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唯一出入的地方

“其难度，甚至不亚于科举。”

王澈的冷笑，不断回荡着：“呵呵，真是新鲜。”

“堂堂大明都指挥使，不仅善于诗词歌赋，畜豚牧畜，还懂仵作行？你真把自己当成文曲星转世了，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纵使你这厮再自负，也没人敢让你这个门外汉，触碰南宫凌的尸身。”

面对众人的质疑，朱瑜也辩解，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谁告诉你们验尸，一定要触碰尸体？”

“凡尸体，死因不同，而特征大相径庭。”

“仵作行，也无非一个望闻问切。”

朱瑜懂个屁的验尸，他只不过是口味极重，总喜欢看一些凶杀案纪录片下饭，久而久之，也积累了不少浅层的理论知识。

再说了，他又不碰南宫凌的遗体，就算真不行，大不了扭头走人罢了，谈不上什么辱尸之罪。

就在这时，南宫清的声音传来。

“瑜儿，你只管去看，出了事，自然有本夫人帮你担着。”

“南宫家的嫡长子，死的不清不白，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如何告慰南宫家的列祖列宗？”

看着庄重而来的南宫清，南宫离顿时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我这个族长还没死呢，南宫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搁在以往，南宫清自然会对自己这位大哥，避其锋芒。

但很不巧，赵华云和蓝玉也陪在身边。

蓝玉当即一阵龇牙咧嘴：“你这老不死的，再敢对本国公的爱妻大呼小叫，本国公现在就让你去追随南宫凌那个小混混。”

“夫人，别怕，有本国公在，任谁也休想欺负你。”

“我大哥都说了，真男人要学会疼老婆。”

南宫离气的浑身哆嗦，却又不敢跟蓝玉这个疯子硬来。

南宫清脸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羞红，白了蓝玉一眼，让他莫要胡言乱语。

“兄长，你虽是族长，但突逢噩耗，悲伤不能自已，本夫人作为南宫家的嫡长女，自然要替你主持大局。”

南宫离刚要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蓝玉那条护妻疯狗，已经呲牙了，仿佛在警告南宫离，不要逼本国公上去咬死你丫的。

王澈见状，连忙趁机抹黑：“国公夫人，你这是要夺权？”

南宫清余光一瞥，从容不迫：“南宫氏的家务事，哪有你一个外人插嘴的份儿？”

一句话，差点没把王澈给憋死。

国公夫人就是国公夫人，这股气势，岂是凡夫俗子能够招架？

有南宫清撑腰，朱瑜自然是有恃无恐，直接迈步进入灵堂。

该来的和不该来的，也全都一股脑跟了进来，整个灵堂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

一双双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南宫凌的遗体，除了胳膊上的伤势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伤痕。

王澈轻哼一声，鄙夷道：“伤情恶化导致暴毙，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朱瑜笑眯眯地看着王澈：“王大人，你是仵作吗？”

“不是……”

“那，还不一边呆着去？”

朱瑜上前查看南宫凌断臂一侧。

朱瑜忍不住的赞叹道：“南宫家的医师，手段高明，死亡率奇高的截肢术，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得上济世良医了。”

听到朱瑜的赞赏，那白胡子老头瞬间支棱起来，捋着胡子，尽是得意。

“此乃，脱疽治验之法，我家祖上曾是随军医师，最是擅长截肢。”

“寻常医师，遇到截肢重症，往往束手无策，不治者十只有九。而老夫依靠祖传的脱疽治验之法，可将死亡率压低至五成以下。”

换言之，救活一个死一个，死亡率百分之五十，虽然看起来很恐怖，但在这个医疗物资匮乏的年代，已经很了不起了。

同等情况下，即便是现代医生，也未必就能做的更好。

前世朱瑜的外公，曾是坐诊四十年的老中医，自幼耳濡目染，对于中医学说也有一定的涉猎。

“所谓的脱疽治验，就是以绳索逐渐扎紧创口，阻断血络，等待气血筋骨俱死，利刃放准，依节切下。”

“但就算清除了所有坏疽，仍旧难以愈合。”

“以八味丹料，加人参和麦冬，大剂煎服，先救肾水，次扶脾胃，其间用金液戊土丹解毒。”

“最后逐渐放松绳索，疏通血络，涂帖红黑二膏，生肉止痛，直至原肿消退，半年以后逐渐愈合。”

老医师脸色剧变，脱疽治验之法，是他们家里不外传的秘术！

朱瑜却信口拈来，把其中的流程和用药，都说的这么细致，仿佛早已经得到真传似的，如果不是朱瑜乃当朝都指挥使，老医师当真怀疑此人，乃是自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都指挥使，您……您是如何得知脱疽治验？”

见老医师一脸震惊，在场围观的众人，也纷纷露出诧异之色。

难道朱瑜连行医问诊都能胜任不成？

要知道，中医学说，大多是一脉相传，除非那些开馆授业的大师之外，绝大多数医师，都是家族内部行医，其中法门，绝不外传。

这也导致，不同医师的诊治之法，大相径庭。

朱瑜身为都指挥使，想要学医，自然比普通人方便多了，但问题在于，行医问诊，不仅要苦心钻研，更要长时间的积累。

以朱瑜的年龄，就算是打娘胎就开始研习医术，也只能算是刚刚入门。

可是他的一番话，竟然把花甲之年的老医师都给惊得目瞪口呆，在场的“聪明人”自然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朱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医术，验尸的论断，又如何让人信服？

“天下截肢术，大同小异，其目的，无外乎是剔除坏疽，通络生筋。”

“老医师采用的诊法，本指挥使自然一看就知。”

老医师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别看朱瑜说的轻巧，但一眼就能看穿其中门道，已经算得上天才中的天才了。

突然，老医师想到什么，疑惑道：“您说的都对，但金液戊土丹又是何物？老夫对这味药，一无所知，这也是与脱疽治验之法，唯一出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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