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行刑

“我如果想跑，今天也就没必要费神搭这个台子了。你们自己想一想，依我的天使的身份，在哪里混不到一碗吃的？我成立中华社，就是要为我们这些贫苦的老百姓做主，让大家能够过上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日子。你们想一想，那些土豪劣绅，地主老财，有多少是靠着贪官污吏的庇护，对穷苦人家巧取豪夺发财的？他打死了大柱，却得到了知县的庇护，张婆有冤没地方申，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直到今天我中华社来了，为她伸冤，听她诉苦。中华社成立的民府，就是为全天下百姓做主的地方，我们就是要让让欠账的人还钱，作恶的人受罚。只有这样，我们中华社，我们民府才能站稳脚跟，我们大家才能在这个黑暗的大清里争得一条光明的出路啊。”

        “那你图什么？”

        “对啊，你图什么？”

        吴大佛坐在台子边缘，两脚吊在外面：“如果说我有什么私人恩怨，那还真有。北京的太后，毒哑了我，挑了我的手筋，还想杀了我。这个私人恩怨够了吧。如果说有什么公心，你们看过报纸的人，就是不识字，至少也听过我的名头。老天爷派我下来是干嘛的？是来跟着皇帝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来这里受苦坐牢，被太后追杀的？不可能吧？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带着使命来的。如果我没做好，几天前的雷就会把我劈死，而不是把我的伤治好。你们看我手上、身上的闪电纹路，跟别的被雷劈的人不一样吧？”

        吴大佛脱下上衣，给大家看身上的闪电纹路。站在前面的人看得清楚，说：“真的是闪电纹路诶。你是神仙吗？”

        “不，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老天爷派来的普通人。老天爷在上头看着呢，我来这里，就是要为我中华的百姓做主，为百姓们趟出一条生路来。我来自百年之后，有些事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中华的百姓会有更多的苦日子过，还要在苦水里熬五十年。五十年呐，一天比一天苦，一天比一天穷，无数的人被杀死、饿死、淹死、烧死、毒死，我看不下去！我忍不了！”

        吴大佛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喊道：“所以我要做点什么，我要让中华兴盛，我要让人人平等。什么叫中华兴盛，人人有饭吃，有肉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有事情做。什么叫人人平等，就是没有老爷大人，没有下人奴才，大家都是人。你们以后也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吴大佛，或者叫我吴先生就行。大家见面拱手作揖就可以了，不用跪拜，我们都是平等的。不单是在这里，以后，凡是中华社存在的地方，都不允许有不平等的事情发生。那些在普通人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搜刮民脂民膏的人，我们中华社都要把他们拉下马，不管他是大地主，还是大商人，还是知县知府道台总督，还是王爷太后，一个都别想逃！”

        “好！”突然有人喝起彩来，全场跟着喝彩拍手。搞得吴大佛尴尬了，这又不是在唱戏。

        这时，刘员外的一个丫鬟跪下说：“青天大老爷，刘员外前天夜里占了我的身子，求大人做主。”

        另一个丫鬟说：“我作证，我看到了。还有，阿花也是被刘员外霸占的，我看见了，我刚才不敢说。”

        于是，吴大佛又请那老人家上台来，这下人证就有了，老人家的儿媳的事情就算坐实了。

        有珠玉在前，那些受过刘员外欺压的人，纷纷站出来控告刘员外，连刘员外的账房都来揭发刘员外送银子给知县的事情。刘员外要么否认，要么叫骂，但绝大部分罪行都有证人在场作证，驳得刘员外只能叫骂。

        直到太阳快下山了，吴大佛才审完刘员外的案子，这一天可是说得他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一堂公审下来把刘员外判了八个死刑，杖刑加起来得有一千多下。至于欠别人的欠款，吴大佛让人从中华社的金库中先行偿付，再向刘员外家讨要，因此也判了个没收全部家产。刘员外的妻子也被判了杖刑四十，当场打昏了过去。

        眼见还有人要告黄老爷、李财主，吴大佛挥挥手，说：“今日暂且不受理其他案件，写好状子，明日交到县衙来。刘员外，你的罪行真是深重，谁都救不了你。来人啊，布置刑场。”所谓刑场，就是县大道上的一颗老歪脖子树，徐虎在上面系了一根吊索，吴大佛牵了一匹马来，几个人合力把他反绑着架在马上，往头上套个黑布袋子，然后穿好绞索。

