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彼岸

刘旭是一名狱警，虽然他看管这间牢房也有半年之久，但他每次过来送饭的时候都心惊肉跳，甚至每次进来前他都要带着耳机听着最刺激的音乐才敢走进这间牢房，他也从不想问自己为什么，他也不敢问，只知道在这件牢房必须遵守，第一：不能看，第二：不能听，至于违反这两条铁律的狱警都自杀身亡，好奇害死猫则是刘旭心里念叨最多的话，今天一如往常，他带着饭菜走近这间牢房，只不过今天与往常不同的是，牢房里多了三个人，简单来说是三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一个穿着一身西装带着白手套有些微胖的男子，一个同样穿着西服右手戴白手套模样越显清秀的男子，另外一个人他认识，或许应该说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红龙’-唐浩杰，这个秘密监狱里的人有接近一半都是他抓回来的，他也是所有狱警心里最想成为的英雄，唐浩杰的出现让刘旭莫名的心安，他第一次想偷偷抬起头看一眼关押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透明玻璃房里的男子模样越显英俊，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并且皮肤如女人一样白皙，左脸上刻着一把黑色镰刀，虽然只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但该男子眼里的黑暗却让陈旭的心脏频率不由地加快了许多，他感觉自己似乎在蹦极，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别看他的眼睛”唐浩杰提醒道。

　　“嗯...谢谢，”恐惧中的陈旭把饭菜放到指定存放点后，便立马跑开了。

　　“三年了，还这么不老实呀，黄昏。”唐浩杰揶揄道。

　　“唐浩杰阁下，您称呼我‘死亡’可能更会容易得到你此行想要的东西。”黄昏温和且有礼貌的答道。

　　唐浩杰把夹克里三具女尸的照片贴在牢房的透明玻璃上道：“有线索吗？”

　　“不知道唐浩杰阁下想问什么线索？”

　　“别绕弯子了，我不是楚风，不会和你玩文字游戏，你知道这个凶手的线索吗？”唐浩杰低吼道。

　　“别这么粗鲁吗，唐浩杰阁下，这样会有失您的风范。”

　　“我再次问你一遍，有他的线索吗！”唐浩杰有些愤怒道。

　　“您愤怒的模样，让我想起死神大人温暖的怀抱，不过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合理范围内都可以。”

　　“那就摘下你的墨镜让我看看你美丽的眼睛就可以了，唐浩杰阁下。”

　　听到这句话，唐浩杰就准备转身离开，当他准备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耳旁又想起黄昏温和的声音；“您还是这么心急呀，为感谢您陪我聊了这么久天，唐浩杰阁下，我可以免费提供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我只想和这位先生讲，因为他身上有我最喜欢的颜色。”

　　“最后一句，你可以和他讲，但我们必须在旁，这是最后的底线。”

　　本来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晨光突然感觉到他人的视线，不由的下意识地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看着唐浩杰点了点头，晨光不由得开口问道：“我该问什么？”

　　“不是你该问什么，而是你想知道什么，先生！”

　　看着晨光投来的目光，唐浩杰用力指了指照片，晨光领会于心道：“我想知道这是谁做的。”

　　“我知道唐浩杰阁下想问我是不是知道他在哪，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他现在信仰什么，但这张照片里的女人似乎坠入了天使利未安森的怀抱。”

　　唐浩杰知道在这样说下去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内心不由叹道：“哎！也只有楚风才会和这种疯子打交道！”

　　当唐浩杰三人正准备打开狱室门离开之际，只听后面黄昏虔诚的吟道：“我于死亡之中绽放，亦如黎明前的花朵。”

　　“是不是很多疑惑呀，小晨，要不要鑫哥给你讲讲，嘻嘻”陈鑫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准备解释。

　　“没兴趣。”

　　“.....”

　　云海公安总部刑侦大队办公室，陈鑫正在热情的介绍晨光，正准备和胡延庭说时，胡延庭挥手示意陈鑫没这个必要，然后走到晨光面前道：“最近三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不想活，死不掉。”

　　看着晨光空洞死寂的眼神，胡延庭深深叹了口气便向唐浩杰走去。

　　唐浩杰将自己和‘死亡’聊天的录音交给了胡延庭，听完之后的胡延庭也没从中听取任何能够确定凶手是否有鲜花食人魔'饥饿'的线索，以及‘饥饿’的下落。

　　“看来只能从死者的身份开始查起了！”胡延庭自言自语道。

　　“队长，那三具女尸有关调查的警察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请他进来。”

