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恭亲王府

这恭兴王府正大门面向京都府东大街，是帝都繁盛地段，往来人烟之阜盛，街市之繁华，皆为鼎盛。大门两边蹲着两个大石狮子，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所题乃是先皇御赐“恭兴王府”四个大字，大门平时只在重大活动时才会开启，平时出入皆走的东西角门。

        而程瑾岫所进的西角门则要转过两个街角，进门后便有几个婆子赶上来，另换了几个衣帽周全的小厮来抬轿子，众婆子步行随行至一处垂花石门，程瑾岫便知道这是要先去给祖父母请安。轿子停后，几个婆子并小厮就退下了，只有三夫人的婢女心儿和程瑾岫的两个贴身丫鬟采月和雪竹跟着进了垂花门，门内是一个回廊，廊上挂着各色鸟雀，并种有各种奇珍异草，再转过一个雕花屏风就进入了祖父母的懿祥院。前院是三间厅房，后面便是正房。

        程瑾岫进屋便看到除了祖父母，大老爷，二老爷，父亲坐在左边，大太太，二太太和母亲皆立于右边，还有大哥哥程鸿睿，三姐姐程瑾音，四哥哥程鸿洛，五姐姐程瑾悦，八弟弟程鸿彦和九妹妹程瑾兮和自己的嫡亲六哥程鸿飞也站在旁。因没看到二哥哥，程瑾岫心想应该还在外面办事。

        程瑾岫恭恭敬敬得向祖父母跪拜行礼道“孙儿程瑾岫给祖父、祖母请安。”太老爷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太夫人笑着说：“回来就好，你也乏了，随你母亲回蕙芳院去歇着吧。”秦氏领了话便带程瑾岫退下了。刚出了懿祥院，秦氏和程瑾岫都似乎松了一口气，秦氏相较于其他两位夫人嘴巴笨不讨公婆喜欢，而程瑾岫自从三年前的祭祀之事便对祖父母并无好感，也都乐意退下。

        两人并丫鬟数人便往蕙芳院去了，到了正房，秦氏便拉着女儿坐下细细得瞧了“瘦了，好在气色不错。”说着眼圈竟也红了。“母亲女儿一切都好，见到您和哥哥一切都好，也安心了。”程瑾岫顿了顿，示意有话要说，让秦氏屏退左右。于是正房里便只剩秦氏心腹岑嬷嬷及两个贴身丫鬟心儿和莺儿以及雪竹和采月，程瑾岫轻声问道“母亲，为啥祖母竟让我能提前回京？”“是你哥哥和你大伯父求的，说你一个人在外难免受苦。”程瑾岫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哥哥何时与大伯父交好了？”“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家中有长辈能帮帮你哥哥也是好的。”秦氏想事情比较简单直接，并未多想。程瑾岫想来也只能问问哥哥了。

        程瑾岫又陪秦氏闲话了几句便请离开了，她还要张罗人去自己的金玉阁收拾行李，安排事宜。程瑾岫来到院里便发现多了许多生面孔，原来她上次走后，祖母便把蕙芳院很些人都打发了出去，也包括她房里的人。而这些新人听岑嬷嬷说都是大太太张罗安排的，其间也不少二太太送来的人。

        程瑾岫皱皱眉，也不理论径直进了屋。几个洒扫婆子并小厮将东西抬进来收拾好了，另一些书信墨宝等书房里的东西，程瑾岫是自己收拾的。大概收拾好了那边主屋便差人来请六姑娘去用晚膳，说是三老爷和五少爷从懿祥院回来了。

        程瑾岫来至蕙芳院正堂便见到父亲坐于堂上用茶，秦氏在旁边小心伺候，而哥哥立于一旁，几个丫鬟捧着食盒依次站着，心儿在伺候上菜。

        见程瑾岫进来，父亲放下茶盏，抬头端详了她一会开口道：“既已经回来了，可要循规蹈矩，不可像曾经那般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好好服侍你母亲和祖父母。”

        “是。”程瑾岫垂首道。样子看着十分温顺恭让，却没人看到她阴影下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原来自己在父亲的眼里竟是那样的不懂事。

        四个人坐在一起用完餐后，下面的人便递来漱口的茶盏并擦手的帕子，而后父亲示意哥哥去书房有事相商，只留下母亲秦氏和程瑾岫在堂上饮茶闲话。秦氏因着小女儿这两三年在老宅自是比不得家里舒适，心里默默认为肯定吃了不少苦，却又不知该怎么补偿女儿，所能想到的便是让人多做了两道她爱吃的乳糖酥酪和莲子杏仁露过来。

