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开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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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年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年站在他身后,大约二十来岁,身穿一身灰白长衫,头发随意披散,长得颇为清俊。顾谨年揶揄他道:“徐延复,今天怎么不穿你的道袍了。”徐延复笑着回敬:“小公子不是也这么随便地就来了。”
“我是来烤肉的,又不是来相看姑娘的,穿那么好看作甚。”话毕顾谨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烤的肉,的确是烧焦了大半,不禁摇摇头,俯身舀了一壶溪水浇灭了柴火。“恕我不能请你吃了。”他戏谑地看着徐延复,两人对视大笑。
“你还在为他办那件事吗?”顾谨年起身问道。徐延复当然知道顾谨年口里的“他”是谁,道:“正是。”
“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放弃,实在敬佩。我可远不及他,难怪我没什么出息。”
“是人便有执念,我看或许小公子才是那有大机缘之人。”
顾谨年大惊小怪似地叫道:“你饶了我吧,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正在此时,一个白衣高挑女子突然走近,东寻西望了一阵后向他们走近问道:“打扰了,请问两位是否见过我妹妹陆昭?”
顾谨年惊道:“你是陆昭的姐姐?她刚刚不是随你去了吗?”
……
话说梨二告别了顾谨年,跟着陆素往春园深处走去,不知为何陆素仿佛被人追赶一般,步伐快得奇异,梨二险些追不上。两人皆是步履匆匆,春色满园,路上时不时有粉色花瓣飘到她们发端及肩上。
方才陆素招她过去,也没有旁的解释,只是道:“跟我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梨二虽然有些不解,但陆素性子本就肆意跳脱,无论做出何事也不算惊人,因此她乖巧跟着去了,然而不知为何,她看着陆素的背影,明明与往常无异,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跟着陆素再走了几步后,梨二便发现了这种陌生感觉的来由:空中有微弱银铃声不断响起,随着陆素的步伐时缓时急。
梨二不知哪来的冲动,对前方陆素大喊道:“陆素姐姐!等等我罢!”
“梨二妹妹,你可快点啊。”前方的陆素回头朝她一笑,但并没有往回走。梨二心中一凉,那银铃声随着“陆素”的停下而消失无踪。
“我......我走不动了。”
空中不断有粉色花瓣落下,梨二捻起落在肩上的一瓣,只见花瓣有裂,显然是樱花。梨二捻着花瓣走过去向“陆素”傻兮兮笑道:“这桃花可真好看啊。”
“陆素”低头一看,哂道:“这不是什么桃花,这是樱花,你连这都不认识,真是笑死人了。”
话罢,她又要拉着梨二往前走,梨二眼见就要被拉扯到春园更深处,急忙挣脱“陆素”,迅速退后几步,大叫道:“你不是陆素,你是谁!”
“我不是陆素,我是谁?”那人道。
“你是谁?”
“我不是陆素,我是谁?”那人道。
梨二眼见对方耍无赖,冷笑道:“陆素从来不叫我梨二妹妹,况且陆素刚刚才告诉过我如何区分桃花和樱花,而我方才再次问你,你却毫不惊讶。”
“那是因为......”那人一时语塞。
“因为什么?”梨二远远站着,警惕地看着她。
“因为……”对方噎了半天,仿佛被她激怒,烦躁地叫着:“怎么这么麻烦,烦死了烦死了!”
话音未落,只见面前的“陆素”瞬时消失不见,梨二四顾寻找时,只发现面前的樱花树上坐了个娇滴滴的小女孩,粉色头绳扎着两个花苞头,坠着长长流苏的的粉白纱裙垂到脚踝,白胖脚踝上各系着一个圆滚滚的银铃,刚刚梨二听到的铃声想必就是由此发出。
此时小女孩正撅着小嘴,水灵灵的大眼睛狠狠盯着她,即使如此,那白白嫩嫩的圆润小脸做出这种表情仍然是娇俏多于凶狠,梨二不禁失笑:“小妹妹,你要带我去哪呀?”
“我不是什么小妹妹,我是流樱仙君。”小女孩更加气鼓鼓。
梨二心想,果然是樱花成仙,于是道:“流樱仙君,你也来人间游玩?可还有别的仙君跟你一起来?”
流樱仙君道:“我……我姐姐喊我回家吃饭了,先不说了,再见!”
只见地面落樱缤纷瞬时被风卷起,层层叠叠裹住流樱,再散开时,已无她的踪迹。
梨二莫名好笑,环视周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春园深处,此处繁花正盛,春光正好,花丛中的小径都被杂草覆盖,仿佛除了她没有他人来过。微风拂面,颇为舒服,梨二心情舒爽,有些忘却来时的路,便打算在此随意走走,等着陆素来寻她。
梨二试探着往一个方向走了走,发觉陌生,正想辄返,便听见旁边丛林深处传来女子阵阵娇笑声,一时好奇,她拂开遮挡视线的树枝,往那处看去。
只见一个粉裳女子正亲昵依偎在一个男子身旁,两人坐在一个小湖边,皆背对着梨二。女子叽叽喳喳如小雀一般,男子倒沉默寡言,想必正宠溺地听着心爱女子说话。梨二心领神会,原是一对有情人情难自禁,偷偷潜入春园深处来倾诉思念,于是打算小心翼翼地离开,免得惊扰他们。
就在此时,那个女子突然抬手随意地向旁边桃树一挥,梨二顿住,只见那半开半闭的一大片桃花树骤然同时绽放,粉嫩似霞,仿佛要蔓延至天边,宛若仙境。梨二一惊,暗道这原来也不是什么人间有情人,而是一对仙君眷侣,这春柳园今日也不知有什么机缘,竟然神仙扎堆。这一停顿,梨二脚下便不慎被一个树根绊住,险些摔倒,于是赶紧扶住旁边的树干,动静颇大。
“是谁?”那粉裳女子闻声回头,警惕道。
梨二避之不及,被她迎面看见。这时,粉裳女子旁边的男子也回过头来,待看清梨二的面容,他惊喜叫道:“小兄弟,是你!”
“柳四哥?”梨二呆在那里,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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