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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拜火教祭天


——或许,这是一份淡然如水的情,盘桓在心头,略显凉薄。

        崔楚宁动了动眼珠,勾了勾手指,费力地撑开眼皮——是熟悉的帐篷顶。

        “姑娘!你醒了!”燕儿端着水盆,进入帐篷,看见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帐顶,激动地扑在床边。

        她指了指嘴唇,勉强张嘴,哑着嗓子比比划划:“水……”

        燕儿没听太清,但看她指着干裂的嘴唇,急忙端来一杯水。

        她勉强支起身子,头疼得要裂开。咕咚咕咚一杯水下肚,嗓子也终于能发出点声音来。

        她捂着脑袋,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起来:“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去狩猎,遇上了刺客,还有一大群狼,每一个,都那么大,呃……就像……就像,诶呀,反正,它们的眼睛可真是太吓人了,那么绿,那么亮。我之前在吐谷浑也见过狼,但是只有它们一半那么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话这么多,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这个梦,太真实了。

        当她猛然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一旁的燕儿已经泣不成声,她眨眨眼:“姑娘……这不是梦,您是真的死里逃生啊!”

        “啊?”她一愣,旋即掀开被子,“嘶——”这一动,扯到了她身上的伤口,她身上的“血衣”已经脱下,换上了一袭粉白色的衣裙,像是汉人的服饰,但是上衣左衽。她撸起左边袖子,发现被巨狼爪子拍过的地方已经用白色布条仔细地包扎好了。

        她抬起头,定定地回想,是了,那不是梦,是真的,却假得像梦一样,让人难以相信那是真的。

        真是太惊险了,她回想起来,劫后余生似地长舒一口气。

        而后又突然想起莫贺咄,她还不知他是死是活,连忙开口:“莫贺咄大人呢?”

        燕儿刚要开口,什钵苾掀了帘子进来,脚步很急,他看见崔楚宁醒过来,激动地一把抱住她,胳膊死死地搂住她,让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好似要将她嵌在自己身上。

        楚宁被他勒得难受,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

        两人就这样,静静得,谁也不说话,燕儿悄悄退了下去,守在门口。过了良久,他才想起她身上有伤,又是刚醒,连忙松开她。她被他这样勒得脸色发白,他一松开,就大口大口喘气。

        他眼睛中布满血丝,下巴处冒出青青的胡茬,脸色憔悴。

        他一愣,面有愧色:“对不起,弄疼你了。我是太担心你了。你都昏迷三天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有多吓人,那天我带人找到你们,你就躺在那里,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吓得我都以为你死了。大夫说你伤得很重,腿也断了,我真怕……怕你醒不过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这么担心你。不,都怪我,那天让你们落了单……”

        崔楚宁听着他语无伦次地表达对她的关心,心中感动,又想起莫贺咄,急忙开口打断他:“莫贺咄呢?他怎么样了?”

        他被打断,倒也不恼,听见她对莫贺咄没有称呼“大人”,一丝异样闪过眼底,但是他还是缓缓开口:“莫贺咄昨天就醒了,大夫说他伤了心脉,伤的很重,好在,我父汗那里有许多中原送来的上好药材,他底子好,调养调养应该不会落下病根。”

        她听了他的一番话,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什钵苾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全然没有察觉,“你的腿还没有好,不适合下床走路,一会我替你去看看他。”

        她见他要走,又急忙拉住他:“这次你和可汗也遭遇刺客了吗?刺客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什钵苾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些,略恨恨地道:“刺客是西突厥派来的,早早地就埋伏在狩猎的地方,是针对我们东突厥的贵族而来的。这群挨千刀的,我们不少勇士都被他们杀害了,不过好在父汗和我都没有受伤。”他顿了顿,皱皱眉,“你和莫贺咄落了单,就成了他们主要攻击的对象。”

        崔楚宁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你先歇着吧,我去看看莫贺咄。”他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处,又折返回来,略微思忖了一下,“莫贺咄要我告诉你,白毛狼王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白毛狼王的人只有咱们三个和我的手下。”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刚一躺下,燕儿就端药进来,她看着浓黑的药汁,一叹,好像又回到了前段时间天天被灌中药的时候了。

