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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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灵均带着方仲元、谢义从小院里出来,去租车行租了两辆汽车。
他带着方仲元开了一辆,谢义自己一辆,车子开到胡同口的街上,三人等在了车里。
李先生、马爷他们带着姜言、庄兵开车出来,三人尾随其后,跟了上去。
怕被发现,一路上他们没敢跟得太紧,好几次险险跟丢,好在看到他们行驶的方向,再加上有姜言时不时发来的信息提醒,猜测出了他们最终要去的码头。
确定了目的,霍灵均打开车窗,探头朝后面的谢义打了个手势。按照事先说好的,谢义立即调转车头上了大道,开往东郊的广华酒店,去载剩余的几人。
霍灵均、方仲元用的是富商的身份,又不怕人查车,说起来,他们反倒要比姜言等人还要先到。
只是码头人员混杂,两人一直没有找到姜言、庄兵。正当急不可耐,对自我的判断产生怀疑时,收到了姜言发来的信息。
“说了什么?”方仲元急问道。
回了几个音频过去,霍灵均收起暗哨,将目光投向了近处的海面,“说是已经上了东方号货轮。”
“东方号!”方仲元望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就光说了一个东方号,有没有说是哪家商号的船,什么特征?什么方位?毗邻的又都有哪些船只?”
“没有。”霍灵均担心道,“言语简洁,只怕处境不会太好。分开,找人小心的打听一下。”
霍灵均没说错,姜言这会儿的处境,还真是糟糕。
陈述送来了饭菜,问题是地上的蟒蛇也饿了。
它们躁动的扭着身子,朝姜言探起了头。
一个个硕大的脑头,带着腥躁、腐烂的气息凑到了姜言面前。
冰冷的棕色竖瞳,吞吐的蛇信,黏腻腻的触感,姜言要崩溃了,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的紧绷着,干巴巴地对门口的陈述道:“你快把它们的饭食拿过来呀。”
“这……”陈述听着姜言咕咕叫的肚子,为难道:“我怕那些东西端来,你该吃不下饭了。”
姜言僵硬地扯了下唇角,“你看我现在,还能吃得了吗?”
两只家伙等得不耐,对着姜言手里的盒饭张大了嘴。
伴随腥臭气而来是滴落的涎液,姜言心尖一颤,胡乱地摸了把脸,举高饭盒,欲哭无泪道:“另抢啊!往后退退就给你们吃。”
陈述……
“你别撩它们,当心它们连你一口吞了。”眼见两条蛇眼巴巴的盯着上面的饭盒,拱起合抱的身子,蠕动着往上又蹿了一截,裸露的长牙已刮到了姜言的手背,他急道:“赶紧把饭丢了……”
姜言已经感觉到了那喷洒在手背上的潮湿热气,觑了眼陈述,她心念一转,另一手往眼上一捂,她惊叫道:“啊!要死了——”随之精神力一动将自己裹了起来,保证自己就是进了蟒蛇的肚子里,也能存活一段时间。
“姜言小心!”陈述飞快的拔出手枪,来不及瞄准,凭着本能朝两颗蛇头扣动了板机。
“砰!砰!”两声,子弹在蛇皮上留下两道白痕,打在了对面的船壁上。
头上的触感似挠痒痒,两蛇疑惑地扭头看向了陈述,其中一条尾巴尖一扬,飞速一卷缠在了陈述腰上。
左一甩又一甩,天花板、墙壁、地板,通通砸了个遍,不过瞬间,再看陈述,头上糊满了血,握枪的手无力的垂着,一条腿也折了个方向。
姜言一惊,回过神来,精神力往两条蟒蛇脑子里一钻,倏而将其脑髓搅了个稀烂。
“噗通!噗通!”两声,蟒头砸在地上抽了两下,静止不动了。
看着地上了陈述,姜言眸光复杂,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危急关头他可愿拼死相互……
下了轮椅,姜言踩着蟒尸,一步一步走到了陈述面前。
半弯着身子,她掏出帕子,将他脸上的血一点一点抹去,将染血的帕子丢掉,姜言的指尖轻触他的鬓角,沿着发际线一寸寸的摸过,慢慢的抠起一角,轻轻的揭了起来……
只一眼,姜言瞳孔一缩,心脏处密密地疼了起来。
“吓到了!”陈述轻眨了下眼,透过眼皮上朦胧的血色,对姜言安抚的一笑,“别怕,早就不疼了。”
面具下的这张脸,坑坑洼洼,残破不堪,为他剥皮的那人显然没有赵介瑜那么专业,有的地方肉挖起的太多,有的皮又揭的太薄……
姜言唯一能认出的是那双还算完好的狭长凤眼。
