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姬憬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后放开了萧斐，可是这人居然还是没有动弹，直接瘫软到了姬憬怀中。

        姬憬不免都对自己怀疑了，应该不至于会把人弄死才对，脚踩了踩萧斐腹部，人还是没动作。

        还好伸手去探鼻息的时候人到还是有鼻息的，不然还以为真是他下手太狠了。

        果然下一刻，姬憬就被人扯着摔到了前面，右胳膊都差点被卸了下来，身上的疼痛让姬憬痛喊了一声。

        “你倒是记仇。”萧斐甩来了姬憬，姬憬顺势倒在了被褥里，笑着喘气，目光却是去看床沿的萧斐。

        萧斐正手摸着自己脖颈，扭动了一下脖子，面露凶光，也是笑着的，不过笑得略残忍，看起来是要找刚才的凶手算账。

        果然萧斐一把又抓住姬憬前襟把他给提了起来：“你还真是会找死，生怕我不真的杀了你。”

        “你这就说错了，我是知道你不会杀我才敢这么放肆。”姬憬嗤笑道，嘴角咧得极开，身子却是软软地垂着，一副任人揉捏的模样。

        可能是姬憬说中萧斐的想法，萧斐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又甩开了姬憬，那架势恐怕是真怕自己手下没轻重要杀人。

        “你是真不怕死……”萧斐咬牙切齿地愤恨说道。

        姬憬瑟缩身子，双目无辜地看了一眼萧斐而后埋头在曲起的双膝上，双手抱住了自己双腿，带着点可怜语气说道：“谁说我不怕啊，我怕死了！”

        萧斐看着姬憬这模样，捏紧了拳头，该死的明知道这人是在装，他还是心里会因此而动。

        忍住了心里迅速升腾起来的心疼情绪，萧斐换上了一种讽刺语气，冷嗤道：“你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你自己说。”

        “自然十层十是真的。”姬憬委屈地回道，倒是没再埋头，直视着萧斐，好似想让人信服一般。

        萧斐呵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衣衫不整，只着里衣的人窝在被褥里，对于萧斐来说还是小小的一只，此时头发凌乱，仿佛经受了什么非人折磨，眼眶有些异样地红，一副黯然欲泣的模样，让人想要将他真弄到哭出来。

        萧斐这一次又走近了床沿，道：“前几日的仇你方才也报了，还故作姿态做什么？”

        “你没看见吗？我在伤心，你怎么可以前夜温情，第二日就要那样对我，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这样打我一下又给我颗糖又打我一下又给糖，还不让我伤心麽？”姬憬低声斥诉，语气不怎么强烈，却被他说得别有一番味道。

        被控诉的人就这么看着姬憬，一时无言以对，居高临下地一直看着。

        暗叹着这模样可真是太想欺负了，就是浑身带刺，很可能反被致命一击。

        姬憬就这么抬头望着萧斐，萧斐亦是没有说话地垂目看着姬憬。

        都是同样的心思莫测。

        萧斐忽而伸手捏住了姬憬的下巴，将他脸抬起，手指摩挲着那里的皮肤。

        接着语气很平缓地道：“他们弃你了，姬憬。”

        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姬憬的眼睛，目光中似乎还有一丝怜悯。

        姬憬扯了一抹笑，倒是看不出多伤心的样子。

        “意料之中。”姬憬道，语气也是平常无波，仿佛不知他究竟是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一样。

        又轻声叹息地说了一句：“我没什么价值了。”

        抬手抓住了萧斐的手腕，也学着萧斐的动作摩挲着他腕侧皮肤，有些讨好的意味。

        “我该死了是麽？”说着这样的话，姬憬却是在盈盈笑着。

        萧斐转而拇指往上抹过了姬憬面颊：“这倒没有，我要你活着。”

        说话却语气无波，无动于衷，散漫地说：“说不定放着放着你就有价值了。”

        “只是你大概是不能在新柳抽芽的时候离开盛京了，虽然把你放在盛京是比较危险，但随意把你放回去不太可能，又不太想让你去蹲大牢。”

        姬憬无所谓地说道：“这样很好啊，我还想多见见你。”

        还刻意去蹭了蹭萧斐手心，柔顺得像是他们是天下最亲密的人，实际上却非如此。不过那模样也没多久，好似只是寻求一时安慰罢了。

        姬憬看起来是真的对回去没有什么执念，一改刚才的弱势模样，扯着萧斐手臂下了地，而后整理衣装头发，看着是要去往常一般起身穿衣洗漱。

        正在系腰带的时候才又开口和萧斐对话，他假意问道：“我想知道你和他们谈的是什么条件，竟然不愿意换我？”语气愤愤，十分不满。

        “十八座城池，取消之前的协约。”

        姬憬停了动作，脸上表情纠结，似乎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说道：“你可真是开得出口，你忘了我没了他们正好拥立皇兄，你这么和他们谈，他们肯定不乐意。”

        萧斐没在意姬憬对这事的说法，也没有解释他自己为什么提这些要求，只道：“我以为对于赵国来说，你这个皇太子还是比较重要的。”

