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事关重大

只可惜，舆情大火熊熊燃烧，朱瑜根本没有时间，慢慢调教。

他拄着拐，走到众人面前，沉声厉喝：“都给我听好了。”

“一个月内，你们就要开拔战场，与禹城叛党血战到底。”

“究竟是全军尽墨，还是凯旋而归，便取决于这一个月的磨砺。”

说到这，朱瑜一挥手，赵二和钱五，就拎着一只小肥猪出现在众人面前。

朱瑜指着小猪低喝：“这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零零散散的回答：“猪？豚？”

朱瑜嗓音铿锵，一口回绝：“是畜生。”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猪，吃完就睡，睡完就吃，然后被一刀宰了，活着就是为了死。”

“而你们，将自己视为畜生，才能堂堂正正的活下来。”

说到这，朱瑜抬手指向空中的黑尉旌旗。

“一个月后，有资格自称黑尉者，才有资格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禹城叛党的心脏上。”

众人的眼神从迷茫，转变为诧异，再到热血沸腾。

他们拖着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纷纷起身，斗志高昂。

“向死而生。”

震天吼声，惊彻夜幕，天很黑，世道更黑，却黑不过杀戮武尉！

朱瑜使了个眼色，赵二钱五，当即带着工匠，搬来一堆沙袋。

每人负重四十斤，这是重甲的份量。

三十个蓝玉亲兵，十人一队，轮番上阵，将朱瑜的猛兽意志，尽数施加在这群满腔怒火的“畜生”身上。

黑尉的训练科目排的很满。

从午时到子时，这整整七个时辰，都是用来锤炼身体素质，提升耐力和力量。

虽然黑尉像是牲口一样被操练，但在伙食方面，朱瑜却下了大功夫，花样繁多，不计成本。

豚牢光是在伙食费方面的每日支出，就达到了惊人的五两银子。

黑尉受训之际，朱瑜也没闲着。

好马配好鞍，为了准备武器装备，朱瑜直接去了一趟赵邸。

把凡是大明现役武器装备，全部筛查了一遍。

光是甲胄这一项，从最顶级的重甲，再到最轻便的纸甲，足有上百种。

箭头共有四大类，破甲箭，攻城箭，杀伤箭和多用途箭。

上至能够穿透皮甲和鳞甲的梅针箭，下至最普通常见的锥形箭，以及做工极其复杂的镂空火箭，还有异形箭头和号箭……

单是为黑尉搭配专属武器，就足够朱瑜绞尽脑汁了。

虽然朱瑜麾下的作战部队，只有三百人，但武器甲胄却要一口气采办三倍。

一批装备，一批备用，一批修缮……

为了保证黑尉的灵活性和突然性，从一开始，重甲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而传统轻甲，虽然灵活，但防护力却并不能满足黑尉的高强度作战需求。

思来想去，唯有布甲，最是妥帖。

但这个时代的布甲，其实是棉甲或是绢甲，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布面甲。

布面甲又分“明甲”和“暗甲”，采取复合工艺。

顾名思义，区别在于，布包铁还是铁包布。

这种工艺在明清两代才达到巅峰，集棉、铁、皮和纸等甲胄优势于一身，并且逐步取代了纯铁甲胄。

《涌幢小品》载：“见雨不重，霉黰不烂，鸟铳不能大伤。如遇水雨浸湿，铳箭难透。”

布面甲防御惊人，但重量却直逼重甲，动辄三四十斤……

若是披挂整齐，武器齐整，单兵重量高达八十斤……

除非进行大幅度精简改良，减轻负重，否则和重甲战卒还有什么区别？

朱瑜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把黑尉专用的“暗甲”设计出来。

当详细的设计图纸，递到赵桓手里时。

赵桓的眼神，逐渐从质疑转变为震惊。

他一把将图纸压在桌上，眼睛睁得老大，直勾勾的盯着朱瑜。

“臭小子，这……这暗甲制法，你是从何得来？”

“此甲，兼具众甲之长，虽在近身搏杀中未必能取得优势，但若是装备骑兵，必可提升袭扰威力。”

赵桓之看着制作工艺，都清清楚楚的写了出来。

外布内纸，中间夹层叠入单层大孔连环锁。

三层叠加，布甲缓冲，环锁防劈，纸甲防透。

朱瑜专门消减了纸甲厚度，又把锁子甲替换成大孔环锁，如此一来，就大大减轻了甲胄的重量，从最初的四十斤，降为二十斤。

优势很明显，轻便灵活，且能提供不错的防护能力。

缺点也很明显，遇到重甲战卒，长枪兵，弩手，骑兵……扭头跑就行了，打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都不能打。

就算这套暗甲，不能打硬仗，依旧令赵桓大为赞叹。

“此甲虽不能与重甲相论，但却尤胜轻甲。”

“若我大明轻骑，尽数装备这暗甲，实力必定大涨。”

一听这话，朱瑜直接把设计图抢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

这种复合甲，这个时代的人不是造不出来，只是没想到而已。

一旦暗甲装备大明轻骑，不用半年时间，他精心设计的暗甲，就会变成烂大街的白菜。

他谁也不给。

见朱瑜如此小气，赵桓仰头大笑起来：“这暗甲虽好，但却无法胜任正面战场，况且现在大批前线退下来的甲胄，等着修缮。”

“就算把这图纸送交兵部审阅，十年八年内也不会派上用场。”

“而且此甲制法繁琐，显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唯有从待修的甲胄上拆解，应急组合。”

“你想要多少暗甲？”

不愧是工部尚书，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

都是自家人，朱瑜自然不绕弯子，脱口而出：“九百副。”

赵桓也不啰嗦，开门见山：“拆东墙补西墙，造你这九百副暗甲，至少要毁掉各类甲胄，共计三千副。”

“虽然都是待修的甲胄，但毕竟是武备库存，事关重大。”

“老夫担个风险，只收你二万两银子。”

听到赵桓的要价，朱瑜心里一哆嗦，正准备还价，却被赵桓抢先一步堵住。

“一甲换一马。”

“一副重甲的造价，与一匹战马的价格相当。”

“就算是最普通的铁甲，光是工本费，就要二十九贯钱。”

“毁三千甲，制成暗甲九百，老夫只收你二万两银子，已经是千古良心价，这还不算拆制甲胄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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