“别哭!”陈述低低地一笑,“有生之年……能风到你,足见上天待我不薄……”
探出精神力将窃听器掩了,姜言吸了下鼻子,抬袖抹去脸上的泪水,抖着手扒开他身上的蟒尸,将他扶坐了起来。
“我还没有确认你的身份呢。”姜言鼻头通红,一脸倔强的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强撑着自尊心解开了陈述领口的三粒扣子,咬牙往下一扯,露出了他腋下绿豆大的一颗红色肉痣。跟奶奶说的一般无二。
往地上一坐,姜言捂着眼,泪如雨下。
陈述揽着姜言的肩膀,将她按到了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无限唏嘘道:“一转眼,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34年我回去,你刚出生,像猫儿一样,哭都哭不了两声。你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恐怕你养不活你……请了你祖奶奶从山上下来……”
姜言静静地听着,随着他的述说,对照着原主的记忆,心里的防线一点点的卸下,情绪慢慢地缓了过来。
恰在这时荷包里的暗哨一阵颤动,姜言挣开他的怀抱,掏出暗哨回复了起来。
看着那小小的一截碧色,陈述虽眼带诧异,却没有多问。
把暗哨放回去,姜言托起他的手,查看了起来,还好,只是骨头错了位。
内力流转于手上,她一个使劲,“咔嚓”一声,将骨头复原,“你试着紧握一下,看疼不疼?”
陈述握手成拳,轻轻地转动了下腕子,捡起地上的枪,卸下枪匣取出一枚子弹,对准墙角的窃听器一弹……
姜言忙撤了上面的精神力,窃听器立即炸裂开来。
陈述看向姜言,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看来我走后,小小的你还是被你祖奶奶接上了山,这手医术是在山上学的吧。”
“嗯。”对于教了原主一点皮毛的了秋师太,姜言不愿多说,她身子一侧,手搭在了他折起的腿上。
触感不对,她心下一悸,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跪在地上,探身挽起了他的裤腿……
“别看!”
陈述的阻止倒底晚了,姜言摸了下冰凉的金属造型,将裤腿往上又挽了挽,露出了膝盖下的金属接口。
紧挨着铁制假肢的肌肉部分,已是一片溃烂红肿,姜言紧抿着双唇,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攥着金属的小腿缓缓拔动,不时便将其拽脱了下来。
随着溢出的恶臭,沥沥的脓水混合着血水也流了出来。
“言言!”陈述拽着姜言的胳膊,难堪不已,“别看!别碰!”
姜言挣开他的手,看向了另一条腿。
陈述……
“这金属腿是姬图刚研究出来的,数据还不完善,就先试用了一个……”所以那条腿还没有来得及锯下。
姜言不放心还是伸手摸了下,感受到布料下的温热触感,她才轻舒了口气。
一提裤腿,姜言拔出小腿上绑着的匕首,掏出荷包里的消毒粉,给匕首做了个简单的消毒处理。
“为了避免感染或是发生病变,”姜言点着他腿部的断口,“我要把上面的腐肉削去。”
“现在不行!”想到什么,陈述连忙阻止道,“船上姬图养了很多毒物,那些东西闻到血液,会蜂拥而来的。”刚才他头上流的血少,距离又远,还无所谓,一旦……他看了下自己的腿,溃烂面积那么大,一旦处理起来,势必要流很多的血,血腥味只怕掩盖不住,到时……他黯然地看了下仅剩的一条好腿,只怕护她不住。
“不怕。”姜言一边用精神力封了整个屋子,朝海面探出一个小孔便于空气流通;一边掏出荷包拿出驱虫药薄薄地在门口洒了一层,做了个样子。“我洒了药,外面闻不到了。”
看着小侄女稚嫩的面颊,陈述张了张嘴,有心不信,又想到姬图的种种奇异之处,还有往昔资料里对小侄女的描写,心下暗忖,也许……他们家小丫头跟姬图一样,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金针封穴,刀割腐肉,再洒上止血粉、金疮药,及至割下里衣包扎,姜言手法奇快,一切不过瞬间。
将割下的腐肉塞进蟒蛇嘴里,又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姜言才扶起陈述坐在了轮椅上。
“言言,你的腿?”不用轮椅吗?
