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死亡陷井

但无论哪种办法看上去都比现在这位让船在江心下锚的朱指挥要高明得多。

在赵二看来，这样把船横在江心停下不动简直就是在给自己城墙上的火炮当靶子，当然他也忽略了一个情况，就是如果长旗县还是以前的城防的话，对面的朱指挥这样做其实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赵二的第一轮射击，有两门要塞炮和四门中型炮指向了朱指挥的旗舰，由于同时还有其它的火炮在发射而且也命中了旗舰左右的战船。

所以并没法严格计算有几枚炮弹击中了旗舰，反正在城上人们的眼中，第一轮齐射，在数门火炮震耳欲聋的声音中，那艘船头漆红的大船一瞬间就变成了碎片。

硝烟散去。

朱瑜带着冯先生和州里两个高官的儿子从防炸膛的矮墙后站起来，走到了城墙边。

朱瑜看了太多次火炮发射，已经习惯了发射后的烟味，但身后三人不行，被呛得咳嗽不止。

他招手示意冯先生等三人过来，为了防止听力受损，他们的耳朵里都塞上了棉玩球，然后抬手示意他们看向江面。

长旗县火炮的第一次齐射，江面上第一排十一艘战船只剩下了两艘还浮在水面上，而后排十二艘也有四艘被炮口稍高的火炮击中，歪在一边。

倒是刚刚从大船上下来到小船里的士卒们捡了个便宜，又因为他们已经快要靠岸，所以没有被波及到，但身后的惨烈还是把他们吓傻了。

大明已经很久没有水战了，但这些士卒们在船上呆了这么多天，多少也听过这些老水师官兵给他们讲过水军作战与陆战的不同。

一艘战船对普通的士兵来属于根本不可能撼动的庞然大物，所以只要不是战船被堵在码头里烧掉，水战中很少有战船会直接被击沉的。

所以对于水师官兵来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要么投降要么跳水，而胜方通常会把水师士卒收编，不会赶尽杀绝，所以从存活率来说，水师的士卒要远高于陆上的人。

但话不能说太满的报应一下子便出现在了水军老兵身上，朱瑜这一轮射击下去，一船人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朱瑜对火炮的威力很满意，而冯先生和两个高官儿子却几乎吓尿了……棉球的隔音效果很好，没有让他们受惊，但眼前的情形却彻底把他们吓坏了。

冯先生当场决定今天下城后马上让自己的随从快马回益州报告今天的战斗，并且无论如何也要劝蓉渝会的头头们接受自己送回去的条件，他这个时候已经忘了自己其实是在被软禁的状态，根本没法派出自己的人。

知州与经略的儿子们则决定回去后马上写信给父亲让他们立刻倒戈，直接囚禁在江城的所有亲朱元璋分子，等朱指挥使入城后转手给朱指挥使处理。

很显然，无论朱元璋在陆路上安排多少人，这些人的下场也不会比水师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二人亲眼看到了东面城墙上也如北城墙一样，每隔几个垛口便有一门炮架在那里，指向东边入城的道路。

赵二也吃惊于火炮的效果，按他之前的预想，总是要打两轮齐射才能打掉第一排的战船，没想到实战中的火炮威力如此巨大，而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战船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抬起手，举起了手中的旗子，所有的人耳朵里都塞着棉花，便只能通过小旗来指挥战斗了。

现在他发出的命令是，清膛和重新装填。

他麾下大明第一支炮兵部队的士卒们再次忙碌了起来。

朱瑜并没有学过炮兵理论，他眼看这边的炮兵开始装弹了，于是转身示意冯先生等几人到后边的防炸膛掩体里去，没想到的是不仅冯先生摇了摇头，就连两个高官的儿子也表示要在这里看着火炮开火。

朱瑜无奈只得自己去掩体后面蹲下了，虽然现在城头上的这些炮都是经过了过试验的，但他还是不想中头彩，炸膛的可能性依然是存在的。

“轰轰轰轰轰！”

塞住了耳朵只能阻挡空气中传播的震动，但通过城墙传来的感觉还是让朱瑜的心脏跟着炮声一下下的在震荡，这并不是错觉，而是朱瑜脚下的城墙真的在颤抖，给他一种随时可能会倒塌的错觉。

炮声停了。

朱瑜从掩体后探出头，正看到冯先生以及两个高官儿子想要从地上狼狈起身的样子。

近距离观看被震得坐在地上再正常不过，由其是他们又站在了要塞炮的旁边不远处。

这就是无知者无惧了，如果这门要塞炮炸掉，那他们几个的下场比城下直接被炮弹击中的守军好不了多少。

说到城下，朱瑜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城垛边向下望去。

第一排战船已经全部被击沉到江里喂鱼了，只剩下一些碎船板和一些运气好没被拖下水的水师士卒在江面上扑腾，就像是在热水锅里跳动的泥鳅。

第二排战船还剩下五艘，每艘都带着伤，从朱瑜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这些船的甲板上的人正在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估计是想要起锚逃跑。

而近岸的那些小船已经四散开去向江的两边躲避，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只听到城头雷响，自己这边的战船便纷纷炸开沉没，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所以还是跑得越远越好。

当然也有些人觉得可能是水里有问题，因此还在不顾一切地靠岸，想把小船上的人送到岸上。

江的上游和下游都有赵二提前布置好的人，所以朱瑜一点也不担心水上的能跑掉，而上岸的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更大的死亡陷井里。

古人说船小好调头，所以大船想要起锚也得花费不少时间，远超火炮两次开火的间隔，那边水上的五艘船还没移动分毫，这边赵二的炮已经第三次准备完毕了。

“轰轰轰轰轰！”

朱瑜再次回到城垛边，水面上已经一艘大船都没有了。

“不堪一击。”赵二摇摇头。

朱瑜虽然没听到他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口型上已经猜到了。

赵二又举起了另一面旗子，上下挥动了一下，于是，城上守军们纷纷将手伸进了耳朵里，把棉花掏了出来。

朱瑜有样学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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