        她捏着鼻子硬生生把那么一大碗药都灌进去,灌得急了,呛得咳个不停,脸也被憋红了。她刚想开口发几句牢骚,就听得外面乱哄哄得闹成一团。她侧耳听着,也听不清外面是谁在嚷嚷什么。

        她招招手:“燕儿,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好一会儿,燕儿才走了进来,面色难看,似是强装镇定,脚步也慌乱得不行。

        看见楚宁凝眸看着她,她脸色一白,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姑娘,是、是遮那带了一大群人,说要让您祭天!他们还说,这是可汗允许过的。”

        楚宁听了这话,到没有过于慌乱,只是问:“祭天?为什么祭天?”

        “说是,说是今年闹狼灾闹得厉害,部落里的很多牛羊马都遭了殃,还有西突厥这次派来刺客,失去了很多勇士。部落里的老人都说这是惹怒了天神,要找圣女来祭天。”

        “圣女?我什么时候成了圣女了?”她觉得有些好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地问道。

        “遮那说您从巨狼口中逃生,只有圣女才会如此受到腾格里的保佑。”燕儿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蝇。

        是了,始毕可汗因为遮那的事情对自己感到不满,遮那更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杀之而后快,部落内部的好事者也巴不得借此挑起始毕可汗、什钵苾和遮那之见的矛盾,于是自己就因为从狼口逃生而成为了什么圣女,理所应当地被送上祭台。她冷哼一声,这么说,莫贺咄也从狼口逃生,岂不成了圣人,可见这理由有多么荒谬,可现在谁管得上这些,为了致自己于死地,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自己这几天厄运不断,刚从刺客,巨狼口中逃生,又要什么祭天,她揉揉太阳穴,真是一天都不得安生。

        外面依旧吵吵哄哄,楚宁指指外面,“燕儿,扶我起来,我出去,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拿我祭天。”事情都这样了,恐怕他们连水都烧好了,就等着自己这只大羊往锅里跳呢,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她这样想着。

        燕儿却伸手拦住她,“姑娘,不可,这一去,恐怕有去无回,什钵苾大人的手下正在门口拦着他们,刚刚趁乱我已经让人去找什钵苾大人和莫贺咄大人了,想必他们一定会想出一个救您的办法的。”

        崔楚宁这时倒对燕儿越发敬佩起来:“难为你了,这么替我着想。不过现在,恐怕由不得我了……”她向燕儿身后看去。

        遮那的手下已经闯了进来,为断臂的遮那掀开帘子,遮那摸摸左手边空空的袖子阴冷一笑,恶狠狠瞪着她。

        果然有了可汗撑腰,硬气多了。崔楚宁在心底冷冷一笑,但是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遮那的手下冲进来,燕儿柳眉倒竖,怒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若是被什钵苾大人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将她拉开,架着崔楚宁就往外走,崔楚宁被他们粗鲁的动作弄得疼了,不悦地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帐子。

        走出帐子时,遮那用一条胳膊狠狠推了她一把,她本来就有一条腿负伤,被他这么一推,直接趴倒在地上,她扭头满脸讽刺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他手下伸过来扶她的手,自己缓缓爬了起来。

        遮那在一旁冷眼看着:“真是倔强呢!呵呵,看你一会上了祭台是不是还会这么倔强!你欠我一条胳膊,必须拿命来还!”

        她身子一顿,继续被人押送着前往祭台。

        所谓祭台,就是青色的巨石垒成的台子,大概一顶牧民住的帐篷那么大,台上堆着柴火,台下摆着一张桌子,用白布盖上,工工整整地放着有牛头、狗头、羊头等,正中间还有一坛香灰,上面插着几炷香。

        突厥人信奉拜火教1,是以祭台四角各立一尊一人高的宽鼻长脸石像,青灰色的石像睁大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祭台前,几名服饰夸张的祭司又唱又跳。

        她表现地出奇地冷静,一步步被押着走上祭台。

        什钵苾,莫贺咄应该会想到办法救自己吧。她默默想着。

        只是想回趟中原老家,拜见祖父母,怎么就这么困难重重呢?

