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真相

尉太后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当年旧事，她原以为那件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元宁长公主：“他们当年确实算计过自凌越，但他们并没有非要置自凌越于死地的心思，也没有真的害了自凌越啊！”

        “再说，这件事情，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处理完了，尉家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你们觉得完了，本宫不觉得！”元宁长公主打断尉太后：“父皇处置的是他们延误军机，致使自凌越无法及时得到援兵的罪行，而本宫要报的是暗箭伤人，害死驸马的大仇，是杀夫之仇。”

        宋太后和熙和帝都是微微一怔，他们母子还真的都不知道这桩陈年旧事，只以为元宁长公主是自己活的没意思，便想拉着曾经算计自凌越的尉家人一起去死。

        而这也是熙和帝故意放任，甚至故意为尉太后大办千秋宴，给他们制造机会的原因——

        是的，故意放任！

        比起先帝，熙和帝要强硬很多，对权力也更看重，而一直以来敬重长公主，把长公主的话看得更重要的张震洋和杨奎在他还未登基前就已经是他的心病之一了。

        但两人有军功在身，在大虞军中有非同一般的威望，东西两营几乎是他们一手拉扯起来的，在这两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人敢质疑半句。

        他曾有过换了两人的念头。

        可这两人在东西两营根深蒂固，手底下的将领，几乎都是他们亲手带出来的，没有充足的理由，轻举妄动绝对会引起哗变，后果是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好承受的。

        所以，他才会故意放任，给他们机会。

        借此机会，既能将总以为自己才是天选之子，一个劲的蹦跶，使劲的串联，想要谋夺皇位的贤王废了，也能将那些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这么多年过去，还觉得贤王才是正统的臣子一网打尽，还能将桀骜不驯的张震洋和杨奎收拾下来，将东西两营统领换成完全听命自己的……

        妥妥的一举三得！

        当然，如果元宁长公主没有悬崖勒马，还是照计划行事，肯定会有损伤。尉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不少官宦人家会被连累，严重一点的话，皇宫说不定真的会被攻破，自己和母亲妻儿的性命会受到威胁……

        这个险有点大！

        可如果能因此将京畿最强大的力量收拢过来，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这是元宁长公主最后被林雅蕙要挟，什么事情也没做，他依旧把贤王一系给端了的缘故！

        也是他只端了贤王一系却硬是咬着牙没动元宁长公主的缘故——他敢动元宁长公主，张震洋和杨奎就敢以他身边有小人作祟，蛊惑君王对长公主下手，以“清君侧”为由进京勤王。

        而元宁长公主居然没有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主动带着张震洋和杨奎进宫请罪，对他来说也是意外惊喜。

        但，他真没想到元宁长公主不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被误以为谋反都不在乎，是因为自凌越居然是尉家暗箭所杀！

        这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啊！

        “那和尉家有什么关系？”尉太后眼睛瞪得老大：“那是虞煦跖干的事，凭什么找尉家麻烦？”

        元宁长公主怔住，宋太后和熙和帝也愣住，被宋太后拉在身边的林雅蕙微微一怔之后，反射性的看向贤王，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慌乱——看来这件事情他也知道。

        她轻轻的拽了拽宋太后，在宋太后看过来之后指了指贤王。

        宋太后会意，她看向贤王的时候，贤王已经整理好了表情，但宋太后却依旧猜到了林雅蕙的用意。

        “你说是太子哥哥？”元宁长公主大为意外，然后毫不犹豫的否定：“驸马和太子哥哥一起长大，是太子哥哥的至交好友，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就连本宫和驸马的婚事都是太子哥哥一手促成的，太子哥哥怎么可能伤害他？那不是自断臂膀吗？绝不可能！”

        “世上哪有绝对不可能的事？”尉太后冷笑：“在自己身家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别说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很深的妹夫，就算是自己的父皇他也是下得了手的！”

        “你什么意思？”元宁长公主死死的盯着尉太后，被她话里的含义惊出一身冷汗。

        “你知道虞煦跖是怎么死的吗？”尉太后恶意满满的看着元宁长公主：“他试图弑父，被抓个正着，自知罪无可恕，自刎而死！”

        “不，不可能！我不信！”元宁长公主直接惊呆了。

        身为太子的长兄死的时候，她正因为自凌越亡故而伤心，整日浑浑噩噩、诸事不理，是长兄身亡的噩耗将她从那种状态惊醒。

        当然，她也有询问兄长死因，但父皇母后的说法都是他饮酒过度，醉酒之后一不小心摔死了。

        对此，她也颇有怀疑，毕竟太子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侍卫不知凡几，一不小心一跤摔死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太过离奇。