　　杨旺是云海市宁南区公安局的一名资深老刑警，因为宁南区大部分的区域都是罗汉楼区，这里的刑警大多升迁无望，即使升迁无望，杨旺还是一直十分用心地做他自己的本职工作，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活着尚且不易，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就已经很棒了，”一个半月以前罗汉楼第十五区一名男子报案称自己的女友三天前毫无征兆的失踪了，联系了所有通讯方式也没见女友回复，所以非常紧张来报了案。

　　在这个时代，罗汉楼区有人失踪已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了，罗汉楼区自杀率如此之高，而且说不定哪天又在哪条江里面被发现了。真正让杨旺上心是因为她亲戚的一个女儿前两年也失踪了，但自己查了两年一直都没查到有关线索，所以这起失踪案发生的时候，他又开始了悉心的调查，希望能帮忙找到自己亲戚的女儿，至少也要知道一个死活，最后的线索到了'彼岸'却突然中断。

　　作为云海省地下黄赌交易最大的黑帮，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罗汉楼区刑警能够找寻到具体下落的，虽然将此事上报给了上级，却迟迟了无音讯，所以杨旺只能失落地作罢，对于他来讲，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直到今天上午，云海市公安总部要他立刻赶往总部一趟，他莫名的感到机会可能来了，虽然这个女孩十有八九已经遇害了，但能有机会知道自己侄女的下落，甚至为那些莫名失踪的女性争取一丝公道，他的心隐隐有些兴奋，当准备推开云海公安总部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时，杨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才明白自己如此渴望这一刻的到来，“终于要开始了！”。

　　见到杨旺的到来，胡延庭也不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将三具女尸的相关资料给予杨旺观看，希望他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虽然明知那名失踪女孩可能已经遇害了，但看到照片，杨旺还是内心难免沉痛一下，便立马沉声到：“照片中间十字架的那具女尸名叫楚可姿，22岁，T城人，于四年前来到云海打工，一直居住在罗汉楼第十五区，一个月前在罗汉楼区突然失踪，据我一个多月的调查，楚可姿可能因为安信公司巨额的贷款无力偿还，于是和‘彼岸’的人有往来，通过非法的手段偿还债务，并在半个月前被疑似‘彼岸’的人带走。”

　　“看来要和‘彼岸’的人打打交道了！”唐浩杰捏了捏拳头道。

　　胡延庭知道唐浩杰的性格，这个架势说明又想打架了，心想要不是‘钢之护卫队’独立于公安之外，不受太多规则约束，感觉以唐浩杰的性格，应该过不了一年半载就得到远郊守鱼塘了，无奈了摸了摸额头，说道：“小陈你去查一下其他两位死者是否有高额的贷款，另外通知正在调查的同事，看下是否都和‘彼岸’有过往来。”

　　第二天上午，肖东方拿到三位死者都在安信或者某个贷款公司有过巨额的欠贷记录，并且三人的通讯记录都和一个叫‘卖花者’的男子有过聊天记录，该手机目前已成空号，手机号码也是假身份所办，而该男子是否是‘彼岸’的成员还有待查证，不过老刑警杨旺提出了一个有用的讯息，据死者楚可姿的男朋友讲，楚可姿生前经常出入‘零源’大酒店，而楚可姿和卖花者通讯的时间刚好和楚可姿出入‘零源’大酒店的时间刚好吻合，所以便与酒店相关负责人约好下午六点左右去拜访。唐浩杰因为临时有其他更为紧急的任务就不能一同前往，本来想带晨光一起的，但鉴于晨光刚来，不适合做太危险的任务，于是陈鑫、晨光、肖东方以及杨旺四人晚上便动身前往‘零源’大酒店。

　　‘零源’大酒店创立大概十五年前，但老板寒成空却是一等一的商业天才，仅仅十年左右的时间，零源大酒店便发展成为云海市第三家六星级酒店，整栋酒店高耸入云，金碧辉煌，整栋大厦集酒店、美食、赌博、沐足...为一体，几乎你想玩的，在这栋大厦都能体验到，可以说的上是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

　　当晨光一行人来到零源大酒店的门口时，酒店的相关负责人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之前杨旺便多次来访，但只是查到楚可姿经常与一男子在此开房，而楚可姿出事时，男子有非常明显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调查到这又不得不终止。见到来人是杨旺，酒店经理寒流云也不多费口舌，便带着晨光等人来到一间特大的房间内，而酒店里便站着将近二十几个工作人员。

　　“应胡队的要求，我把酒店的住店记录查了个遍，凡是跟照片三名女子有接触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里了！“

