉边细心洗干净了，拿回来原位放回兵器架上。

        如此反复。

        开始半日蓝澜只把这事儿当成苦差，慢慢的却品出些滋味来。

        兵器房内那些剑，每柄的样式都不同，但每柄都是精品，从花纹样式到形制，都各有各的特色。

        每把剑身上，都似乎带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蓝澜每次抚摸它们的剑身，都总觉得若有所悟。

        终于在第三天上午时，正在清洗长剑的她忽然闭上了眼，周围的灵气却朝她蜂拥而来！

        凤兰朝赶到时，蓝澜整个人已身处灵气旋涡中。

        “顿悟！”凤兰朝略微有些惊异。

        虽不知他只是让这丫头洗个剑，她怎么还顿悟了，但打扰人顿悟天诛地灭。

        她身上暂且也没什么该诛的疑点，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坏事。

        非但留在附近给她护法，还挥手禁了虫鱼鸟兽往这边来，省得惊扰了她。

        蓝澜只觉得自己陷入了神奇的空间里，无数的长剑漂浮在她面前。

        它们次第靠近了，又陆续远离开。

        她的意识触及时，每柄剑都给她回应给她些许情绪。

        这些情绪很薄弱，却又很清晰。

        连带着蓝澜的心神，也逐渐明朗起来。

        最后靠近的是渊佑剑。

        神剑贴着她的掌心，亲昵而依恋，又传递给她安抚。

        “别担心，渊佑会永远陪着你的……”

        这是蓝澜第一次清晰感知到渊佑的话。

        她再睁开眼时，时间已经是深夜。

        夜空中繁星满天，蓝澜感应着自己提升至悟道境初期的修为，心中再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压抑不安。

        既来之，则安之。

        前世已是过往云烟，最艰难的逃亡日子都经历过了，杀人见血的事也都做过了，人总归是要活下去的，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既然想那么多没有用，那不如不要去想。

        蓝澜心情轻松了许多。

        手边还剩几十把剑没有洗完，虽超过了三日限时，她还是认真将每柄剑清洗完毕，有用棉布仔细擦干，再回到兵器房归到原处。

        然后她又取了几块干净的棉布出来，仔细擦拭那些放置灵剑的架子。

        凤兰朝放出的神识瞧见蓝澜正在忙碌的身影，目光沉凝片刻后忽然改了主意，没有传音唤她，而是闭上眼继续打坐调息。

        五百多柄灵剑，每柄都有专门放置的位置，哪怕只是简单的擦拭，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

        蓝澜从深夜忙碌到天明，靠在窗边看了会儿晨起的日出，伴着风声鸟语吃了两块鲜花饼，转身继续先前的活儿。

        忙碌完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

        殿内，凤兰朝正歪靠在软塌上，修长的指尖随意地搁在膝上，如墨的青丝散落下来遮了半年。

        蓝澜从兵器房出来，瞧见凤兰朝后，脚步略快了几分走过去，微微欠身行礼。

        “前辈安好。”

        凤兰朝过了片刻才睁开眼。

        “天都快黑了，安什么好。”

        蓝澜乖巧的看着他：“前日晚辈顿悟，多谢前辈襄助。”

        “是那些飞虫鸟兽吵得本座心烦，所以才将它们驱赶开去，与你有何干系？”剑圣哼笑了声，“你说你年纪倒是不大，怎么老是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呢？”

        蓝澜：……

        所以传言剑圣几千年来都独来独往，其实不是您不想有人跟着，而是但凡有个愿意跟着的，都被您气死了吧？

        蓝澜是有心吐槽的。

        但系统天天念叨无极魔尊四个字很有效果，她掂量掂量自己在原书中魂飞魄散的结局，又感觉剑圣不好好说话也算不得什么毛病。

        所以她的表情只僵硬了非常短暂的半秒，然后道：“前辈教训得是，不过您虽只是无意间路过山腰，却阴差阳错帮了晚辈，晚辈自然是应该感谢的。”

        她太乖了，欺负起来真没意思。

        凤兰朝坐了起来，打量蓝澜片刻后说道：“百岁入悟道境，算不得什么好天赋，但念及你非人族、化形得晚，倒也不算太差。说说吧，你在筑基境巅峰停顿了那么久，是怎么突然就悟了的？”

        “我在那些剑中，读到了它们的故事。读得多了，渐渐沉下心来感受自己的故事，也看清楚了自己想走的道。

        半年之前，晚辈意外来到这片大陆，所遇多是求生与追杀，心里也多攒着怨气和恨意，无法静下心来看自己。

        那时我想学剑，念头却不够明晰，所以距离悟道境咫尺之间，却又怎么也跨不过那个坎。

        可剑道是君子之道，如果连自己的念头都清楚或不敢承认，又怎么能入道呢。”

        “君子之道？你现在说这话，还不太够格。”凤兰朝看了她半晌，“兵器房挑一把你喜欢的吧，就当你这次洗剑的报酬的，渊佑剑虽好，你现在的实力却不适合拿着招摇过市。”

        “多谢前辈！”蓝澜顿时惊喜起来。

        凤兰朝却施施然站起身来：“这山上共有十二处瀑布或泉眼，把它们全都清理干净，时间么……七天够不够？”

        蓝澜顿时惊讶：“前辈……”

        “那就八天吧，给你留十二个时辰吃饭总够了。记得不许使用法术，否则要全部重来的。”

        蓝澜心里炸毛，国骂险些脱口而出。

        但很快她忍住了：“前辈放心，晚辈记住了。”

        小蝴蝶的声音里明显有些咬牙切齿，剑圣顿时觉得心满意足。

        蓝澜满腹的小怨念。

        但她还是收拾着工具去了，却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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