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俱伤

　　彭城，西面城墙。

　　重生在汉末以来，袁熙还没有经历过如此大型的攻城战，虎牢关之战董卓撤得早，没怎么打起来，与公孙瓒的战斗，与黑山军的战斗都是野战，去长安那次应该说是城中的巷战，之前帮曹操攻城时城池太小，他也只是派张郃帮忙，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第一次见到如此宏大的攻城场景，不由有些心神激荡。

　　曹魏五子良将，果然没有一个庸手，他对乐进了解的不多，不过今日一见他的指挥，袁熙觉得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名不虚传。

　　投石车一架起来，一块块挑选出来重逾百斤的石头砸向彭城城头，有躲不及的士兵瞬间被砸为肉泥，场面血腥，守城将士不由胆寒，有点畏畏缩缩，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太惨烈，尸骨无存。

　　曹豹是真的没想到曹军准备了这么多花样，然而此时城头被压制，很多士兵躲在后面不敢上前守城，曹豹大喝：“将士们不要怕，投石车数量有限，一时能投放的石头并不多，小心防范即可，看到石头过来就躲开，州牧大人可是有令，守住城池人人重赏，若有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

　　大棒加甜枣的策略生效，不少士卒鼓起勇气，继续投入战斗，将许多已经快要爬上城头的军士又打了下去，曹豹这时才发现曹军的攻城车已经到了城门，目光变得狠厉，“倒火油！”

　　一罐罐的火油直接被扔到攻城车上，甚至有不少溅到推车的士卒身上，“这是什么？”

　　“啊！是火油！”

　　“不好，快撤退！”

　　曹豹得意地大笑：“想跑，晚了，放火箭。”

　　早有弓箭手准备就绪，箭头带火，一箭箭射下去，攻城车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旁边的士卒也不能幸免，全身火油根本逃不掉，战场上瞬间多了数十个火人。

　　一声声惨叫令人揪心，不绝于耳。大火将城门堵住，水火无情，曹军不得上前。

　　火着了很久，惨叫声也持续很久才戛然而止，被烧的士卒哪里还有人形，生生被烧成了焦炭。

　　城上的守军松了口气，继续挡着云梯上的人，城下后方的曹操却大怒，这都是他的手下啊，前赴后继地死去，他当然十分心疼。

　　旁边的刘晔看到这一幕，上前道：“主公不要动怒，徐州不会以为只有他们会放火吧，且看晔来施为。”

　　刘晔转身吩咐身边的士卒，士卒领命而去。很快，城上守军惊恐地发现，原本已经可以说得上恐怖的巨石竟然变成了一个个大火球，井栏上的曹军也开始放起火箭，木制的城楼早已燃烧，曹军刚刚的惨剧很快就在城头上上演，很多守城军士的身上也着起大火，这下曹豹怎么说也不顶事了，城上乱成一团，终于，第一个曹军登上城头，虽然很快就被还在战斗的丹阳兵乱刀分尸，但是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个个士兵登上城池，为了防止误伤，火箭和火石已经不放了，不过先上来的士兵守好云梯，已经在城头上占据了一个个小小的“根据地。”

　　领着士兵拼命阻挡的曹豹发现城楼上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敌人消耗的体力更多，可是自己的士卒也很疲惫，这时候双方拼的就是血腥了，曹军悍不畏死，丹阳兵却是有点畏手畏脚，曹豹心知一旦曹军彻底占领城墙，彭城就守不住了，只好将底牌亮出，城中有六万士卒，但是城墙位置有限，能放置的士卒就那么多，彭城虽然是大城，每面城墙也放不下一万五千人，所以他在四面城墙各布置了一万人。

　　而剩下的两万人，就是他的底牌，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此时他一声令下，城中很快分出五千人登上西面城楼，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已经陷入苦战的丹阳兵士气高涨，已经失守一半的城墙又渐渐夺了回来。

　　曹军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士兵的臂膀都已麻木，见人不过是机械式的挥动，舞起兵器进行杀敌，本来好在同样疲惫不堪的丹阳军已经不是对手，看着要占领正面城墙，之后就可以逐步蚕食城内，敌军若不跑甚至能够瓮中捉鳖，没想到敌人的预备队就上来了。

　　巨大的落差之下，曹军的心态发生变化，身体只觉得更加疲惫，城墙一段段的又被分割包围，距胜利一步之遥，又被打回了原形。

　　曹豹长吸一口气，总算打退了这次进攻，这样一来今日的攻城基本要结束了，他布置了许多探子，随时传递四面城墙的情报，乐进这一路已经算进展最大的了，毕竟他算是曹军之中最善于攻城之人，其他路只零星有人登上城头，就被压制下去。

　　想想也是，乐进这一路，得到了曹军最多的攻城器械的支援，其他路只有他物资的一半，也就难怪攻不上城头。

　　远处，眼看着曹军的将士被打回，城头重新被徐州夺回，乐进的表情依然严肃，没有沮丧懊恼，除了最初心痛士卒的损失，他早已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彭城不是一天就能打下来的，对于城内有预备队这件事，他早就猜到，若他守城，也肯定分出部队随时支援。

　　后方的曹操骂了一句可恶，也知道彭城没那么容易拿下，又持续一会，还没什么建树，也就鸣金收兵。听到西面这边的鸣金之声，其他三路也陆续撤了回去。

　　看到曹军终于撤退，苦战良久的丹阳兵发出欢呼，总算退了，仗打到后来，全凭意志在坚持，曹军再不退，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曹豹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顿觉有些虚脱，一面命人告知陶谦，一面统计战损，最后发现，阵亡包括失去战斗力的士兵，高达一万两千人，还有一万余人身上带伤，仅仅一日就损失五分之一的部队，击退曹军攻城的喜悦瞬间消散，不知道曹军伤亡多少，按道理攻城方的损失一定会高于守城方，曹豹暗想。

　　曹营，曹操黑着脸，自从讨董以来，自己还从未一次损失过这么多士兵，这次攻城，整整一万人长眠在彭城，虽然根据观察徐州的损失决不在自己之下，可是终究痛心疾首。

　　双方的第一次交战，以曹军略微占优的两败俱伤结局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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