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于是，有人心动了

　　可是有了竹瑶的提及，那些被刻意压制的记忆瞬间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它们好像无处宣泄，海量的信息在姜云的识海中不断爆炸。

　　记忆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尤其是掺杂了那些所谓的执着。

　　姜云头痛欲裂，双眼猩红，身体瑟瑟发抖。

　　竹瑶马上抱住姜云，她从竹不清口中得知江城的事情之后，心中无数的悲痛都化作了沉默。或许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在乎的事情明明那么多，但总是眼睁睁的看着命运把它们从自己的生命中硬生生的剥离，却无动于衷。

　　姜云轻拍了一下竹瑶的背脊：“又瘦了，以后该多吃一点了。”令姜云害怕的事情太多，但并不证明他就缺少敢于直面一切的勇气。

　　竹瑶连连点头，在姜云的怀里如受伤的小鸟一样轻轻颤抖。她太早知道江城即将迎来的命运，内心也受了太久的煎熬。

　　“生命之树不是枯萎，是暂时陷入了沉眠。”姜云道：“有人想毁掉它，但沉眠之后的生命之树会气息全无，无处寻迹。”

　　竹瑶有些讶异姜云为何会突然知道了这么多，但这讶异的想法在脑海中稍纵即逝，她不愿去胡乱猜测。

　　“只是再没有新生的生命果实了。”竹瑶道：“新生的那一颗果实会给小云妹妹……”

　　“也是唯一的一颗吧。”

　　竹瑶心中一颤，低着头，两行泪水喷涌而出。竹不清把一切都告诉她时，她选择了沉默，但一句“知道了”不代表她就不会心痛。伪装的外表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姜云依旧猩红着双眼，额头两侧青筋暴起，识海中的记忆爆炸依旧颇为壮观，但明显弱了许多。他没有选择让藤蔓去干预或是净化一些，尽管这样做可以让他减少不少痛苦。

　　痛苦有时真的很美妙呢，起码证明了我还存在。姜云如是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觉得报仇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但突然间发现……好奇心原来真的很有趣。

　　识海中，姜云利用藤蔓始终坚守着那一份属于自己的本心。看那漫天灿烂的记忆爆炸，爆炸的余波不时会冲击过来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姜云从不愿主动去揭开别人的记忆，但这些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记忆碎片，突然令姜云格外珍视起来。

　　他在藤蔓中开辟了一小处空间，用来将那些“飘过来”的记忆碎片保存。

　　记忆具像化！

　　姜云记得这是父亲曾讲过的词语，说是什么老姜家的血脉传承。至于有什么用？父亲没说，姜云当初也没想起来问，最后更是懒得去想。

　　不过现在……

　　真是有意思！姜云心中发笑：竟然从未发现，原来我也是一个傲娇的男人。不过，也不错！

　　轻轻揉捏了一下竹瑶的肩膀，姜云道：“埋葬掉那些只会带来伤感的不愉快吧！”

　　竹瑶抽噎了一下，抬起头：“姜云哥哥你个没良心的！”没看到人家伤心了这么久么？为什么不安慰我一下？还有，为什么你突然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看样子好像还挺开心的？

　　“我还是我！”姜云像是看穿了竹瑶的想法，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尖：“猪头……只是啊！我不想我们彼此都陷入复仇的阴霾。方向可以迷失，但心中的自我始终都要清明。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了，却惟独隐瞒了我？关于江城，或许……看的最清的人，是我！因为无论到何时，至少还有一个人人都知晓的廉价词语，叫做——

　　希望！”

　　竹瑶瞪了姜云一眼，然后抱紧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他怀里，心中温柔道：原来这家伙不只是在半夜偷偷趴在自己床头，才会说出那些貌似哲理的话。突然间，觉得好幸福……

　　姜云的眼角湿润了，如果换作从前的自己，在知道这些之后断然会毫不犹豫的回去。可是在某一刻，他突然在识海的记忆碎片中看到了两个字——

　　希望！

　　来自那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班主任老师。

　　姜云目视前方，无语凝噎，只能在心中大声的呼喊道：

　　“谢谢你，老师！”

　　临终之际的他讲不出声音，只能把那些想与姜云说的话深埋在最后的记忆中。或许算是怨念，或许比怨念更加执着。关系着姜云，混入进藤蔓的怨念之中，在那一刻涌入进姜云的识海。

　　可能曾经的记忆中还有无数的话语，但现在，有这两个字——

　　足矣！

　　在藤蔓整理完大部分爆炸之后幸存的碎片之后，姜云渐渐了解：

　　所谓南方辅阵，的确是为了维持江城大阵的开启。但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这是一个双重阵法，它还被部分人称之为——

　　《生命之阵》！

　　江城之中分为两种人：近亡人与近亡人后代。

　　在生命之树的作用下，他们除了离不开生命之树所辖的范围外。所有的一切，包括娶妻生子，修炼法术等都可以与常人一般无异。而同样的，生命之树也另他们和常人一样，会生老病死。

　　生命的延续又同时剥夺了所有高阶修炼者不会生病的特权，无论修为多么高，他们的生命也都不会随之而无限延长。

　　所以大家都习惯了把自己当作普通人，也教育自己的子女成为普通人。尽管，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的，早已知晓彼此的不普通。

　　这可以算得上是一种诅咒，但更多的人还是如此感恩生命之树，感恩那个把生命之树带来的人。毕竟在当时，是那个带来生命之树的人，拯救了所有即将踏进死亡的他们。

　　可是久而久之，安逸之后的不甘心逐渐兴起。

　　他们不在乎自己或是家人都成为“普通人”，但是他们畏惧死亡，正确的说是畏惧死掉的家人——死掉的人，身体中残留的法力值便不再受身体与生命之源的束缚，从而引发异变……死掉的大多数人都会变成僵尸！无论是自杀亦或是自然死亡。只有在尸变之后再“死”一次，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没有谁愿意在身死之后再经历一场这样的折磨，更何况是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亲朋好友……

　　有一种摆脱一切，离开这里的方法——生命果实。

　　还有一种方法，在南方辅阵，或是叫做《生命之阵》。

　　于是，有人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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