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03

穷苦山区的女人，要跟男人一样下地劳作。

        赵雯在原来的世界也出自农民家庭，对这一切自然不会生疏。

        可到底是现代世界生活惯了，这一下倒退回去，难免别扭和不情愿。

        好在这里到底是北方，没有一水田的水蛭让她提心吊胆，也没有跟水稻混为一色的绿蛇绿青蛙吓唬她。

        可一想到杨大是被毒蛇咬死的，她这心还是提到了嗓子口。

        忙打开系统界面看了眼，有没有速效解毒剂，在看到一个名为万毒散的道具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兑换。

        站在田边土垄上，看着绿油油的一大片玉米地，赵雯叹息一声，拿起锄头跟着婆婆除草。

        这里的土硬邦邦的，大概是很久没下雨的缘故，锄头锄上去，跟锄在了水泥地一样，磕得她握着手柄的虎口生疼。

        婆婆已经领先了两米地的距离，见身后没了动静，停下来回头瞪了一眼：“招娣，你又偷懒了？没本事生儿子倒是有本事好吃懒做，可把你能死了！”

        赵雯没理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虎口，继续锄草。

        眼下正是夏天，没多会日头就爬的高高的，火辣辣的晒在身上，热出了一身的汗。

        婆婆已经锄完了一行，站在对面土垄上，扔了锄头，双手叉腰盯着这个倒霉儿媳妇。

        赵雯坐在玉米旁边的阴影里，正掰着叶子编织帽子。

        这手艺还是爷爷在世的时候教她的，不过爷爷用的是竹篾子，编织的是正经的斗笠，此时她手边只有玉米叶子可以用，只好凑合凑合。

        虽然弄了一手的绿色汁液，但总好过被晒死吧？

        见她慢条斯理地在那编织玉米叶斗笠，婆婆那怒气顿时蹭蹭直冒，一脚踏进地里，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那骇人的气势，那凌厉的眼神，赵雯断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没曾想，当婆婆怒气冲天地站到了她面前，赵雯依旧不急不忙地收着尾，就在婆婆准备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赵雯腾地起身，吓得婆婆跳起后退了三步，一脚踩进了身后套种的小青菜苗上。

        婆婆如临大敌，声音颤抖地指着赵雯的鼻子骂道：“朱招娣，你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泼辣的姐姐我就怕你，你要是敢动手，我照样打死你你信不信？”

        赵雯还是没理她，只是微笑着抬起手，将编制好的斗笠戴在了婆婆脑袋上。

        婆婆愣怔地看着这个儿媳妇，一肚子的国骂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赵雯俯身捡起地上早就编制好的另外一个给自己戴上，茫然不觉地看向她：“娘，你看你，热得满身都是汗，快歇会吧，我继续干活了。”

        婆婆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脸上的雀斑隐匿在斗笠的阴影里，看着竟也不那么丑了。

        赵雯照着原来的速度一点点向前推进，身后的女人没了动静，那审视的目光里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模棱两可的赞许。

        快到中午的时候，婆媳俩扛着锄头回了村里。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妮妮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赵雯吓了一跳，刚到家门口就丢了锄头，冲进东屋一看，吓得几乎窒息。

        妮妮躺在床上，四肢不断地刨动空气，脖子上一大片烫伤，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伤势不轻，地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碎瓷片，像是一只碗的残骸。

        赵雯的魂都要丢了，一把搡开旁边站着哭的小姑子，解开了妮妮的小肚兜。

        这片烫伤，从脖子开始，一直蔓延到胸口，又红又肿难怪孩子哭得那么凄惨。

        赵雯来不及责骂小姑子，转身冲出去拽着婆婆走了进来：“快，娘，家里有老鼠油吗？”

        “老鼠油？”婆婆一脸不解地看向东屋的床上，顿时大惊失色，“这……婷婷，怎么回事？”

        小姑子不断抽泣着，肩膀不断颤抖着，道：“我以为妮妮饿了，给她弄了小米粥，结果她不喝，我又想着，她是不是渴了，结果我刚倒了碗水准备喂她，她就忽然抬起胳膊拍了一下碗，碗里的水刚烧的，所以……所以……”

        赵雯看着妮妮那痛苦的样子，想到家里正在等她的女儿，由此及彼，不由得更加恼怒了。

        她一把拽住还在跟小姑子磨磨唧唧的婆婆，道：“娘，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问东问西呢？我问你有没有老鼠油，老鼠油，知道吗？治疗烫伤的土方子，咱这老农村不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吗？”

        婆婆的胳膊被握痛了，不耐烦地掰开赵雯的手：“招娣啊，咱家没有什么老鼠油，要不你回你娘家看看。”

