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李乐

　　李进一口气冲出百余米，直撞在一个老五十多岁的乞丐身上，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眼前老乞丐被他撞得人仰马翻，“见多识广”的李进二话不说就要开溜；哪曾想，他这边刚一抬腿就被老乞丐一个恶狗扑食，给抱住了脚。

　　卧草，好利落的身手！一看就是碰瓷专业户出身。

　　好在老头的身手快，李进的嘴皮子也不慢。

　　他先声夺人、一板正经问道：“老人家，你好端端的抱着我的腿往地上一坐，莫非是想碰瓷不成？”

　　“——”老乞丐愣了下，随机大怒，“好小子，你撞了人就想走，还反咬一口说人碰瓷，你还讲不讲道理？”

　　李进身上若是有铜钱还好，只是他身上现下除了两块儿金饼，再无其他，哪里愿意与人纠缠？

　　眼见老乞丐不依不饶，李进也不与他争辩是撞了还是沒撞，只是冷笑诘问：“那你说，你抱着我的腿意欲何为？”

　　“你撞伤了小老儿，小老儿自然要你赔偿；”老乞丐显然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理直气壮，松开李进的脚，改抓着他衣服与他对峙。

　　“看，我就知道老头你是想讹人，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这时周边已经有人聚集过来，李进一脸委屈冲周边人道，“大家评一评道理！这老人家好端端的往地上一坐，就要讹人。”

　　老乞丐面红耳赤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把我撞倒的——”

　　“——”

　　李进没有说话，周边已有人劝道：“老人家，没什么大碍的话就算了吧！你看这小哥一身补丁，也该知道他不会有什么钱——”

　　又有人不客气指责道：“是呀！老儿你就是想讹人，也换个有点油水的主呀！穷人何苦为难穷人呢？”

　　还有人嘟嚷：“若是这位小哥真是达官贵人，别说碰他一下，估计两腿给他打折了，他都不敢放一个响屁；也就是跟咱们这些穷苦老实人，玩弄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

　　说来，李进虽然打扮的破烂了些，卖相却是甚佳；大家看他年青、漂亮，一副斯文老实的模样，第一眼就把他当作受害者对待。

　　相反，老乞丐又臭又脏，一张嘴又是露出两排黄板牙；大家对他观感不好，自然没什么好听话说给他听。

　　老乞丐虽然竭力为自己辩护，终抵不过众多人鸡一嘴、鸭一嘴，的群攻之势。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满面病容的小乞丐挤进人群，拉住老乞丐，一边咳嗽、一边有气无力劝道：“爹，咱们信教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与人为善；你若是没什么大碍的话，就放开这位大哥，让他走吧！”

　　“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缺心眼？你爹被人欺负了，你还要向着外人——”

　　老乞丐刚要指责自己儿子，周边人又是群起而攻之：“知父莫若子，你儿子都不给扶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连你儿子的见识都不如，一把年纪简直活到狗身上了——”

　　“这小孩儿倒是个明白人——”

　　“……”

　　眼见众人越吵越凶，老乞丐几无立足之地；小乞丐受不得别人冷嘲热讽，已是出手掰扯其父抓扯李进的手指。

　　李进得以解脱，冲众人拱手道谢，这才去寻地方换铜钱。

　　汉初，五铢钱铸造量不大，官方定价是一金等同五铢钱一万。

　　经过两汉数百年繁衍，人口愈来愈多、人均耕地越来越少；粮价飞腾，造成大量铸造的五铢钱连连贬值。

　　黄金币值太大，几乎不在市面流通，反而没有受粮价的太大影响，也成为了有钱人积累财富的优先选择。

　　李进选了一个“印象中”相对厚道的世家兑换，对方端茶倒水、礼敬有加，最终商定一金换一万六千优质铜钱。

　　这个价格虽然相对市面上还低了一千多，毕竟铜钱质量上佳、交易也安全，签过无数大额房产合同的李进也能坦然接受。

　　真正对方把铜钱清点出来给他时，李进却是傻了眼；三万多铜钱装在麻袋里也就半麻袋，重量却相当于后世两百斤（汉斤四百）出头。

　　主人家也厚道，见他没有准备，又是安排了车马相送。

　　李进乘坐马车行至城东，正见老乞丐与儿子蹲在路边争吵：老乞丐骂小乞丐傻、小乞丐时不时还上一嘴，却是说老乞丐不能为人为善。

　　曾经有人说：穷sheng奸计、富长良心。

　　李进早前先入为主，怕老乞丐会借着自己碰撞到他，大肆讹诈自己，才撞人不认账；此时，看到小乞丐穷困潦倒、疾病缠身，还在坚持与人为善，心中难免有些惭愧。

　　他让车夫停下马车，便是抓了一大把铜钱跳下车来，直奔到父子二人面前，不由分说放进小乞丐面前的碗里。

　　老乞丐起初以为李进是来寻他的晦气，惊慌站起身来，待看到李进的举动不由愣在当场——

　　这孙子搞什么灰机？起先撞到人时，死牙臭嘴、百般抵赖，几乎让老子气炸了肺；现在，事态平息了，他又来大把给钱，活脱脱像一个大善人。

　　李进的作为，“突显”了他自己的人品，却是让老乞丐愈发显得不堪；好歹对方是来送钱，老乞丐满腹幽怨，总不好发作出来。

　　老乞丐没说话，小乞丐倒是开了口：“大哥，今天的事过错在家父身上，小弟怎么好要你的财物？”

　　话说小乞丐本来还不敢断定，父亲与李进的争执，过错究竟在谁身上。此时，一见李进如此“仗义疏财”，立时认定了是自家父亲“品行不端”。不但不要钱，还冲李进赔起了不是。

　　老乞丐气的脸都绿了，一把抢过装铜钱的碗，端起来转身就走，任儿子在身后连连呼喊也置之不理。

　　“我父亲一向——”子不言父过，小乞丐无奈叹了一口气，又是问李进，“这位大哥仗义疏财，李乐感激不尽；不知大哥愿不愿将姓名、居处留下，万一小弟以后有了能力，也可以方便报答。”

　　“难道兄弟觉得大哥给你钱，是想要兄弟你的报答么？”

　　李进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满眼都是被人误解的“明媚”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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