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紫金葫芦

　　这晚，夜空有些晦暗，空中的星光依稀到难以分辨，月亮也藏了起来，似乎都预示着明日将会有大事发生。

　　但即便是这样的夜色，也并不影响那两道身影的并肩依偎，白的纤秀，青的魁梧。

　　唐若蓝望着空中的阴云，略感有些忧心，明日看来是有雨了。

　　“你明天，真要替我上台吗？”

　　少女轻柔的声音将罗小伍的眸光勾了回来，他侧首，看到的是少女紧蹙的秀眉，少年的回答肯定而又简短：“嗯。”

　　“你不怕吗？”

　　还是那样的问题，得到的自然也是相同的答案：“不怕”。

　　唐若蓝眉头一展，回得还是那句：“你真傻。”

　　罗小伍挠了挠头，笑容尴尬，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唐若蓝侧眸看了少年一眼，有丝笑意浮起。

　　“好，既然你决定了要替我上台比试，那你要听我的。”

　　罗小伍没有半分犹豫：“我当然会听你的。”

　　“那好……”

　　唐若蓝深深的吸了口气，眸光复又看向了并不明净的夜空，那挥之不去的阴云，令少女隐隐有些不安。

　　“你明天上台，尽量使用我教你的蜀山剑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出凌虚一剑，更不要随便使出老爷子教你的刀法，除非……”

　　“为什么？”罗小伍有些不解。

　　少年的不解，令唐若蓝的眉头复又紧锁起来：“没有什么为什么，你听我的便好。”

　　这种问题，唐若蓝三言两语很难和罗小伍讲的明白，索性不再说明，而有了少女坚定的回复，罗小伍自然也不会去深究。

　　一个好字，一个点头，便足矣。

　　……

　　第二日，清晨，天空阴云密布，空气沉闷到让人觉的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只是这样的天气，也无法影响唐若蓝等人早起，因为今天是凌虚宗新秀论剑的日子，只是论剑的胜负在她心中已不重要……

　　天刚蒙蒙亮，唐若蓝便在院中做起了上山的准备，何长安站在檐下，仰首打望了一下天色，又将目光移回到收拾着行囊的少女身上。

　　唐若蓝察觉到了老人的目光，侧首过来，微微一笑，十分暖人。

　　“老爷子，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再说，上山的路不好走，老头子又走的慢，怕耽误了你们上山的时辰。”

　　老人挥了挥手，做起一副不想出门的打算。

　　“那你老一个人在家，可要小心一点，锅里温着有饭，你老饿了，记得去盛来吃。”

　　“好，好。”

　　老人闻言，颇为感动，他在袖中一阵摸索，取出一条带着体温的皮毛，来到唐若蓝身前。

　　“山上风大，将这个围上。”

　　唐若蓝莞尔一笑，轻低螓首，微作弯腰，方便老人为她围上。

　　那是一条赤红温润的皮毛，围在脖子上顿感温暖，脸颊还有些痒酥酥，很舒服的感觉。

　　“谢谢老爷子。”

　　“嗯。”老人捋了一下胡须，眼角笑意甚浓。

　　正在此时，罗小伍也收拾妥当，他用一张竹椅将段凌虚绑在上面，背在后背，来到院中。

　　“何老爷子，晚辈这手脚？”

　　段凌虚还惦记着何长安要为其接上手脚的事情，见到老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发问。

　　何长安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凑到段凌虚耳边，轻声道：“你的手脚，就在凌云峰上，过了今日，老夫便会为你接上。”

　　“哦！”

　　有了老人这话，段凌虚立即放下心来，而他也瞬间意会了老人的用意，他的手脚已经残废多年，触之无感，就算勉强接上，只怕也会无法着力，换言之，若是用刚斩下的手脚接上……

　　段凌虚眼含泪光，面带敬重，向着老人郑重回道：“晚辈明白，有劳老爷子了。”

　　“嗯。”何长安微作颔首。

　　“段老前辈，你现在不方便抛头露面，就先委曲你老一下了。”

　　唐若蓝说话间，递来一顶竹编的斗笠，将其戴到段凌虚头上，斗笠边沿还有黑纱遮面。

　　段凌虚隔着黑纱亦是看到了少女的俏颜，立即感激回道：“唐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想得太周到了。”