        程瑾岫知道母亲的想法，虽说已是吃饱了，就没有拒绝，且她还想等哥哥从书房出来后聊一聊，于是就慢悠悠细细品尝着甜羹。而秦氏则默默看着女儿，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不一会了哥哥和父亲便出来了。“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因向外人称你是守家祠三年以尽孝道，如今时间提早了，你也不便到处走到，且在屋里好好学学女红刺绣或是练练字，修身养性。等到年末也就好了。”三老爷程昌奕说完便走了。

        等到程昌奕走远了，程瑾岫和哥哥程鸿飞才挨着母亲秦氏坐下来。“小七如今回来了，我这个当哥哥也就放心了。”程鸿飞笑着对她说道。程瑾岫一直觉得哥哥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能让人的内心如沐春风。看着哥哥和母亲微笑注视着自己，程瑾岫越发觉得当初自己做的是对的，拿三年时光换这世界上她最爱的，也是最爱她的人的平安顺遂，十分值得，但以后该怎么做可能让眼前的时光长久维持呢？

        “小七？”见妹妹没有回复，程鸿飞便又喊了她一声。“哎哟我怕是吃饱喝足了，脑子都不转了，竟发起呆来了！”程瑾岫大方得对哥哥笑道。

        “小家伙现在是长大了吗？还有烦恼了？小小年纪眉头还拧在一起了！”原来自己不自觉得皱眉被哥哥看到了。

        “哥哥可会拿妹妹开玩笑了，我如今又不是三岁小孩了。”程瑾岫将目光投向母亲求助道：“母亲你看哥哥惯会欺负我。”

        秦氏微笑得看着两个孩子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岑嬷嬷开口道：“六哥儿，七小姐这两日旅途风尘仆仆，挺累的了，不如明日再细聊，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也好，我明日再来请安，小七有什么需要跟下人吩咐，如果有人敢慢待你，告诉岑嬷嬷，赶了她出去。”程鸿飞向秦氏告辞后便离开了。

        这个傻哥哥，她这一屋子除了她带回来的都是其他长辈送来的丫鬟婆子，怎敢随便打发了，程瑾岫想着日后慢慢找机会料理了，也不急着什么。多坐了两分钟，程瑾岫便向母亲秦氏告辞回了金玉阁。

        第二日程瑾岫一早便先去跟祖父母请安而后回到蕙芳院正堂向父母亲请安。刚踏进屋子，秦氏便迎了上来，面上十分担忧，昨日她回来后去懿祥院请安正好遇到祖父与几位老爷有事商量便都让妇人都退下了，所以程瑾岫很快就随母亲回去了，今日去请安，秦氏便十分担心太夫人会难为这个孙女，毕竟程瑾岫在几个孙女里最不讨她欢心，如今因着前两年的事更见弃于她。

        恭兴王东府的太夫人林氏乃是林国公家的次女，身份尊贵，她生有三个儿子便是东府三位老爷和一个女儿，如今嫁到了江宁府王家。林氏膝下四个孙女，分别是大夫人所出的三小姐程瑾音，二老爷妾室所出五小姐程瑾悦和三老爷妾室所出的九妹妹程瑾兮。原本太夫人该是喜欢这嫡出的两个孙女，但九小姐的生母是太夫人魏林氏亲姐姐的庶女，太夫人多少也就偏心这个孙女，而五小姐又是个嘴巴很甜很会哄长辈开心的，而程瑾岫从小就很贪玩，比之三姐姐的沉稳懂事她又差得多，于是成了最不讨喜的。

        见秦氏满脸担忧，程瑾岫宽慰道：“祖母并未说什么，不过让我谨言慎行，别再做出什么出格事情。三姐姐也在，托我问候父亲母亲，说我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的东西，尽管向她提，她会跟大夫人说的。”对于另外两个姐妹的冷眼程瑾岫选择不提及。

        秦氏满意得点了点头，看来太夫人是没有再计较之前那事了。“你三姐妹最是个贤良体贴的，空了你去拜访一下你大伯父和二伯父。”

        程瑾岫点点头，与秦氏进屋去用早餐。“对了你哥哥一早便去尚书府了，你父亲已经在用膳了，一会还有事要出去办，你也快进去陪你父亲坐一会。”程瑾岫想着只能等哥哥回来自己再专门去他那里一趟，思考间便坐了一个次座，秦氏则坐在了程昌奕的旁边，刚拿起筷子便听到外面丫鬟来报，魏姨娘带八少爷和九小姐来跟夫人和小姐请安。秦氏无奈放下筷子，让丫鬟带魏姨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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