姜言抬了抬腿,“骗他们的。”
“我是东北39军派遗,来拦截姬图入港的党员姜言。”姜言蹲在陈述面前,伏在他膝上,仰着头问道:“三叔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是地下dang埋在guo民政府部门中的情报员陈述,代号“孤狼”。”
说罢,陈述摸了摸姜言的头,怜惜道,“咱家女孩,本应活得无忧无虑……”
姜言抓住他的手,捧在面前,“我不怕苦!”相反,平静的生活,总是让她心怀惶恐,身心迷茫,不知归处。
“那你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落在姬图手里的?”上次广华酒店相见,还没发现他的腿有任何不妥。那时的他虽是老者的模样,身份却不像是受限制的。
陈述沉默间颇有些一言难尽,“两个月前,我接到了上级任务……”随着述说,一帧帧画面在姜言眼前徐徐展开。
陈述,也就是奚承颐,从34年传出他牺牲的消息以来,他变不停在转换身份,潜伏各地……
两年前,小鬼子投降了,国内两方……开始戒备紧张。羊城作为国内一个重要的对外港口,上面需要一个打进guo民政府内部的情报人员。
根据一番筛选,选中了老党员——唐市总务局局长陈年随前妻一直待在国外的儿子——陈述。
当然了陈述既没有归国的打算,也不是我党的情报人员,要的也就是他这个身份。
奚承姬能接下这个任务,一是他的能力,二是他的年龄、外貌,所学专业,及任务中在国外流蹿的经历,还有一口标准的m式英语,都与陈述本人相附和。
两年的时间,他潜伏伪装的极为成功。
然而这一切都毁在了两个月前,他被自己的战友也就是上级出卖了。
姬图的能力,最开始只有共方知道,逮捕也是在秘密进行。
从青坪镇到羊城的几次交手,他们发现在姬图逃亡中,仍然不忘对姜言多加关注……一番分析,他们便选择将计就计,把姜言她当做引子布下了局。
而奚承姬做为姜言的小叔,他最开始接到的任务是,借着身份便利接近姬图,趁机摸清他现在的底子(人、物)。
陈述苦涩一笑,“拿到姬图第一手资料,我依照先前的办法向上级传递了出去。第二天,我拿到了对方的下一步指示——见面。”
“见面?”姜言听霍灵均说过,正常的情报工作者,为免暴露身份或被同事出卖,他们都是以代号为准,从不以真面目试人,传递信息也多谨慎为上。“以真面目吗?”
“我化了妆,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安排……对方确没到……”陈述扯了下唇,“两天后,我没再接到对方的指示,还以为他出事了……”
“下午下班,熟识的同事叫去喝酒,这样的事,一往也不是没有发生。我们一行五人,到了百乐门,便选了间包间。那天好像每一个人都很兴奋,酒水一扎一扎的上……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哪会没有警惕,可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原来从我们进入包间,就已在局里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晚包间里点燃的香,加了曼荼罗的花粉。”
“再醒来,我便在铁笼里了……”
“铁笼!”姜言记起了,在春城姜府,霍灵均给她看的几张画。里面的他可不就在铁笼里。
“那,你的上级呢?”
“呵!”陈述轻笑了下,“我还是后来知道的,你还记得自己初来羊城的那一晚,夜闯姬图的实验楼,见过的一名男子吗?就是那个被揭了面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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