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面圣

　　宋斐然刚想再说什么，却见宋元志慌乱的进了她的院子，当下她也住了口。这些小女儿之间的话，只能留着了

　　宋元志眼瞧着进了花厅的门，易怜霜盈盈的起身一礼，开口道：“拜见世伯”

　　“噢，易家小姐也在，不必客气”宋元志和蔼一笑，对着易怜霜客气了一句

　　易怜霜看着宋远志匆匆而来的脚步，知道定是有事，她也不便多留，当下说道：“世伯，斐然，今日我还有事，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看望”

　　宋元志心里倒是对这个易家的姑娘赞赏，他之前就知道斐然和易家小姐较好，他也乐意见自己的女儿有朋友，只是他今日看出，这易家姑娘甚是聪明，若是他有子择妇，必是以这样的姑娘为标准的

　　“斐然，你送送易小姐”宋元志开口道

　　宋斐然看着宋元志的样子，也知道定是有事找她，便不推辞，只是应了一声，便将易怜霜送出了府外

　　带她再回身进到院中，宋元志不停地踱步，似乎很是心焦的样子，她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父亲，是有事吩咐女儿？”

　　“你这孩子，为父现在也来不及与你多解释，宫里的人正在前厅候着，你换身衣服收拾下，随着去就是”宋元志将宫里的人安排在前厅，借口说女儿家需要换衣服，他先来知会一声

　　“宫里？谁要见女儿？”宋斐然有些惊讶，她此生并未与皇宫中的人有交集，若说交集，只怕除了高成宇，再未有其他人

　　“皇上要见你，你自己心思放的机灵些，皇上的心思难测，切记不可触怒龙颜，大抵是与五皇子有关的”宋元志紧着解释两句，再不敢耽搁，又开口道：“为父先去招待内侍，你思虑一下，到底五皇子与你的事情，哪一件让皇上非见你不可，这件事情切记慎重，面圣之后，话说三分，留七分，如无绝对把握的话，即便不说，也绝不可乱说，记住了吗？”

　　宋斐然知道宋元志担心，可是皇上的圣谕又不得不尊，如今只能叮嘱她了。但到底还是担心她说错话，只能紧着时间再三叮咛

　　“父亲放心，女儿记下了”她回到

　　宋元志也知道这时候皇帝要见宋斐然，只能是与五皇子有关，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皇帝对五皇子的优容，况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五皇子明显是对自己女儿有意的，可这件事情落在皇帝眼中可就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了，搞不好真会以为相府有了别的心思，所以早晨御书房时，他才会大汗淋漓，有的结果他不敢想

　　宋斐然大抵能想到宋元志在想什么，可是当今圣上前世她虽见过，可当时也只是匆匆一面，今世再见，不知是何情景。在她的印象中，皇上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然前世也不会有三王夺位之乱，可她也清楚，那也不是个简单的老人

　　依着她的记忆来看，如今二皇子高成哲还在，倒是高成致死了，三皇子高成忧和四皇子高成睿还未封冠王储

　　皇帝对高成宇的优容，她也是知道的，只怕今日之事并不是如父亲所想的那样，皇帝要敲打用姻亲来站队的大臣。皇帝很有可能是想用她来拿捏高成宇，毕竟高成宇也对她提过他和皇帝的父子关系

　　“凌蕊，你跟着我去，将身上的利器卸下放在府中”她开口吩咐了一句，并未有换装的意思

　　“是，小姐”凌蕊应了一声，将身上藏着的短匕首放下，她也听到小姐要去见谁，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带不进去的

　　宋斐然见凌蕊将身上的利器放下后，转身出了院门，带着凌蕊向前厅走去，只怕皇帝让内侍随着下朝的父亲而来，为的就是不让她有机会联系高成宇，相府外高成宇的暗卫只怕也被皇帝控制了

　　她走到前厅之时，宋元志正欲起身去唤她，看见她过里啊，忙开口道：“斐儿，进了宫一定要好生听公公的指点”，话落对着来接人的内侍递过去一个荷包，内侍也心照不宣的接下藏在衣袖中

