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纠结

　　星辰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醒来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夜色蒙蒙。

　　“你醒了？”白黎墨扶她坐起来。

　　星辰回望他，这个男人总是无条件的对她好，她曾一度以为他会是她一生的依靠。

　　“怎么样？睡得还好吗？”白黎墨摸了摸她的脸，一如往常般宠溺。

　　如果那些记忆都是真的，那么他现在为什么对自己好？是因为愧疚？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白黎墨点了点她的鼻子，眼神里是满满的宠爱。

　　“我是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星辰微笑着看着他，她这一世关于白黎墨的所有记忆都是那么美好，一起游历天下，一起赏花看雪，他对她总是有无限的包容与耐心。

　　“你想知道？”岂止她想知道，白黎墨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对只见过几面的若星这么难忘，无论是她有着漂亮尾巴的时候，还是她彻底变成人形的时候，仿佛初见的时候命运就给他们打了一个死结，生生世世都要牵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只能用这句话来解释吧。

　　“墨哥哥，我想去看星星。”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只得跳过这一个话题。

　　足下夜色浓浓，城市的灯火绵延至远处，与天上的星星遥相辉映，点点繁星光辉灿烂，神秘而又安静，星辰仰头看着仿佛触手可及的万千星辉，一时之间想要问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这样美的夜色，这样宁静的夜晚，就让她享受这最后的安宁与甜蜜吧。

　　“星辰？”白黎墨感受到她贴近的身体，还有她均匀的呼吸，他想如果就这样千年万年就好了。

　　“嗯？”星辰紧紧环住他的后背，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他的怀抱温暖舒适让人迷恋，他的心跳沉静有力令人安心。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白黎墨轻轻回拥住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她红色的发丝，这一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经历漫长的等待，越过长长的岁月之河，还能拥抱彼此，何其有幸！

　　“墨哥哥。”星辰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剪影。

　　“嗯？”白黎墨垂下头，直望到她的眼底，星光灿烂都不及她眼中的颜色。

　　“腿酸了。”她嫣然一笑。

　　白黎墨几乎沉醉在她甜美的笑容里，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几个跳跃，便去到了更深的夜空里，“那就休息一会儿。”白黎墨把她放下，星辰试探的挪了挪步子，半空之中似乎有什么稳稳的托住了她，让她如同行走在平地一样，白黎墨右手一挥，空中就出现了一张金色的长椅，白黎墨牵着她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星辰惊讶的摸了摸长椅，真实的触感令她感觉很神奇，白黎墨揽住她，略一施法，长椅便像一条小船一般徜徉在漫天的星河之中。

　　“太美了！”星辰由衷的赞叹到。大大小小的星星闪烁，忽明忽暗的星光汇成一条璀璨的星带，不远处一轮弯弯的月牙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

　　她的眼睛清澈，倒映出美丽的星光，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曲线秀丽，红润的樱桃小嘴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星辰脸颊发烫的扳正他的脸，不让他灼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白黎墨捉住她的手，玉脂一般纤细光滑的手指有些冰凉，将它握在掌心，传递给她温暖。

　　“星辰，能够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我希望可以陪在你的身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白黎墨捧着她的双手，含情脉脉的凝望着她。

　　陡然听到这样一段告白，星辰有些不知所措，长久生活在王府，对于外面的人情世故她并不懂，所以，白黎墨对她的好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有什么异常，尽管两人亲密的生活了几年，但在星辰的心中从来都觉得这是正常的相处方式，并没有掺杂其他的感情。直到那只怪物唤醒了她的记忆，她才明白只有情人才会如此，而这个杀死过她一次的男人是真的喜欢她吗？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带给我怦然心动的感觉，仿佛我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白黎墨深情的看着她，面上淡淡的红晕更显得她美丽动人，娇艳欲滴的红唇有着无限的诱惑，白黎墨低下头想要吻她。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重重的喘息，柔软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浅浅的一吻便令星辰心跳如雷，脸上如火烧一般滚烫，她慌乱的推开他，有些局促的将目光转向他处，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咳……”白黎墨尴尬的望向夜空，果然不应该从小就带在身边，看星辰的反应很明显在她心里自己一直都是长辈的角色。

　　就这样安静的坐了很久，星辰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星星像眼睛一般不停的对她眨眼，皎洁的月色下一颗明亮的星星特别的闪耀。

　　“那颗星星好亮！”星辰指着那颗伴在月亮旁边的小星星喊到，终于也因此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对啊，而且它一直陪在月亮身边，一直守护着它。”就像我对你一样，千万年也不会变，白黎墨在心里说到。

　　“好浪漫！”星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侧过头看着白黎墨，“它真的一直一直都守着月亮吗？”心里真正想问的却是你也会像它守护月亮一样一直守护我吗？或许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对这个大哥哥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嗯！”白黎墨坚定的点头，仿佛是在对她作出承诺，“繁星入月夕花朝，纤云伴日久天长。”美景易得，良辰难觅，日月更替，唯此情长存！

　　“墨哥哥，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呢？当初你是不得已，还是现在只是在演戏？

　　“怎么了？”

　　星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把疑问放在了心底，“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

　　加上在凝煌星的十几万年，白黎墨已经活了接近四十万年，最初的十万年他只是恪尽职守的做一个掌管凝煌星律法的人，被众神称为矩墨神，意为规绳矩墨，是凝煌星规则的捍卫者。如果没有遇到若星，大概他这一生都是如此平淡的度过，这十万年他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事。

　　天纪二年春，弥树林之战，戮神之力杀死了树林深处的妖女，整个凝煌星从此再没有威胁，噬神之气随着妖女的死亡而散去，这是大功一件！若说他这辈子值得后悔的事只此一件，以至于他后来的二十几万年每天都处于煎熬之中。

　　“有啊。”白黎墨牵强一笑，“后悔没有在最好的时间里遇到你。”你不是孩子，我也不是恶名昭彰的杀神王爷，正常的相遇相识，或者来一段英雄救美的俗套剧情，然后发展一段甜蜜的爱情，从此便长相厮守，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有难以逾越的年龄鸿沟。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星辰眸色变得幽深，“我后悔和你一起参加皇室的宴会。”如果没有去到皇宫，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她也就不会想起那段往事。如今，她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待在他的身边，还有风神提到的蕙兰，她一想起这个名字就觉得难受，却怎么也想不起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星辰，关于……”白黎墨没有想好如何跟她解释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她身上的封印已经有些松动，是重新加固这个封印，还是直接告诉她真相他也没有想好，“那个怪物，它有没有伤害你？”白黎墨是知道那怪物绝不会伤害星辰的，只是可惜了桔明，被那怪物吃掉了殁，再也无法复活了。

　　提到怪物，星辰就不禁想起桔明，还有他最后说的话，一定要相信白黎墨，她应该要相信桔明的话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不会伤害自己吗？可是那段记忆如此清晰，如此的真实，仿佛切切实实发生在她的身上，那种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还会刺得她的心疼痛难忍。

　　“墨哥哥，你有没有骗过我？你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改造？比如说封印我的记忆？”不止怪物提到过记忆封印，那日的风神也曾说过自己的身上有难以解开的封印结阵，联想到一念及就头痛欲裂的蕙兰，她有理由相信她的记忆被截出了一段。

　　“我的力量只会用来保护你，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除了那次迫不得已的记忆封存，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知道蕙兰的死因，所以才会连带着她来到墨阳王府的所有记忆全都封印了。这于他也有一定的好处，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小星辰在封存记忆之后渐渐对他产生了依赖，也不再念叨着找大叔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反而印证了星辰的猜想，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皎洁的月光替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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