        她被绑在柴堆中央的架子上,闭上眼,任由那些祭司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

        她嘴角含笑,从容淡定。

        台下人窃窃私语,好奇地盯着她看,他们中大多都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圣女出来。

        祭司的又唱又跳似乎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一声:“点火!”

        “哗——”干柴被火把点燃,周身温度好像一下子被引燃,灼烧起来。

        “等等——”一似人似神,非妖非魔的声音传来,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身影从祭台后方缓缓走了出来。

        这一声激起千层浪。

        “狼神——”

        “这——这是狼神现身啊!”

        “狼神现身,天佑我突厥!”

        民众皆惶恐,被这几句话又惊又吓,纷纷跪伏在地。只有一旁监督的遮那冷冷地站着,眼神晦暗不明。

        火势还不是很大,崔楚宁在周身热浪中回头看,四周的景物在热浪的蒸腾下有些扭曲,待她看清后面的庞然大物,不由得一惊。

        ——白狼,那夜那只白色狼王!铜铃般大眼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或者说,盯着民众,盯着遮那。

        它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还会说话?!

        那奇怪的、瘆人的声音再度回响在草原上:“圣女命不该绝,天神派我前来营救。望你们醒悟,否则天神一怒,六月飞雪!”

        底下的人更加惶惶,连遮那也被他的部下硬拽下来,半跪在地上。

        突厥人向来信奉狼图腾,对“狼神”的这番话自然深信不疑。

        底下抽气声一片,众人哆哆嗦嗦地齐声道:“狼神息怒,天神息怒,圣女息怒!”

        它继续道:“放了圣女,保你们突厥渡过难关——”说罢,注视着几名祭司哆哆嗦嗦解开崔楚宁身上的绳子,把她从跳动着的火堆中拉了出来。

        她已经被浓烟呛得有些窒息,火已烧到袍角,烧出几个黑色的大窟窿。

        白狼转过身去,缓缓走出众人的视线,只留下一句:“圣女珍重——”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纷纷毕恭毕敬地围上前来。

        崔楚宁就这样被众星捧月捧回了帐篷,还没等她找什钵苾了解情况,可汗的传召就被送到面前。

        她换了身衣服,就同传召之人离开。走到一半,远远地,就见一个颀长的人影矗立在牙旗下面,一动不动盯着这边看。旗子飘扬,影子投射在他脸上,茶色的眸子一闪一闪,说不出得空灵,薄唇抿出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脸色却白的像纸一样,玄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一头墨黑的长发用一根簪子扎住,如云如雾地飘在那里。

        崔楚宁看得出神,看他站在风口处,忍不住替他担心,在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二人眼神交汇:

        她担忧,相反他镇静;

        她疑问,于是他肯定;

        她信任,因为他坦诚。

        轻轻走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帐出奇地大,里面宽敞明亮,温暖华丽,充满了突厥人粗犷神秘的气息。

        她始终低着头,感受到可汗如炬的目光,他笑笑:“圣女可还好?”声音很洪亮。

        “回可汗,很好。”

        “圣女的事,本汗听说了,以后,我们突厥还要多多仰仗圣女的庇佑。”

        “庇佑不敢,但我一定尽我所能,造福突厥百姓,为可汗服务。”

        她心知这可汗早就看透了他们的小伎俩,但碍于民意,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遮那因为那些丑事也不好再闹,倒乐于有个“圣女”为自己的东突厥服务,于是便把她叫到这里来,意思是化干戈为玉帛,好好演下去,就不会再出什么事。

        可汗见她是聪明人,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给她安排了几个婢女、侍卫,叮嘱了几句好好照看主子云云,就放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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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拜火教:即琐罗亚斯德教,是在基督教诞生之前在中东最有影响的宗教,是古代波斯帝国的国教,也是中亚等地的宗教。是摩尼教之源,在中国称为“祆(xiān)教”。

        琐罗亚斯德教是流行于古代波斯(今伊朗)及中亚等地的宗教,中国史称祆教、火祆教、拜火教。北魏时,祆教传入中国洛阳。突厥人信奉拜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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