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几辜风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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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繁之脸不红心不跳地,轻易就将谎言与她和盘托出,却引得初华愣了神。
她想如果章长清昨天就告诉她这次是要为程繁之做翻译,她确实不敢保证自己会立马同意。
不是不愿见他,只是太久没见到,再见面时总会忐忑。
害怕他像从前一样,又害怕他与从前不一样。但即使现在见了面,到底一样不一样,她也说不清。
现在的他举手投足依旧有着做名角时的矜贵,说话同以前一样温和,却又多了几分当商人后的稳重,与她说话,总是点到为止,剩下的,全要自己揣摩。
她又想也许他以前就是这样,只是那时自己还不懂得察言观色而已。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他们到达了京都车站。
此时车站里已经有许多乘客在等候,售票员同他们说去往大阪的火车延迟了,大约还需要等两个小时。
“我就在这里等好了。”初华回头同他说。
程繁之“哦”了一声,随后说:“我也正好要去大阪。”
见她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要去见章先生,你不是写过一封信给我?”
初华这才想起来那桩要紧的事,忙说:“你一直不给我回信,我还以为信寄丢了。”
“殊音现在的丈夫是一位很有名的律师,收到你的信后,我就联系了他们,眼下他们应该在从美国开往日本的船上。”
她分外惊讶:“他们要来日本?”
“殊音当年在欧洲求学时,曾受过章先生的教诲,她很愿意帮这个帮。”
时候还早,买好车票后,他们坐在候车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等候发车。
窗外呼啸的风雪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在窗台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初华摘下手套,放在膝上,同程繁之细讲起章长清的事:“他本来,是想要我出面指证他偷窃了商科大学的机密文件,但我不愿意这样做,他这样的大学者,不能以一个罪人身份离开日本。”
“于是你就想了上国际法庭的方法?”
初华点点头:“日本学校的规定霸道至极,往小了说是压榨职工,往大了说是在歧视中国人。”
程繁之若有所思,他微微侧着头,眼神落在她的手上。细白的手腕从和服的袖口里伸出来,纤如嫩荑的手指交握于膝上,因为天冷而有些许发红,手底下是一副洁白的手套,与窗外飞舞的雪色共衬。
芝芝同他在信中提过,地震时她的掌心受过伤,至今还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程、程先生?”
听到初华在轻唤自己,程繁之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刚刚在想旁的事,你说什么?”
她将膝上的手套往掌心拢了拢:“我想问,这件案子胜诉的几率大吗?之前我问过日本的律师,他们都不太看好。”
“如果是以前,胜诉几率确实不大。”他在国内查过相关案宗,此前有个中国留学生与老师签订了类似的合同,在日本投诉后无果,只得在东南亚辗转漂泊了好多年才终于回国。
但他话锋一转,又说了一句给了她希望的话:“现在因为地震日本经济遭到重创,他们更依赖美国这样的大国,也许会震慑于章先生的美国国籍,而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
但愿如此。
初华垂下目光,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说到这场地震,程繁之还有许多事想问她。
当时知道地震的消息时他正在处理重庆的面厂,好不容易托人买到了去往日本的票,在登船的前一天收到了从北京转寄过来的电报,短短七个字,不提自己名姓,程繁之却知道那是她。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东京,电报中只提到芝芝和小湘,发电报的人近况如何,他迫切想要知道。
后来他又收到芝芝来信,才只知道那次地震是初华与渡边凉去震中找的她与小湘,在受灾严重的千叶县将他们带回了东京安全的地方,为此他们俩都吃了不少苦,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芝芝在来信里总是不肯交代清楚,东一件事西一件事,各个都只说一半。前一张纸写了地震的事,后一张纸又说初华留在了东京的工藤家,但地震遇见了怎样的凶险,初华去工藤家又是做什么,她不说清楚,全教他自己猜。她从小就有这样的毛病,挨了国文老师不少罚还是不长记性。
眼下,他已来了日本,与她并肩坐着,可外头风雪太重,屋内湿气太深,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四年了,她对自己已变得生分许多,口中喊的是程先生,手连碰也不愿意碰自己。
“从京都开往大阪的火车马上到站……”
广播里,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徐徐传出,身边等候的乘客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上车。
初华收拾东西站起了身,提醒身边的程繁之说:“我们的位置靠前,要早点进去。”
他应言起身。
走出了尚可避寒的候机大厅,一掀开帘子外头的风雪全往脖子里钻,冷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打颤。
初华紧了紧衣袖,抱臂立于风雪中,等候着火车到来。
程繁之撑起了伞,为她挡了一些风雨,他暗自嘲笑,如今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已不像是在上海时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姑娘,他有时也会幻想如果那一晚她与殊音成功去了美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只可惜世间有些事,做过了才知道对错,在那时候把她推到日本,虽是迫不得已但他确实后悔了。
火车开进车站,越来越多的乘客从候车室中走了出来,拥着他们向前走去,程繁之收了伞,走在初华身后,右手虚虚挡在她背后,防止她被那些人挤到。
二人找到了座位,是个靠窗的位置,初华坐在了里面,程繁之挨着她坐下。
“从京都到大阪,窗户外的雪景也很美。”她同程繁之介绍,“列车行到中途能看到一面湖水,湖边垂柳点水,乍见会以为是在钱塘的西湖边。”
“是渡边先生在书中写过的‘镜湖’?”