　　看着现场十分紧张的气氛，做了多年刑警的杨旺深知这样不便于调查，便支开了寒流云，吩咐二十多名工作人员各自找沙发坐下，看着现场的气氛稍微缓和点，便开口问道；“不知道在场的各位，对于‘卖花者’这个称呼可有印象?”话一完毕，在场二十多名酒店工作人员纷纷低头思索是否听说个这个名字，二十多名工作人员思索几秒后纷纷表示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杨旺不愧是资深老刑警，毒辣的眼睛没几眼就看出有一男一女的神情明显不对劲，于是小声和肖东方说了一声，在场工作人员都被彭陈磊带到另一个房间询问，只留下这一男一女，陈鑫也看出杨刑警的意图，便带着那一女子到了另一件房等候，只留下杨旺、晨光以及那男的，那名女子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晨光几秒，不过杨旺看了看晨光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只好摇摇头开始询问。

　　“姓名？”杨旺冷冷地盯着他道。

　　“刘凯。”刘凯急忙地答道。

　　“你和这个‘卖花者’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什么‘卖花者’，”刘凯立马答道。

　　“刘凯，你要知道在警察调查取证的时候说谎可是涉嫌包庇罪的，你可要想清楚！”杨旺更加冷酷地问道。

　　听闻此话，刘凯握住水杯的手更紧了，神情也颇为慌张，见此情景，杨旺知道自己的诈和起效了，过了大概十几秒，刘凯大口喝了口水道；“大概半月前，我也是一次不小心听到的，有一次我倒垃圾的时候听到一男一女在消防楼梯那里吵架，女的大声说了句‘你不要再卖花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回老家吧！’后来他们似乎感觉有人靠近，便停止了争吵，女的站的地方比较暗，我没看清，不过男的我认识，因为他经常在二楼咖啡厅喝咖啡。

　　“叫什么名字？”

　　“程烈。”

　　“你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的？”

　　“偶尔他也会下楼和刚刚和我一起的留下那个女孩聊天，而她一直称呼他程烈…”

　　杨旺感觉刘凯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十分感谢你的配合，你去和那二十名酒店工作人员接受其他的询问吧！”说完，杨旺便往沙发后靠了靠，伸了伸老腰。

　　相比刘凯的紧张，此时坐在对面的詹思雨表现的过于镇定，前后问了几个问题詹思雨都对答如流，明显是深思熟虑后的回答，“看来一早就准备好了！”杨旺心中暗道，不过正因为如此，杨旺觉得只要深挖后面肯定有重要的线索在等着他，可当他问到下一个问题后，他的心又跌入谷底。

　　“杨前辈，怎么样，可找到什么关键线索？”在回警局的车上，陈鑫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没有！”杨旺抽了口闷烟道。

　　“不是找到那个卖花者了吗？“

　　“是找到了，不过却是尸体！”杨旺有些揶揄地道。

　　“看来凶手已经斩草除根了啊！”陈鑫故作聪明答道。

　　回到云海市公安总部，肖东方还特地加了一下晨光好友，说酒店那个叫詹思雨的称自己是晨光的同学，希望晨光有空联系她，肖东方也问了下晨光对于这件凶案的看法，当看着晨光丝毫没在意自己的话，便只好作罢。

　　零源酒店顶层，整个楼层只有一件房，仅仅地毯便是铺着世界最名贵的伊斯法罕地毯，俩扇大门表面都嵌满黄金，真的好不奢华，黄金门自动打开，偌大的房间里更是陈列了世界各地名贵的装饰品、艺术品，相信每一个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至极的房间，都会内心高呼一声“有钱.....”

　　“警察可有查出什么！”看见寒流云的到来，寒成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群警察走的时候明显比较垂头丧气，应该没查出什么！”

　　“不过，酒店一个叫詹思雨的可能知道些什么！”

　　“程烈的死不会露什么马脚吧！”寒成空声音有些凌厉地问道。

　　“放心吧大哥，程烈本就是自杀，现场也被我处理的干干净净，万无一失！”

　　“那就好，这件事事关我们‘彼岸’客户的绝对隐私，一定要万分小心，一有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是，大哥！”

　　“我和寒霄还有些事商量，你先退下吧！”

　　“寒霄，这件事你怎么看？”等寒流云离开，一个头戴狼人面具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寒成空的身旁，男子似乎不善言语，只是做了一个轻轻抹脖子的动作，看着寒霄一如既往的做派，寒成空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手下有时候还挺可爱，不过还是严肃的说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杀人灭口，这件事是老大下的命令，所以不得有误，你先看紧这个叫詹思雨的，情况一有不对，做你擅长的事！”

　　寒流云手拿着名贵的酒杯，倒了杯普通人一年收入的红酒，抿了一口，俯看整个云海最繁华的地段，呢喃道：“这个时代什么都贵，就是人命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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