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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星下漫想


  还在老房子居住的时候,一到夏天我们便会在庭院里支一张简易的大床。屋内酷暑难当,吃了晚饭,我们一家人就躺在床上乘凉。有时候天气实在太热,我们索性就睡在院子里。夜晚的庭院宁静而凉爽。有时微风吹过,我们便会惬意的伸个懒腰,只觉得整个身体犹如沐浴归来,说不出的轻松。

  我们最常做的就是仰望星空,在月色的沐浴下,随意的漫谈。乡村的夜格外的美妙,不说别的,单说那一轮圆月和那占满整个天空的星星,就远非城市所能比的。如果在月中,我们就会瞄着月亮使劲的看,直看到它仿佛害了羞得的小姑娘躲进薄薄的云中。我老早的就知道月亮上有很多的环形山,经过我不懈的观察,好像的确如此。然而母亲她们是不管这些的,她们所关注的是嫦娥在没在上面,或是牛郎织女的故事。母亲常常会对我们讲起那些古老的故事,我虽知道那并非真事,但总会听得入了神,仿佛她们本就存在一般。

  对我来说,在满天的星光照耀下,我的思绪早已飘向远方。躺在凉爽的床上,夜空中的星星眨着眼睛,好像有无数的故事要对我倾诉。我喜好自然,对宇宙更是充满无限的遐想。我知道那些看起来小若米粒的星星,其实是一个个巨大的怪物。我也知道,它们离我遥远,能看到它们是我的荣幸。

  很多年后,我曾在星空下懂得了相见即永隔,眼见不为实。

  我知道有太多的人确信眼见为实的真理,他们渴望去到心爱的人面前,尽管这可能会让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但即便是不远万里,他们也在所不惜。因为他们笃定只有面对面的看见,才能体会到那种深切。我们都有一个感觉,电话里头的千言万语也不及面对面的一个眼神。好像我们只要到达对方面前,一切都有了保障,一切都心安理得。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看着漫天的星星,我仿佛知道一切的真相。哈勃超深空揭示了最远的星系距离地球130亿光年,那个星系发出的光经过漫长的130亿年长途跋涉来到地球,幸运的被哈勃望远镜捕捉到。然而由于距离太过遥远,那一缕星光已经被稀释的非常厉害,哪怕是最先进的空间望远镜,也只能捕捉到稀少的光原子。然后经过层层叠加,艰难的模拟出了模糊的星系图像。一片模糊的暗红,这就是宇宙尽头的星系,也是宇宙早期的真实写照。历尽千辛万苦,我们终于等来了,远处的光,看见了天边的景象,但我们真的心安吗?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看到那朵模糊的暗红,我不但没有些许的兴奋,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沧桑感。我知道虽然我看到了历史,但那已是130亿年之前的事物,现在是否存在还是未知数,很有可能早就毁灭甚至重生了。最艰难的是,我们看到了宇宙的容颜,但却不能与之联系,甚至不能给出一个简短的回音。因为等待,没有尽头。

  我惊叹宇宙的浩瀚与神秘,但我也知道在宇宙大家庭,相见即永隔,眼见不为实。

  我也曾在星空下揣摩着时间。

  据科学观察与分析,我们的宇宙已经存在了大约137亿年,地球自诞生已来,也已经过了大约45亿年之久。我们普遍相信宇宙是从大爆炸而来,奇点的大爆炸诞生了空间、物质本身以及时间。

  关于时间,我们了解的并不多。现在仅知的是时间是我们的记录工具,你多大年纪,现在几点了,一辈子有多长等,诸如此类。好像在我们有限的生命中,时间从过去向未来流逝,不快不慢,也永远不会改变方向。现实中,除了制作越来越精确、越来越美观的手表、时钟外,我们对时间毫无了解,更谈不上利用、改变。甚至,我们都不会去思考关于时间的更多层次、维度。时间是可怕的东西,面对它,我们无能为力。



  可是,真的是那样吗?我是个异想天开的人,关于时间的流向,我一直很好奇,实际上人类自身也没有说明白时间的流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只知道一个人从出生,慢慢长大,又缓慢衰老,最后死亡。我们的年龄一年年的增长,到老不禁会感叹时间太久了。根据热力学的原理,一切变化都是熵变的结果,在热力学中,热传导从温度高的地方流向温度低的地方,熵逐渐统一平衡。引申到宇宙中,时间的流向就是从有序的状态流向无序的状态,现在宇宙还在不断膨胀,宇宙变得更加无序,说明时间的指向还未改变。但是以后呢?若干年以后,当宇宙开始收缩,回到原始,那时间的流向是否可逆?起码从熵的角度看,是这样的。到那时,或许我们就会重度此生,只不过是从老到幼的度过。

  还有一个问题是有关时间的等效性。时间的速度一直不变吗?或者说时间的速率是一成不变的吗?我们知道在宇宙的初期,严格说实在大爆炸开始后的几亿分之一秒,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宇宙造就了一切。一切变化的都太迅猛了,几乎是转瞬即逝。现在我们知道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一小时60分钟,一分钟60秒。好像这一秒和上一秒的间隔是一致的,这一年和去年也是等效的。然而,这是在宇宙均匀熵变的基础上的。实际中,宇宙的变化是否统一还有待观测,不同时期的时间是否等效还大有研究的必要。我相信,现在的一秒钟和宇宙初期的一秒钟,是完全不能等效的。

  人类探索空间已经由来已久,不管是高山、大海、森林还是以后的宇宙深空,人类的努力值得嘉奖。但关于时间的探索,还远未起步。或许当有一天人类真正的开始认识时间,那人类也就真正的接近永恒。

  我甚至还在星空下思索过永恒。

  这个世界存在永恒的东西吗?接到这个问题,可能很多人讲钻石,有广告语为证: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也有人说一种精神、一种思想、一种值得传承的东西。直至有人提出真理,亚里士多德有句名言: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从此真理被贴上永恒的标签,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在我看来答案是否定的,首先真理有没有被我们真正认知,那些玄妙至极的真理还还有可能是未知的。我们在某一段看到的、了解的可能只是肤浅的表象,距离本质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其次,凡是都是变化的,而且是无时无刻的变化,真理只是在特定的局限时间内有效,这个时间间隔可能非常短暂,过了这一段,或者进入另一个空间,我们所一直坚守的真理将是无效的。经典力学、相对论、量子力学便是最好的佐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的宇宙自身都不是永恒的,宇宙万物不断的重复着重生与毁灭的循环,到后来宇宙自身都将不复存在。那么那些所谓的真理,在这个宇宙中诞生和存在的真理,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几大宗教中,我一直比较喜欢佛教,也对**的道家有兴趣。因为他们的理念就是:变。一切都在变化,在变化中灭亡与重生。如果说真有什么是永恒的,那可能就是变化。但凡是皆在变,从另一个角度看,恰恰说明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星空给了我无尽的想象力,让我的思想得以纯粹自由地旋转。望着那一颗颗闪着灵动之光的星辰,就能发现它们的律动。有时我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喜怒哀乐,虽相隔万里,但却不妨碍我们成为知音。

  也许就是在它们的指引下,我才能看清楚方向,从而走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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