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悠然田间

卧云山庄院后有一块长方形荒地，大概一千多平米，向阳，土层较厚，上面灌木杂草生长茂盛，星儿用五年时间，在这片荒地上打理出三个小型试验棚，一个花卉棚，一个草药棚，一个蔬果棚。

        陈国生产落后，不比现代，没有塑料膜，不过有生产玻璃的技术，所以，星儿的试验棚是砖和玻璃混搭成的，四周砌七八层砖，然后用玻璃层层搭建，为了不被人发现，引起好奇，沿着荒地周边砌了两米高的墙，算是将荒地圈进卧云庄，当作后院。

        这日天气和暖，空气清新，碧桃和春柳两个人抬着一桶水走进花棚，将水桶放到过道旁，碧桃沿着过道查看，春柳取出瓢舀水浇花，忽听碧桃有些兴奋的喊道：“春柳，过来，快过来！开了，开了！”

        春柳正弯腰浇水，听到喊声，抬头问道：“什么开了？”

        “你过来看，快过来啊！”

        春柳站直身子，将瓢放进桶里，走到碧桃身边，正要询问，瞥见砖台上那盆牡丹，结着五六个紫色花骨朵，最上面那个已是张开花瓣，再需半日，便能完全绽放，惊喜道：“真的开花了。”当初，小姐从山中将这株瘦弱的“小草”小心翼翼捧回来时，她们几个还取笑小姐“拿草当宝”，小姐则是一边小心的将“草”移到盆中，一边笑道：“等着吧，有让你们赞不绝口的时候。”不想，还没一年时间，这“小草”便开花了。

        “还是小姐有先见，当初那么小的一棵苗儿，现在还真的开花了。”碧桃说着，倾身趴到那微开的花上，闻了闻，赞道：“好香啊。”

        春柳也凑上去闻，果然很香，偏浓，但是很好闻，问道：“小姐呢，快去告诉她，小宝开花了。”当日，春柳几个取笑星儿“拿草当宝”，她索性为这株牡丹取名“小宝”。

        “好像在药棚那边，我去喊她。”碧桃说过便向外跑，因为草药棚和花棚中间隔着一个蔬果棚，所以有段距离。

        碧桃刚出花棚没走几步，后面有人喊她，转身，见是秋月，问道：“秋月，你不是在家帮着晒豆角吗，怎么出来了？”

        秋月走近，有些气喘，问道：“小姐呢？”

        碧桃道：“想是在药棚，你找小姐做什么？”

        “陆神医来了，阿伯让我来喊小姐回去。”

        “那咱们一块去吧，我也正要找小姐。”

        “你又找小姐做什么？”

        碧桃喜道：“让小姐来看小宝，就要开花了。”

        秋月有些意外：“是吗？什么颜色，好看吗？”

        “一会儿你自己去瞧瞧便知道了，香着呢。”两个人边说边走，路过蔬果棚的时候，余婶和春兰正在里面摘菜，黄瓜、豆角、茄子等，秋月笑喊道：“余婶，您老悠着点，别贪多，小心闪了腰。”

        余婶正弯着腰，在黄瓜架下找可摘的黄瓜，听秋月打趣她，直起身笑骂道：“你这丫头，再混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可不敢了！”秋月装作害怕的样子，与碧桃一起笑着离开了，不多会来到药棚，红袖领着六岁的石头在棚外捉蝴蝶，秋月问道：“袖儿，小姐呢？”

        红袖转身，见是秋月、碧桃两个，跑过来道：“在棚里，秋香姐姐也在。”

        碧桃见她跑的满头大汗，笑道：“瞧你这一脸的汗，跟水洗的似的，也不知是哄着石头玩，还是哄你自己玩了。”

        红袖甜甜一笑：“我们一起玩。”

        石头走过来，一样的满头汗，替伙伴说话：“是我和红袖姐姐一起玩。”

        几个人一起进药棚，见小姐在草药棚的另一头，正半蹲半跪在牛筋草地块旁向秋香讲着什么，碧桃道：“我猜又是秋香犯痴了，缠着小姐寻根问底呢。”

        红袖嘿嘿一笑：“姐姐说的没错，秋香姐姐一到棚里便追着小姐问个不停，我和石头听着无聊，就出去捉蝴蝶了。”话音未落，一旁的小石头喊了声“姑姑”，然后提着手里的小笼子噔噔向前跑，到星儿跟前举着小笼子邀功：“姑姑，看，我捉的蝴蝶。”

        星儿站起身，揉了揉石头的小脑袋，夸赞蝴蝶漂亮，见碧桃和秋月一起，问道：“怎么都来了？”

        秋月道：“小姐，陆神医来了，阿伯叫你回庄。”

        星儿听后高兴：“师父来了，我这就回去。”回头对秋香道：“一会将那边的草拔了，你也回庄吧。”

        红袖道：“我帮秋香姐姐。”