        姬憬已然穿戴整齐，闻言轻嗤：“你忘了呀，当初册立我为皇太子只是我父皇为了他的功业而已，舍不得其他儿子因此惹麻烦，要我做这个炮灰，若不是我命大，早死在他们的权力争斗中了。”

        “今时不同往日。”萧斐拿走了姬憬刚拿到手中的簪子，忽言，“我给你束发。”

        姬憬没反驳，在外的时候他习惯了自己打理自己，做这些很得心应手，很少叫人给自己穿衣束发，不过如今说话之人特殊，那也不是不可以。

        “你和他们关系还是这么差？”萧斐问道。

        “差啊！比以前还差呢，他们不是忌惮我到要我死麽，不然在荒野的时候你怎么能这么顺利擒住了我。”姬憬凤眸微阖，感受着萧斐指间划入他的发间，这种危险的行为，若是萧斐直扎他头颅，恐怕难逃一死。

        “好了！”萧斐声音响起，并没有对他的头颅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而且也没有用簪子，簪子被他拿走了后就放下了，用了是一个银制发冠，头发束得高，颇有少年神气。

        姬憬转头去看萧斐，听见他高深莫测地说道：“若是姬忱真被册立为皇太子，你也就只能待在盛京，只要你不要做些有的没的事，见些不应该见的人，我也不会要你怎么样！”

        姬憬惊讶道：“这样吗？”

        谢晟不至于就暴露了，那么萧斐说的大概是他父皇萧崇，姬憬心里默默地想着，在萧斐的地盘办事果然不方便。

        “若是以后皇兄继位，那你们倒是可以再争一争第一了。”

        “他意不在皇位，这我还是知道的，你其他弟兄若是能上位，对我来说可算不上是坏事。要防的也就一个姬忱，他确实难对付一些。”

        看着萧斐是有些愁的样子，姬憬忍不住调侃他：“原来你认为皇兄比较难对付啊！”

        萧斐睨着姬憬，说道：“他是意不在，而不是无能，自然难对付。”

        说完就抬手把一没束到的发丝给往后绕了绕。

        姬憬目光随着他手臂移动，最后才转向萧斐面庞，挑眉问道：“那我呢？比起皇兄。”

        萧斐略做沉思状，不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思索，故意的罢了。

        “那还是你比较难对付，我对姬忱没兴趣，可以一心不移专心对付他，对你还挺有兴趣。”

        姬憬听他这么说着，也看不出是真是假，若是信了说不定就是点进了坑里，到时候肯定吃大亏。

        而对于萧斐的话姬憬还有些不服，怎么听起来他是因为人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遂问道：“原来你只是觉得我人难对付？”

        “你行事偏激，有时候需要的是制衡。”萧斐对于姬憬这问话不以为然，脸上表情分明明显地表达着就是这样。

        姬憬更不服了，抱臂表情有些难看地说：“你和我谈制衡？你做的事比我好多少？你说是我出事赵国毁得快还是你出事北齐毁得快？”

        萧斐也没生气，嘴角噙着笑意说道：“牙尖嘴利。”

        姬憬哼了一声，想得却是，怎么有时候这人脾性极好，有时候一点就炸？他自己虽然也有多副面孔，也不是这种样子的。

        那日萧斐离去的时候问姬憬：“姬憬，你是来杀我的是不是？”

        姬憬痛心疾首地回复他：“你怎么这样说，上一次那么好的机会我不是没有动手麽？”

        他也是想不通萧斐还是以为他想杀他，或许之前是有这个目的，可现在他是真没打算杀他，只要他臣服而已，不愿意他可以用点手段，若是还不愿意，那也无所谓，反正总归萧斐跑不掉，也可能是他自己跑不掉。

        莫名的自信，总容易出意外，可若是都不自信，那还怎么做事？

        萧斐说道：“只是时机未到。”

        姬憬想说怎么就不能是我没有这个想法呢？不过萧崇的目的已经被萧斐知道的话，他这么想无可厚非。

        而后姬憬愁的是怎么能引出那个暗处伺机动手刺杀他的江湖刺客，倒不是怕刺杀，只是怕去做什么的时候行动因这人暴露，或者是他向萧斐提供什么情报。

        姬愃的野心但是明晃晃的摆着，而不像他同胞兄长姬忱，纵使姬憬对赵国了如指掌也搞不清楚姬忱对权力是真无心还是假无心。

        就像小时候姬憬看不出姬忱对他明明很厌烦却又为什么还是一直让他跟着一起，每次弘文馆大学士骂他时总帮他说话，他母后那里送去了什么好吃的总要给他留一份。

        前年他重伤终于回到东洛时姬忱很激动的在他们关系疏离那么久后将他抱住说：“阿憬，你终于回来了。”

        姬憬把那定义为他假惺惺要在人前演一场兄友弟恭，让大臣百姓觉得他为人宽厚仁慈，有大仁大义。

        这件事后最让姬憬头疼的是谢晟那小子之后就一直大逆不道叫他阿憬，让他改口就是不改，罚他没用，姬憬又不能就因为这事自断谢晟这得力臂膀，才由着他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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