　　“是，父亲，女儿记下了”她对着宋元志一礼，随即跟着内侍出了府门

　　她看见宋元志的举动，还是有些感动，父亲这是怕自己进宫万一开罪了谁，这才会打点那内侍，让那内侍照顾着点她。

　　宋斐然随着内侍上了马车，向着皇宫驶去，可相府周围高成宇的暗卫受苦了，被突然而来的皇家暗卫团团围住，包括元奕都不得动弹，因为控制他的正是他在暗卫营受训时的教头

　　元奕是高成宇最亲近的暗卫，如何不知道今日接走宋斐然的是谁。只是如今他没有办法去报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宫接人的马车走远

　　可是就算皇帝的暗卫控制了高成宇的人，却还是漏掉了一个人，那就是易怜霜

　　此时的易怜霜坐在马车上，她刚从相府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皇宫的马车，也看见了坐在前厅的内侍。对于她这样的世家小姐太清楚了，这马车是来接人的。至于接的谁，她不用猜都知道，刚才宋元志急匆匆的进了宋斐然的院子，这还用说？

　　只是她不明白，这马车来的这样急。以前姑母召见她的时候，也都是谴个人来说一声，隔上半日才会来接她。今日的召见恐怕不简单

　　“去五皇子府”她对着赶车的车夫说了一声，今日必然不是后宫召见，那内侍的着装明显是天子殿的奴仆，那么这件事很可能就是皇帝的意思

　　太傅府的马车立刻转了方向，向着五皇子的府邸驶去，好在马车调转的及时，不多会儿就见马车停在了五皇子的门外，守门的侍卫一看是易家的马车，下来的是易家小姐，立刻将门打开，将易怜霜请了进门

　　易怜霜跟着守门的人进了高成宇的正厅，只是高成宇不在这里，守门的侍卫让易怜霜稍后片刻，他这就去请五皇子过来

　　她点点头，安心的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等着，这件事情她心内觉得有必要让高成宇知道一下，皇宫内的复杂，她也是懂几分的，就以宋斐然现在和皇子的关系，皇帝只怕是已经知晓什么了

　　“霜儿，你怎么今日过来了？”正在她思虑间，高成宇已经从门外走进来，同时开口询问道

　　“五表哥，最近你可有进宫？”看着高成宇走进来坐定，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高成宇听着易怜霜的问话，有些不解，这霜儿问他进宫是何意？她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句话，当下他出声道：“昨日去过，怎么了？”

　　易怜霜听见高成宇的回答，立刻意识到她想的没错，她就知道五表哥被皇帝看重，皇上对他的一切都不会随意放任，不然当年姑母也不能将五表哥送到易家教养

　　“我方才从斐然处过来的，她似乎被宫里的人接走了”她有些忐忑的告知了高成宇

　　“走了多久了？”高成宇听见宋斐然被宫中的人接走了，立刻想到昨晚的事情

　　“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了”易怜霜回答道，她一看高成宇的反应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只怕五表哥并不知道

　　高成宇听完易怜霜的回答倒是未急，宋斐然被宫里的人接走这么久了，他的人没有一个回来报信的，看来能有这样的手段的，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摆明了是瞒着他的，只不过是易怜霜恰巧碰见了，才会来告知他

　　“霜儿，你怎么会想着来告诉我？”高成宇倒是有闲心问了一句

　　“呃，五表哥，你不会真觉得皇上不管你的婚事吧？

　　”易怜霜的想法很简单，她只认为以高成宇的身份，皇帝一定会选个合适的皇子妃

　　高成宇笑了一声，心里放了下来，现在恐怕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就拿丞相府的地位来说，皇帝倒也真不能将她如何，否则在众人眼中，这个皇帝的颜面有些挂不住

　　“霜儿，你愿不愿意帮五表哥一个忙？”高成宇有些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易怜霜

　　“啊？我能帮什么忙？”易怜霜不禁反问了一句

　　高成宇挑挑眉，对着易怜霜道：“陪五表哥进宫演出戏，如何？”