        秋香笑道：“我可不敢让你帮，回头你再把药草当杂草拔了，小姐又该怨我了。”

        碧桃几个想起前阵子红袖清理鬼针草田块时，把鬼针草当杂草，几乎把一圃的鬼针草拔了的事情，都笑了。

        秋月道：“袖儿，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着吃饭吧，否则小姐又该吃不下饭了。”说后几个人又是一阵笑。

        红袖无言反驳，憋得小脸通红，星儿帮着解围：“行了，都别说了，咱们袖儿天生的小姐命，不是干活的料。”

        秋月几个听后笑的更欢了，红袖不满的喊了声“小姐”，星儿则是牵了石头的小手，笑着走开了。

        路上，星儿问碧桃：“你不是同春柳在花棚浇水吗？怎么也过来了？”

        碧桃将小宝开花的事说了，星儿听后高兴：“这么快，我算着还要几天呢，这样，一会儿你和春柳回去的时候，把它搬回庄里，也让师父、王伯他们高兴高兴。”

        碧桃答应，石头仰头道：“姑姑，我要去看小宝。”

        “那你不跟姑姑回去了？陆爷爷还在庄里等着呢。”

        石头想了想道：“那我先回庄见陆爷爷，然后再来看小宝。”

        星儿微笑，轻点了下石头的小鼻子，牵着他的小手继续走路。

        半炷香的时间，几人回到庄上，从后门进入，穿过后院，到了星儿的院子，先让石头去前院，星儿回房换衣服，秋月跟过去帮忙。

        卧房内，秋月打开箱笼，问道：“小姐想换哪一件？”

        “素点的吧。”

        秋月笑道：“小姐就没有鲜亮的衣服，穿这件青色的？”

        星儿边解衣边道：“听你的。”

        秋月从箱笼中拿了衣服放到床上，接过星儿脱下的外衣搭在架上，随后从床上拿起那件青衣帮着穿上，边收拾边道：“小姐，奴婢见先生脸色不好，像是有什么事。”

        星儿想了想道：“前天听王伯说，今春以来，泉县、岷县两地多人染了风寒，不能医治，已死几百人了，想是在为这事发愁。”

        “先生也不能医治吗？”

        “不清楚，一会就知道了。”星儿说过，见秋月系好了衣带，便要出屋，秋月拦住道：“等下，小姐的头发乱了。”然后推着星儿坐到妆台前，拿个篦子仔细梳理。

        陆知机，星儿四年前沐浴焚香，行大礼拜的师父，是位杏林圣手，因其医术高明，仁义施四海，人皆称其为“神医”。

        星儿到前院时，陆神医正由王开山陪着在堂屋喝茶。

        见星儿进来，王开山两人起身，星儿先向师父行礼，再与王开山见礼。

        王开山移身躲过星儿的礼后向她见礼，几年来，这已是庄上见惯不怪的事情，星儿执晚辈礼，王开山行主仆礼，他们是一个坚持，一个执拗，谁也不让步，便成了现在的怪现象。

        各自见礼后，三人归座，星儿主位，神医客位，王伯相陪。

        神医道明前来的目的，泉、岷两地爆发瘟疫，事态严峻，朝廷暂无救治办法，为防止其他地区受染，已派兵封城，两地只许人进，不许人出，他已在泉县观察诊治多日，对医治方法也有些眉目，只是病人太多，他难以周全，希望星儿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前去岷县救人。

        星儿初闻让她去岷县治病救人，激动非常，心突突直跳，后慢慢冷静下来，她学医，皆是因为一句戏言。四年前，陆知机云游到君山，路过卧云庄，偶遇王开山，两人互看多时，彼此认出对方，原是少年玩伴，多年故交。

        陆知机住进卧云庄，无意间走到庄后，当时，外围已垒了高墙，墙内还在施工，乒乒乓乓的声音引起了他的好奇，跃身上墙，看到的便是青砖、玻璃搭构的奇怪“房子”，回去询问王开山，王开山没有隐瞒，将用途告知，神医颇感兴趣，要求见星儿，王开山经不住好友缠磨，答应引见。

        神医见到星儿，听她介绍棚的用途，虽然言语简略，却令他十分惊奇，心中豁然开朗，领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他是名医，痴迷医药研究，一生都在跟药草打交道，是以，敏锐的察觉到，星儿搭建的试验棚，将会对他培植药草有大益处，便有心向星儿学习，星儿则是笑道：“不如您老收我为徒，您教我医术，我替您培植药材，岂不两全其美。”

        “好，一言为定！”神医爽快答应，星儿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着神医能同意，哪知神医不假思索，当面应承，她也就无话说了，于是沐浴、焚香、行大礼，拜师父，学了医。

        神医很喜欢这个徒弟，聪明、灵慧，一指即明，一点便通，又观她心思纯净，性情温和、贞静，行事端方、稳重，对自己喜欢的事有股痴劲，这点很像他，所以，老头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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