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好死不如赖活着（终）

　　可周翔毕竟没有那么果决，再加上他对黑猫仍有戒心。因此李傲的那句话，反倒成了去提醒对方他们几个有心存恶意了。柳茹由于看不清前方的情况，所以只能干着急。李傲能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更用力了。

　　看到那人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时，李傲都想骂人了。但是他知道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只好再次往柳茹手臂上写了个“枪”字。

　　然而，让李傲意想不到的是，得知这一消息的柳茹完全失去了理智。先是将身后的包袱没有任何准头地朝对方丢了过去，再是奋不顾身地将周翔推向了一边，用自己躯体挡住了对方的枪口。

　　等李傲被枪声从惊愕中唤醒的时候，黑猫的身体已经在随柳茹向后倒了。

　　“卧槽！该死！这特喵是怎么回事！”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严重冲击的李傲，回过头看到的是喉咙处被洞穿的柳茹，“为什么！为什么！都特喵第二天晚上了，你怎么可能还是第一形态？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呵……呵……”柳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

　　正处在慌乱中的李傲，此刻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在柳茹的脸上看到得偿所愿的表情。艰难地从柳茹身上爬下来后，李傲一直在徒劳地用爪子去按压她脖子上的伤口，可是鲜血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你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你既然看不见对方，对方也肯定看不见你们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只要稍微躲一下就可以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自己冲上去？为什么！”

　　听着黑猫唠唠叨叨的话语，柳茹最后因痛苦而皱起来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努力为它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后，就彻底没了生机。

　　“啊……”这一刻李傲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就像是谁在自己心脏上戳了个洞一般。他那声嘶力竭的嘶吼，甚至给人一种比刚才枪声还要响亮的错觉。

　　有时候李傲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柳茹如此的……特别。

　　按照顾爷和安吉丽娜的说法，李傲是对她动了心。起初，李傲对柳茹的感觉只是感激与愧疚杂糅在一起。后来，相处久了，李傲渐渐地开始依赖她的睿智和冷静。

　　当他在两人之间糅杂进了太多的情感，李傲就发现柳茹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同伴了。因为自己几乎了解她的每一个侧面。

　　随着时间的积累，当那些情感充沛到了一定的程度后，李傲再想矢口否认自己已经动了心，就变得极其困难起来。尤其，柳茹还在一次临死前对他说出了“记得来找我”这样的话。这也是李傲不再去反驳顾爷与安吉丽娜那些调侃的原因。

　　在柳茹的生机消散后，有那么一瞬间，李傲甚至想直接重来了。好在，一丝残存的理智让他想了起来，在超梦魇模式下死亡是有惩罚的。不管自己选择哪种方式，都至少要承受半个小时的惩罚时间。而那个时候的万华商业广场，早已是一片火海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还在进行超梦魇模式的测试，就不可能阻止柳茹被烧伤。如果李傲还想与柳茹相遇的话，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来汉山与她和周翔会合。那样的话，他势必还会被搅合进联合会与联防队的破事儿里。

　　当然，最优解自然是李傲以95.19%的成功率预期上限在超梦魇模式下坚持49天，使其成功率预期上限提升到满值，而后自动退出超梦魇模式。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李傲在超梦魇模式存活时间最长的一次，便是这一次了。可现在距离他成功率预期上限的第一次提升，却仍还有七到八个小时。

　　李傲宣泄完心中的愤懑后，他看了眼已经被制伏的周翔，咬牙切齿地说道：“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活下去的！”

　　由于这里的位置已经相当接近停车场了，所以不论是枪声，还是李傲刚才的喊声，都能引来不少停车场的看守。当柳茹被击杀，周翔被制伏后，看守们开始搜寻刚才发出嘶吼那人的踪影。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个声音其实来自于一只受了重伤，一时间跑不了太远的黑猫。

　　被人制伏的周翔，双手反剪被手铐铐在身后，双膝被人踹了一脚跪到了地上。此时的他，正好面向着柳茹倒下的方向。周翔抬起头时，双眼对上了一对儿森然的绿眸。尽管他知道那是黑猫的眼睛，可全身的汗毛还是瞬间耸立了起来。

　　李傲什么也没做，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周翔。要说对他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他恨不得死掉的人是周翔，而不是柳茹。也许，从周翔被“尖兵Ⅲ”寄生，追着李傲他们满世界乱跑开始，就在李傲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

　　这个疙瘩让李傲在这次与他们重逢时，刻意疏远了与周翔的距离。

　　这个疙瘩让李傲在得知周翔是柳茹的救命恩人后，心生了妒忌。

　　这个疙瘩让李傲在此时选择了袖手旁观。

　　在黑猫冷漠目光地注视下，周翔似是读懂了什么。弓着背，将头缓缓地磕到了地面上。

　　李傲不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表达歉意，还是在向柳茹表达谢意。直到周翔的额头触及地面的那一刻，李傲觉得自己释怀了。

　　艰难的转身后，黑猫缓缓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再抬起头时，周翔已经看不到黑猫的踪迹了。他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想太多啊，想太多……我竟然会期待那个家伙来救自己。真是可悲，可悲！”

　　此时的周翔，想到了柳茹执意要去救黑猫的模样，想到了她打算拿自己的口粮给黑猫吃时犹豫不决的模样。

　　想着想着，一股悲意涌向了周翔的心头，使他极其不甘地喊出了声：“不值，不值啊！”

　　行动迟缓的李傲自然听到了周翔那句意义不明的呐喊，随即还有看守的几声喝骂传来，以及周翔突然爆发出来状若疯魔的吼声。

　　最后，全都在又一声枪响后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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