        对于死刑的执行方式，大家还讨论了一下。徐虎建议用水火棍，直接一千多下打死了事，也好让大家出气。吴大佛觉得太残忍，打了几百下人就死了，难不成还要把尸体打成肉泥吗？围观的百姓看得下去，衙役也要下得去手啊。师爷建议从州里请刽子手来砍头，但是时间太久了，怕生变故，也不好当众聚集民心。李先生说不如让百姓人手一棍打死算了，也发泄民恨，吴大佛觉得开了这样的头，以后不好收场，毕竟死刑可是经常要执行的，不能总让百姓作恶。最后吴大佛决定还是效仿美国西部牛仔片里的方式，骑在马上行绞刑。这样杀人的没有杀人的罪孽，也能迅速执行，还可以推而广之。

        吴大佛见大家都看着这里，便喊：“行刑！”徐虎拿着鞭子一抽马屁股，马吃痛往前跑，便把刘员外甩下来，吊在半空中晃荡。刘员外两脚乱蹬，不一会儿便一抽抽地，最后停止了动作。

        吴大佛说：“有大夫吗？看一下他死了没有，死了就放下来，让他的家人把尸首带回去。”可是没有大夫愿意去做这件事，于是只好再吊一刻钟，等到尸体彻底凉了才放下来。期间张婆和一些受害者家属不解气，还拿着马鞭树枝去鞭尸，吴大佛也不好阻止。

        然后吴大佛带人来到刘员外家里，将家里的东西全部查封了，派衙役看守。而那些丫鬟、家丁之类的，则发还卖身契，任其离开。最后只剩下个刘夫人，她的一个陪嫁侍女也不愿离开。吴大佛说：“刘夫人是我建始县居民，也是要受我们保护的。给她找个大夫看下伤，然后把刘员外的尸首找个地方安置吧。”

        师爷说：“吴先生，今晚就住刘员外家吧？”

        吴大佛摇摇头说：“不能。刘员外不是说了吗，他的表哥和大舅子都是厉害人物，刘夫人肯定要去投奔他们。等刘夫人能走了，就让她进屋收拾一些个人用品，衣服啊什么的，送她们走。”

        师爷说：“吴先生，那刘员外家？”

        “卖掉，先把里面的地契、房契、值钱的东西，还有银两都找出来，然后房子院子连同家具都卖掉。筹集的钱用来雇佣人手，组织军队。中华社要有自己的军队，所以也要有银钱啊。而且你们这些为中华社工作的人，虽然不是社员，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也要发薪俸的。”

        李先生说：“那些土地呢？”

        “我还有一个大计划，先要平定一下县城里，消灭县城的害虫，然后再去附近的乡村集镇，一步步来，先把县城打造成一个稳定的基本盘。”

        李先生说：“那吴先生是要杀死所有的富户吗？”

        “怎么可能？如果杀死了所有的富户，那谁还敢当富户？那些做了恶的人，比如刘员外，比如知县，都要受到惩罚，这样才能保护老实人。”

        然后吴大佛便召集手下的人手，四处去打锣宣传，招聘民府的工作人员，包括文书、武侯、勤务。要求是身体健康，不抽大烟，公道正派，文书会写字，武侯能抓人，勤务能干活。开出的条件是签订佣契，按月付酬，文书每月十两，武侯和勤务每月五两，包吃包住，名额有限，择优雇佣。

        说实话，这个工作条件在大清当时可是相当不错了，一个九品小官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才三十多两银子和三十多斛大米，更何况还包吃住，吃饭管饱，光这个就可以吸引很多人来了。

        可是奇怪的是，吴大佛等了一晚，竟然只有十几个骨瘦如柴的人来要饭吃，没一个来应聘的。

        师爷说：“大家白天是激愤了，是解气了。可是州府和绿营的人还没来，他们还不知道你挡不挡得住，所以不敢来。”

        吴大佛说：“那你和李先生为什么······”

        李先生说：“你占了县衙，逼迫师爷和我来给你记事。如果你走了，我们可以这么解释啊。”

        吴大佛歪头想了想，确实如此。但是架子还得搭起来，于是吴大佛拟了三份佣契，分别用于三种职业。又请爱好金石的师爷刻了个章子“中华社印”，然后拿了份文书的佣契，写下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印章。然后又拿一份武侯的佣契，写下了徐虎的名字，盖上印章。

        李先生看了一眼，叫道：“吴先生，你这是雇佣你自己和你的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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