　　易怜霜不知道高成宇要干什么，但是她从小就跟着高成宇长大，早就将高成宇当成亲哥哥，他说的话，易怜霜只会下意识的服从，当下也不多问，点点头答应了

　　高成宇嘴角勾起一丝笑，起身走到易怜霜身旁，冲着她耳语。易怜霜则是一脸震惊加惊恐，最后倒也是点点头，没有反对

　　与此同时的宋斐然已经被带进了宫内，凌蕊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半步不离。

　　宋斐然跟着内侍，一路上思绪万千，这座宫城她太过熟悉了，曾经这里是她的牢笼，囚了她的人，困了她的心，这座威严的宫城，每一处都是要她命的荆棘，这里的一切让她不敢回忆

　　这里的所有都有她的记忆，她彼时所有的不堪回首都在此刻被一点点撕开展现，这里的所有都让她觉得无比恐惧甚至想要躲藏，可她也知道这里不是彼时的宫城

　　内侍带着她一直往里走着，一路上宋斐然都很安静，直到站在那座大殿之外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她忘不掉高成忧站在高阶之上肃杀的身影，忘不了那段冰冷的语气。忘不了她在这里所受的一切委屈

　　“宋小姐，一会进去了万万不可抬头直视圣上，低头进门，走到大殿中间跪拜，记下了么？”内侍倒是没白收宋元志的荷包装的东西，临进大殿的时候，对着宋斐然小声的提醒了几句

　　“谢谢公公，我记下了”她回了一句

　　大殿的门被内侍推开，宋斐然抬脚跨进了殿门，其实就算内侍不提醒他，这些规矩她也是知道的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宋斐然进了殿门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大殿上的人是谁

　　“起来吧”大殿之上的声音威严而沉静

　　“谢皇上”宋斐然又是一礼，这才起身颔首的站在一旁，她自然知道这殿中只能参拜，不可站立，所以起身后她就站在一旁

　　皇帝倒是看见了她这个举动，小小女子也知道这个规矩，只觉宋元志倒是奸猾，到底是安顿了自己女儿几句

　　宋斐然站在一侧，只觉得皇帝似乎一直在打量她，她依旧不不卑不亢的站着，仿佛丝毫不觉的她见的是这天下顶顶尊贵的人，更似在见一个普通贵客一般

　　“宋家小女今年芳龄几许了？”皇帝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仿佛一个长辈在闲话家常一般

　　“回皇上，臣女再过几日就十六了”她回了一句

　　“噢，这倒巧了，刚好是女子及笄的年纪”皇帝有些诧异的说到。他确实诧异，原看着这小女子，身上的冷静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更像是有王族气势的贵门公主，一个相府养出此等气度女儿，这倒是稀奇了

　　“回皇上，现年正是臣女及笄”她依旧顺着话回到

　　皇帝呵呵一笑，对着她道：“宋卿可有为你择选良人？”

　　“回皇上，此等小女儿家的事情，家父一向不插手的”她这句话其实也是在有意保着宋元志，她可不想让皇帝无端猜忌父亲的衷心。她和高成宇的事情不过是一段意外之缘，确实与父亲无关

　　“呵呵，宋卿倒是好教养，养出的女儿甚是伶俐”皇帝的语气里倒是没了刚才的威严，反而多出几分和蔼和意味深长

　　“谢皇上夸奖”

　　“宋家丫头，你觉得朕是在夸你么？”

　　“皇上恕罪，臣女不敢妄揣圣意，只听得皇上贵言就好”

　　“呵呵，你这小女子，口中尽是官腔，宋卿平日就这么教你的？”皇帝好笑的问了一句

　　“皇上明鉴，家父从不与臣女谈论家国之事，只是一心教导臣女要谨遵闺训，不可越矩”她依旧沉着的回了一句

　　皇帝看着宋斐然的样子，倒是不像再说假话。他倒是有了几分好奇。莫说一般的世家子女，就是整日常见的大臣，也会回话之时有所畏惧。这小小女子，居然敢跟他打官腔，还可以这么冷静，倒是比宋元志更有几分像宰相的样子

　　“嗯，可惜了，你若是男儿身，朕一定许你入仕”皇帝的话中充满惋惜

　　他此时倒是真觉得宋斐然若是男子，就这份沉着冷静，必会成就一番作为，可惜了，女子不能入仕，也注定她最好的结果是日后得个诰命了

　　“皇上，臣女斗胆一言，皇上此言差矣，臣女虽为女子，但熟读的也是我天启朝的律法，学的也是圣贤之道，只是吾皇圣明，广络贤才，无需臣女拙薄之思而已，若有良机，何谈女子身而不能为男儿功呢？”她这句话倒是有些不忿的意思，女子难道就只能呆在内院的一方天地，就如她前世一般，最终将命丧在了这朱门紫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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