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情冷暖，狼子野心

　　有个圣人曾如此说过：“永远也不要小看位置比你更高的人，因为，他很可能有着比你更狠的铁石心肠，和更毒辣的阴谋诡计……”

　　凌云峰的夜空虽比不得像蜀山那般明净，但那夜幕如洗的星河依旧算得璀璨，亦如凌虚宗曾有过的辉煌那般。

　　可就在这样的夜晚下，一些见不得光的故事却正在上演。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紧衣，黑布蒙面的男子，他趁着那晚皎洁的夜色，从凌虚宗踏空而出，悄悄摸进了后山……

　　黑衣男子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轻车熟路的在后山密林妖兽的眼皮之下快速穿梭，竟然没有惊起一只妖兽的注意，令人咋舌。

　　片刻之后，黑衣男子快步如风，来到后山密林深处的一面石壁之前，那面石壁上长满了荆棘苔藓，毫无起眼之处。

　　黑衣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在确认无人跟踪之后，这才在在石壁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伸手轻轻一拧。

　　“咚，咚，咚……”

　　那本是毫无间隙的石壁突然发出声响，缓缓动了起来……

　　转眼间，便露出了一个一人大小，黑漆漆泛着浓浓腥臭气息的坑洞。

　　那黑衣男子再次警惕的回头环顾了一眼四周，这才一个闪身，消失于坑洞的黑暗之中，而后，那面石壁复又合拢，竟是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漆黑无光，如同深渊一般的坑洞中，听到石壁有被打开的响动，立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咒骂，那是一个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

　　“段城峰！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那黑衣男子闻言，冷冷一笑，却是充耳不闻，手中轻轻一晃，一抹光亮立即在其手中生成，他持着那抹刺眼的光亮，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坑洞的尽头。

　　在坑洞的尽头处，便是那咒骂声的源头：“段城峰，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那黑衣男子在嘴中啧啧了两声，走到近前，用手中的光亮在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照，拉下蒙脸的黑布，冷冷说道。

　　“老匹夫，想不到关了你这么久，你还没有死，果然成了仙的人，就是命长！”

　　“不过瞧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唉，作为你曾经的弟子，我都替你心痛啊，凌虚宗的前掌门，凌虚上人，段凌虚。”

　　刺眼的光线下，映照出一张非人非妖的面孔，他披头散发，鼻如鹰勾，左脸像人，右脸似妖，虽是分不清其容貌，但从其身上破碎不堪的服饰来看，此人必是凌虚宗的前掌门无疑。

　　“段城峰，你这个畜生，老夫我将你养大成人，赐你姓名，教你学剑，你就是这样报答老夫的？老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段凌虚嘶吼着猛然向前一扑，纵管这一扑已是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但仍是被其束缚全身的铁链牢牢的锁住，无法再向前动弹半步，而段凌虚这一扑，也将其手脚皆断的惨样展露了出来。

　　“哼！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段城峰一声冷哼，将手中的光亮随手扔到壁洞之上，轻轻拍了拍手掌，复又冷声言道：“当年你收留了我，赐我姓名，我很感激，但是你为什么不把师妹许配给我？”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将她许配给那姓柯的，还想将你的掌门之位传给他，他有什么比我好！？”

　　说到此处，段城峰已然是疯狂的嘶吼起来，那模样比半人半妖的段凌虚还更加狰狞。

　　“哈哈哈……”

　　段凌虚见此情形，竟是带着哭腔大笑起来：“冤孽，冤孽啊！”

　　老人这副凄惨的模样，却没让这个男子有一丝动容，他冷冷一哼，不屑言道：“当初你为了成仙，不停的炼制服食紫妖丹，若不是我在你的丹药里面加了些料，将紫妖丹的药性增强，你有何能耐能破开三元，渡得天劫筑基成仙，虽然最后你是变得不人不妖，但若不是我，你能成仙吗？！”

　　段城峰的话音冰冷得令人心悸，一双想要将段凌虚吞下的双眼中，透着难以言表的阴狠。

　　“而你，居然不感念我对你的恩情，想着自己变成了妖怪，不好面对世人，竟然想悄悄将宗主之位传给那姓柯的，还想将师妹许配给他！”

　　“他姓柯的，有什么比我好？！”

　　“你如此不懂感恩，又岂能怪我心狠？”

　　段凌虚已是被这冰冷无情的话语，震惊到无以言表，他只能用无声流淌的辛酸泪，来哭诉心头如刀绞般的疼痛。

　　“你成了仙人，我打不过你，但仙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你虽然成了仙，但你还是在不停的服食紫妖丹，妄图早日结出内丹，哼！”

　　段城峰话到此处，冷冷一哼，望了一眼段凌虚残废多年的手脚，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又或是怜悯。

　　“我既然能在你的紫妖丹里加料，那我将其换成腐骨断筋的毒药，又有何难？”