        但父母口径一致，兄长身边侍候的也都因为侍候不力被处理干净，她不信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说辞。

        但现在……

        “信不信都是事实！”尉太后冷笑着看着元宁长公主：“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大逆不道，居然敢弑父弑君吗？因为他让人放冷箭，射杀自凌越的事情暴露，为了自保，就想先发制人，弑君夺位。”

        “不！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元宁长公主只觉得脑子中一片混乱，她最敬佩的亲兄长杀了她深爱的驸马……她绝不相信！

        “理由？他勾结胡人，导致胡人逼关的事被自凌越察觉并掌握证据……这个理由够不够分量？”尉太后又抛出一个重磅，震得元宁长公主站立不稳。

        她晃了晃身形，若不是林雅蕙见势不妙，挣脱宋太后，冲过来抚着她的话，说不定会一跤摔倒。

        “他口口声声外戚当权，外戚作乱，却不想想尉家为了大虞江山付出多少，死了多少人，不想想当初姑丈能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拔了头筹，继承皇位又出了多少力死了多少人！”

        尉太后连连冷笑：“尉家的所做的一切他都看不到，只看得到尉家兵权在握，尉家子弟身居高位，尉家想往他后院塞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恨尉家恨到明面上，父亲叔伯至于非要将哀家塞给他吗？哀家是没人要嫁不出去的吗？”

        “不过是觉得他只是被人蒙蔽，一时糊涂，想着让哀家到他身边，能好好的劝劝他，努力的缓和一下他和尉家的关系……”

        “可是他呢？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了削弱尉家的兵力，还听信谗言，与胡人勾结！”

        “自凌越为什么会死？”

        “是因为他太聪明，居然察觉身边有人与胡人暗通声气，进而查出那人居然是东宫幕僚。”

        “也是因为他不够狠，都到那种地步了，居然还不当机立断的把虞煦跖派到他身边的人清理干净……这一心软，就让那些人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机会，先下手为强，把他给杀了！”

        “这些是尉家在确定杀死自凌越那一箭来自大虞后，觉得事有蹊跷，抽丝剥茧，查到的！”

        “也是尉家捅到姑丈面前的！”

        “一个为了与自己外祖一家争斗，不惜与胡人勾结；事情败露，不惜杀死与自己是至交好友的妹夫；没有底线，没有人性的太子，尉家不敢再存任何期望。”

        “你可以不信哀家，可这样的大事，能因为某些原因隐瞒世人，却也绝对会记录在档，以便后人查证。查找被封存的绝密档案，就能知道哀家说的是真是假了！”

        元宁长公主浑身无力。

        尉太后最后说的这些她也知道，而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这般的难以接受。

        她将目光投向宋太后，宋太后微微摇头：“她说的这些我一无所知……先帝是否知道我不确定，但他从未与我提过这些事情。”

        元宁长公主又将视线转向熙和帝，熙和帝苦笑摇头：“朕也不知道！不过，母后说的对，如此重要的事情，绝对会记录在案……安泰，你亲自去查！”

        “奴才遵旨！”他身后的大太监安泰立刻领旨离开。

        宋太后心里叹息，她与元宁长公主关系从小就不错，看她如此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

        她叹了一口气：“姐姐，是谁告诉你自家哥哥是被尉家人害死的？”

        元宁长公主进来后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贤王：“是他，是他给了我驸马是被自己人所杀的证据，也是他告诉我届时尉家与虞煦跖斗得最为激烈，尉家极有可能为断虞煦跖一臂，杀了驸马……”

        “张震洋知道驸马身上致命一箭来自大虞，但不能确定是有奸细还是被人误伤，一直藏在心里不敢吐露，后来是我主动与他说，他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我。”

        熙和帝看向负荆跪地的张震洋，他不避不让，点头承认：“罪臣确实知道此事。事实上知道此事的不止罪臣，将军旧部中知道此事的不在少数。而这也是长公主开口说要为驸马讨个公道，罪臣等莫不遵命的缘故……罪臣等也想为将军讨个公道，哪怕因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杨奎亦然。

        熙和帝倒吸一口冷气，他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刻意放任可能造成的威胁和后果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尤其是如果自凌越当年确实为尉家所害，那么就算自己做了安排，尉家估计也会被血洗。

        尉太后也想到这一点，她一个激灵，在这暖熏熏的议政殿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她气急败坏的瞪着元宁长公主：“他说了你就信了？你是猪脑子吗？你就不知道多问几个人吗？你……”

        “本宫自然问了！问了母后，她……她……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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