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走好不送

“圣旨在知州大人和经略使大人那，末将肯定是带不出来的。”赵指挥耐着性子道。

“呀……这本指挥哪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没有怀疑赵将军的意思，但是这人心不古的……”

赵指挥抬头看了眼朱瑜，真不知道这不叫怀疑什么叫怀疑了，正在想着怎么回复，听得对面的朱指挥使又道：

“要不这样，麻烦赵指挥再回去一次，把圣旨请过来给本指挥瞧瞧？”

赵指挥觉得自己的耐心在随着朱瑜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减少：“指挥使，这哪里是说回去就回去的，若是末将一人也就罢了，可末将带了一个军的人马，准备护送指挥使呢。”

“啊？”朱瑜闻言往后一靠，语调夸张地像个女人，“一个军啊！可吓死本指挥了，怎么着，要是本指挥不走，赵将军的意思是，还要把这朱府攻下不成吗？”

虽然赵指挥知道大概率朱瑜也不会走，但不要冒险才是最好的。

所以他建议朱瑜装浑摆烂，以此来激怒来访者，然后对来访者放任，看看来访的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以此来判断金陵那边是真的想让朱瑜回去，还是只想把他们控制在手里，当然，这主要指的是朱棣妃。

至于朱瑜这边，既然上次已经把朱元璋派来的人打了回去，那也就意味着他根本就是做好了与金陵决裂的准备，齐泰相信朱元璋不会这一点也看不出来。

所以，他给予朱瑜的建议更像是破罐子破摔，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摆明了是要自立为王了。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赵指挥听着朱瑜“要不要攻下朱指挥使府”的话，觉得朱指挥使简直不可理喻。

别说他现在没带人，就算带了人，也真的不可能直接把朱府围了然后将里边的人带走，至少现在不能。虽然他知道大明的指挥使没什么地位，但指挥使们的地板比他一个小指挥的天花板还要高，他就算再气也还是得忍着。

“指挥使说笑了，末将怎么可能攻下朱府，只是如此，末将没法回去交待，还请指挥使行个方便。”赵指挥道。

“哎呀，本指挥也想让指挥大人行个方便啊。”朱瑜歪在椅子上，“本指挥之前在雍州受惊吓了，来这边调养的，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们知州大人，就是本指挥不想走，想请的话，让他亲自来吧。”

如果说大明的指挥使在地方上的地位与知府差不多平级的话，那么在知州面前肯定是要低一档的，所以朱瑜这话一出口，赵指挥就知道今天自己肯定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既然指挥使这么说，那末将就告辞，回江城去找知府大人！”赵指挥生硬地道。

“走好不送！”朱瑜把恶心人进行到底。

赵指挥气呼呼地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真的没人送出来，好在就算是长旗县的朱指挥使府也不复杂，前院会客室出门右转就是院门，所以赵指挥没什么阻碍地便离开了朱指挥使府。

他前脚出府，后脚马上有人跟上，朱瑜想看看他是就这么算了，还是真的有什么后手。

赵指挥本来脾气就不好，白天被一个小捕快差点忽悠瘸，晚上在朱指挥使府又碰上了一个混蛋指挥使，气得他一路走一路骂。晚归的行人们见一个军爷这样，纷纷绕行，生怕有什么霉头触到自己的身上。

赵指挥沿着大路一路走回了码头，上了小船划出一里，回到自己的座舰上，刚上船，副将便迎了上来：“将军，经略大人派人送口信来了，下午才到的，正在舱里等着。”

“哦？”赵指挥一愣，如果是下午才到，那这信使可追得够紧的，“去叫厨子备点吃的，然后带他去我房里。”

片刻后，知州派来的人见到了赵指挥。

“指挥大人。”来人行礼道：“大人辛苦了，小人给指挥大人带来了经略大人的口信。”

“说。”赵指挥拿起茶杯连着灌了两杯，他一个下午一口水都没喝到。

“经略大人说，如果他们不配合，就用强的。”来人道。

“……”赵指挥等了半天没下文，放下第三个茶杯，问道：“然后呢？”

“回指挥大人，没了，经略大人就这么一句话。”

“没了？”

“没了。”

赵指挥点点头，因为喝到了水暂时被压下去的气愤重新又被点燃了起来。

他不是笨蛋，当然能明白经略大人这就是在让他顶在前面，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自己就要去背锅，但是这一天的受的气让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你即刻起程回江城告诉经略大人，三天后带着人回江城复命！”赵恶恨恨地道：“去，告诉舵手，现在靠岸，让我们的人马下船列队，在码头呆一晚上，明天早上跟本指挥去拿人！”

副将知道赵指挥来要找的是谁，听自家主将这么说吓了一跳：“将军三思，他们那帮人我们一个都得罪不起，真要是有个伤皮掉发的，怕我等会吃不了兜着走。”

赵指挥下了决心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又扒了两口饭，才含糊不清地道：“我问你，这  大明是谁的天下？”

“自、自然是皇上的。”副将纳闷自家主将问这么干什么。

“那好。”赵指挥抹了抹嘴，“是谁让我来长旗县的？”

“是知州大人和经略大人。”

“那又是谁让他们给我下令的？”

“那，自然是皇上……”副将明白了赵指挥想说什么。

“指挥使也好参政也好，的确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去传令吧！”

“是！”副将本能觉得赵指挥说的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得出去传令了。

事实上赵指挥想得没错，的确，朝廷上存在皇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结果还不错的大臣，但那些都是真正的高官，像他这样的指挥使却不在此列。

人往往容易错估自己的地位，赵指挥只不过犯了大多数人会犯的错误罢了。

赵指挥吃完晚饭，两艘船上的士兵才下了不到一半，他们一人留下继续监视，一人则赶快回去告知了朱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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