　　“畜生，畜生啊！”段凌虚的声音早已嘶哑，映衬着他此时的心境，令人闻之落泪，触之伤心。

　　可段城峰却仍是面不改色，一脸漠然。

　　片刻之后，段凌虚重重的叹了口气，哀声言道：“当年，老夫想将宗主之位传给柯知章，本是想让其背下炼制紫妖丹的骂名，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去做那遗臭万年之人，你糊涂，糊涂啊！”

　　听闻段凌虚此言，段城峰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虚起眸光，沉声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将师妹许配给他姓柯的？”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老夫若不这样做，那柯知章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老夫是真心要传位于他？”

　　“城峰，老夫的良苦用心，就这样被你糟蹋了！”段凌虚说的声泪俱下，令段城峰亦是莫名生出一些悲切来。

　　可是，他转念一想，立即冷笑言道：“老匹夫，你别以为你这三言两语就能说动于我，我段城峰已不是三岁孩童，你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注定要背骂名之人？”

　　段凌虚闻言，冷冷一哼，不屑回道：“城峰啊，所以说你还是不够成熟，成仙之路何其漫漫，何其艰险，若被世间情感束了手脚，又如何求得了大道？”

　　“啊！？”段城峰听闻此言，如恍然大悟一般，他立即激动问道：“师父！莫非你老人家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

　　“唉……”

　　段凌虚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作答，只是用点头回应了段城峰的问题。

　　段城峰见状，神情顿时大变，突然变得柔情起来，他眼含热泪，伸出双手扶在段凌虚肩上，哭诉道：“师父，是孩儿不孝，辜负了你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啊！”

　　“罢了。”段凌虚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轻声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现在放了老夫，老夫就当过去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此言落下，段城峰的神色又是一变，他冷着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不人不妖的段凌虚，冷冷一笑：“师父，要孩儿放了你，也可以，你把你的凌虚一剑教给孩儿，孩儿立马放了你，并且将你接回宗中，在你床前侍候左右，让你能安享晚年。”

　　“唉，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老夫的绝学。”

　　段凌虚艰难的抬起头，拉起嘴角，回以冷笑：“老夫凭什么要教给你？”

　　此言落下，二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丝温情，瞬间破灭。

　　段城峰见状，复又变得冷漠，他沉声言道：“你会教给我。”

　　“哦？”段凌虚很是好奇：“你说来听听，我为何要教你？”

　　段城峰明白，用刑折磨这个不人不妖的老人，已经没了作用，要是有用，几年前他就已经得逞，但眼前却是有个良机。

　　段城峰略作沉吟之后，缓缓述道：“再有两个月，便是我派的新秀论剑盛会，这次盛会，有些特别，蜀山和南炎神宫都派了弟子前来……”

　　说到此处，段城峰有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段凌虚神态的变化，果不其然，段凌虚在听到蜀山和南炎神宫这两个名字时，眼角仍是不由自住的抽动了一下。

　　段城峰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据传，蜀山剑仙李忘机与南炎神宫的南宫煊素来不和，此次他们二人皆是派门下弟子，来参加我们凌虚宗的新秀论剑盛会，这其中……”

　　段城峰有意走近段凌虚，低声说道：“师父，难道你就不觉的奇怪吗？”

　　“哼，他们二人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暗中较量一番。”段凌虚听到此处，却还是忍不住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是啊，他们是想利用我们凌虚宗的这次盛事，暗中较量。”

　　段城峰做起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激昂的说道：“他们如此利用我们凌虚宗，那我们呢？”

　　“我们就这样任人摆布，甘做别人的陪衬吗？”

　　段城峰越说越激动，甚至还在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不，做为凌虚宗的掌门，我绝不同意我们凌虚宗被人如此利用和摆布！”

　　“那你可以等他们斗到两败俱伤之时，再派得意的弟子上前挑战。”段凌虚有气无力的插了一句。

　　凌虚宗乃是段凌虚一手创立，在他的带领下，也曾有过令世人向往的辉煌……

　　此刻，段城峰有意在他面前提及有关凌虚宗的事情，自然引得段凌虚关心。

　　“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

　　段城峰见段凌虚已是上套，他赶忙低下头，做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

　　“可是，以我们凌虚宗现在残缺不全的剑法，又如何敌的过蜀山的御剑之法，又如何敌得过南炎神宫的离火剑？”

　　段凌虚闻言，冷冷一笑：“哼！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要老夫的凌虚一剑？”

　　“师傅！”

　　段城峰突然向着段凌虚跪了下去，高声哀求道：“我这不是为了自己啊！”

　　“我这是为了我们凌虚宗的颜面，为了将我们凌虚宗的剑法发扬光大，为了凌虚宗能在这天下立足啊！”

　　“师傅！！”

　　段城峰说的声泪俱下，与之前判若两人。

　　可段凌虚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又怎会看不出段城峰此时真正的用心。

　　“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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