        得，不光是个难缠的，还是个不靠谱的，真是醉了。

        孙女都烫成这样了，还有闲工夫在那里安慰小姑子别哭呢。

        什么操蛋人家。

        赵雯二话不说，冲出家门，向东村狂奔而去。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熊孩子，都冲着她指指点点，熊孩子的家长则站在门口，用或鄙夷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目送她像一阵狂风卷进了老朱家。

        爹娘都上山砍树挣工分去了，其余几个姐姐都出嫁了，家里只有招赘的大姐在。

        赵雯忙向她求助：“姐，娘去年不是才弄了罐老鼠油吗？在哪？快，我急用，妮妮被烫惨了。”

        大姐朱美林手足无措地“哦”了一身，随后跟丢了魂一样满屋子翻箱倒柜，愣是找不到那一罐老鼠油。

        赵雯简直是醉了，这个大姐真是傻白甜的极致啊，算了不指望她了。

        赵雯又冲了出去，东村有个赤脚医生，他那里总该能有。

        她又准备把这阵狂风刮进卫生所，岂料这时系统喊道：“宿主，你傻了，你不问我啊？”

        “哦……对，你看我，给急糊涂了。你那有吗？我记得刚在地里浏览道具商城的时候没看到啊。”赵雯不解的问。

        系统笑了笑：“我都说我升级了，升级之后我就不是孤零零的单机版系统了，我可以连机找别的系统买的，你回娘家去，假装到柜子里找一找，我这就给你弄出来一罐。”

        赵雯依言。

        不多时就拿着一罐老鼠油从娘家冲了出去，风暴般卷回婆家。

        等处理好妮妮的伤口，太阳已经爬到了最顶头，火辣辣地暴晒着一草一木。

        杨二回来的时候热得直哈气，揪着的确凉的衬衣领子大步迈进家门：“嫂嫂，我回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婆媳俩一个烧火一个做饭，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可今天，冷锅冷灶冷瓢盆，连家里的温度都比外面冷了些。

        杨二诧异地走近东屋，却见媳妇双眼红肿，双手撑住床趴在妮妮上方，好让躺着的妮妮叼着nai头喝奶。

        这姿势很奇怪啊，杨二狐疑地走近，只一眼，就被妮妮的脖子吓得脸色煞白：“嫂嫂，这是怎么了嫂嫂？”

        “婷婷不小心把水弄洒了，洒了点在妮妮的脖子上……”没等赵雯说什么，婆婆已经先发制人，弱化婷婷的过失，试图化解这场危机。

        奈何杨二早上已经是一肚子气出去的，现在饿着肚子回来，见不到午饭不说，还要面对被烫得面无人色的侄女，面对哭得一脸绝望的媳妇，那来自雄性本能的保护欲被激发了个彻底。

        他转身，二话不说，一巴掌呼在婷婷脸上：“你他妈的多大人了，闹呢？大哥刚走你就这么对他的女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嫂嫂，可是妮妮是无辜的！”

        婷婷被一巴掌打得歪倒在土砖砌的墙上，那凹凸不平的墙身撞得她一声尖叫，趁势一不做二不休装作昏死了过去。

        婆婆见状，急红了眼，一个耳光子照着身后喂奶的赵雯扇来：“你这个贱人，又是你让他们兄妹反目成仇，你这扫把星！”

        “啪”的一声，巴掌没打在赵雯脸上，却打在了杨二脸上，杨二情急之下护在了赵雯身前，却出于孝道不好对亲娘动手，便咬咬牙自己受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自一个常年劳作的妇人之手，力道绝不比杨二的轻到哪里去。

        顿时，杨二脸上鼓起一座五指山，又红又烫。

        杨二瞪着他亲娘，一字一句道：“打够了？打够了出去，管好婷婷。”

        杨二心中恼火，强忍着没有动手已经到了极限，他看也不看地上躺着装死的婷婷，伸手摸了摸妮妮的额头，一脸担忧地看了看屋外的日头：“嫂嫂，你等我会，我去请赤脚医生过来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你下午还要上工，会迟到的吧？待会我去就行了，你快去我大姐那吃午饭吧，我跟大姐说了，今天家里有事，让她带你的饭。”赵雯的心全在妮妮身上，对于他们母子的矛盾不予置喙，即便她有心化解，眼下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杨二一听自家媳妇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回娘家叫人给自己带顿饭，心里不由得一热，转身抱住她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啃了一口：“嫂嫂，没事，我跑得快，来得及。”

        赵雯摸着被轻轻咬了一口的脸，这小迷弟真是没救了，这么热的天这么咸的汗，他怎么下得去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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