　　“段老前辈客气了。”

　　唐若蓝随口应了一声，便将眸光移向了罗小伍，她凑到少年耳边，微声道：“小伍，你那把黑剑，我用五行乾金之法，为你镀了一些铜锈银光，这样别人就难以分辨出它本来的材质。”

　　罗小伍会意一笑，向唐若蓝轻轻点头，眸中满是喜悦。

　　就在唐若蓝背上行李，招呼着罗小伍出门之时，何长安颤巍巍的从房间中取出一件物事，追了上来。

　　“小唐唐，等等老夫！”

　　“嗯？”罗小伍回过头来，嘴角一撇：“老爷子，你改变主意要和我们一起上山了？”

　　“不，不是……”

　　老人急匆匆的走到唐若蓝面前，有些不舍的将一个酒葫芦交到少女手心。

　　“老爷子，这不是你喝酒的葫芦吗？给我干什么？”唐若蓝眨巴了一下大眼，有些不解。

　　何长安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才说道：“把行李放下，放下，你一个女娃背什么行李？”

　　“我不背，难道还让老爷子你来背啊？”

　　“老爷子，你不要捣乱了，我们还赶时间呢。”罗小伍见状，有些不耐烦起来。

　　“唉……”何长安叹了口气，对唐若蓝说道：“我是叫你把行李装进这个葫芦里。”

　　“什么？”

　　这句什么，几乎是三人异口同声。

　　何长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将唐若蓝背上的行李放到地上，而后拿起酒葫芦，对着行李，轻声道：“收！”

　　老人口令一出，地上的行李立即变小，在一道微光的引导下，自行飞进葫芦之中。

　　这一幕瞬间令三人瞠目结舌，而最不敢相信的莫过于罗小伍了，他那时的神情要多夸张，便有多夸张。

　　因为何长安曾告诉过罗小伍，这葫芦是个宝贝，另有乾坤，只是那时的罗小伍根本就不相信，以为又是老人在吹牛，此刻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他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师傅何长安，的确是一个隐世高人，就如同唐若蓝说过的，还不是一二般的高。

　　老人再次将葫芦递到了还在震惊中的唐若蓝手中，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孩子出门，就不要背行李了，拿着这个，想装什么，就拿瓶口对着它，轻念法诀。”

　　何长安说话间，轻轻在少女手心比划了两下，唐若蓝立即会意，默默将口诀记了下来。

　　段凌虚虽也震惊，但他早已猜到老人来历不凡，所以他表现的一脸镇静，就如真是那见过世面的人一般。

　　但下一刻，罗小伍的话便让他立即紧张起来。

　　“老爷子，这个葫芦这么稀奇，要不我们把段老前辈也装里面吧？”

　　少年这话刚一出口，何长安和唐若蓝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而段凌虚的冷汗也在那时流了下来。

　　“笑什么笑啊？老爷子你偏心啊，你不让你的小唐唐背行李，你就忍心我背啊？”罗小伍耸了耸背上的段凌虚。

　　“咳，咳。”何长安咳嗽了两声，望着不解的少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伍啊，不是老爷子我偏心呐，这活人，它装不进去啊。”

　　唐若蓝也收了笑容，赶忙附和道：“小伍，老爷子没有骗你，这葫芦里虽是另有乾坤，却无法装进活物，真若是要硬塞进去，再拿出来时，只怕也成脓血一堆了吧。”

　　“对，对，唐姑娘说的极是，极是啊。”

　　段凌虚也赶忙慌张出言附和，他是真怕罗小伍把他塞葫芦里去了。

　　“好吧。”罗小伍悻悻然回了一句，而后少年眉头一沉，不满道：“老爷子，你还是偏心，你给了我媳妇这么好的宝贝，怎么也不给我一个啊？”

　　老人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少年的鼻子，大声说道：“你这个傻小子，我把宝贝给了你媳妇，不就等于给了你吗？”

　　“哦。”罗小伍恍然大悟，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一幕，看得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唐若蓝不经意间低头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葫芦，葫芦不大，刚好大过掌心，表面被老人用泥土薄薄的裱糊了一层，她轻轻撕开一角……

　　一抹紫金之色瞬间露了出来！

　　紫金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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