初华点头:“书里说三四月份的湖水最好看,但我也还没去过,没法同你细致说了。”
“大抵,也与西湖差不多。”他猜想。
只是初华没有撑到能看到“镜湖”的时候,她早上起得早,眼下刚好三四点钟,眼皮不住地打架,她靠在椅座上,本想只闭会眼,却架不住困意睡着了,还睡得很熟。
来日本后她常常难以入眠,夜里只要稍有动静就能被惊醒,然后整宿睡不着觉,可今天在嘈杂的车厢里却意外睡得很好。最后醒来时,她正靠在程繁之的肩上,身前站着列车长。
“小姐,到时候下车了。”列车长用温和的语气提醒她。
“抱歉!”
她匆忙坐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程繁之的外套。
这样冷的天气下,他怎么还将外套给自己了?初华微微蹙眉将外套递还给了他,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四个多小时。”
差不多是睡了一路。
下了火车,他们在车站附近简单吃了晚饭,程繁之还要去找章长清,他们在路口分别。
大阪的雪不是很大,到了晚间只剩下一点雪花还在空中飘着,他却还是将伞留给了她。
“下次见面,再带给我吧。”他说。
初华撑着伞,驻在原地,望着程繁之拎着箱子消失在往学校方向的路上。
道路两侧的路灯已然亮起,把一条满是落雪的路铺满了温暖的颜色。
可是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许刚刚要问一下的。
回到书屋,店内只有兼职的学生大庭治子在。
“渡边先生呢?”初华将伞收好,靠在门脚。
“您没遇见他吗?”大庭很是诧异,从书架间抬起头来,“他去车站接你了,下午就去了。”
初华低头认真回想了一番,她刚刚在车站确实没看到渡边凉的身影。“可能是不小心错过了。”她说。
“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今天下了雪,路上小心点。”初华接过大庭手上的书。
大庭却好像并不愿走,他犹犹豫豫,望着初华想说什么似的。
“怎么了?”她问。
他抿了抿唇,终于鼓足勇气问她:“那间阅读室,给桐谷雪纱子小姐单独留的那间阅览室,我可以进去么?”
初华笑:“当然可以,那里每天都需要打扫。”
“不是打扫,我、我是想进去待一会。我是冈川先生的书迷,请一定答应我的请求!”他说完对着初华深深鞠着躬,吓得初华拿着书有些不知所措。
那间阅读室确实是单独为桐谷雪纱子小姐所留,但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过书店了,看着面前学生这样恳切请求的模样,同为冈川先生书迷的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他。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里面有张书桌是冈川先生生前用的,你不要动那张桌子,可以吗?”
“我不会碰冈川先生任何东西的!”大庭治子保证道。
说话间,渡边凉正从屋外回来,他没有打伞,只穿了件单薄的深色衣服,两个肩膀已被雪花打湿,在屋里的灯光照射下看起来分外明显。
“你去车站了?”初华询问他。
渡边凉否认:“本来想去的,半路想起来有件事要找南先生,就去了他那里。”
他站在灯下,头发乱糟糟遮着大半张脸,加上那只面具,几乎整张脸都要被隐藏起来。
他低头看着门脚处那把正在往下淌着雪水的伞,说:“最近几天我可能都不回来了,朋友那里发生了一点事。”
“好。”初华应道,小声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渡边凉被碎发遮住的目光动了动,但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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