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程绪在陶行萱走后突然问我：“你们俩很熟吗？”
　　我摇头道：“并没有，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陶总，只是陶总人很好，所以我们很谈得来。”
　　这种说法谁也不得罪。
　　陶行萱自负且娇气，城府倒是不深，因此很好拿捏。
　　程绪听了我的话后不置可否，而是对我说：“你的工作跟别的助理的有些不同，我一共有两个助理，裴迪负责公司的内外交接，而你不需要负责这些硬性的商业任务，你需要负责的是我的人际来往与生活所需。”
　　我听后一愣，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
　　不让我接触生意绝对不是为了照顾我的专业代沟，但他又愿意让我负责人际关系网络。
　　对此我只有一个解释：程绪他并不信任我。
　　我不接触生意就摸不到实权，我工作的是好是坏到时候全靠程绪一张嘴。就算我平时什么人也不得罪，只要公司里哪个高管对我不满意，其他职员就会见风使舵指责我的不是。人际关系的工作多半要接触不少人，程绪想要安插眼线监视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更别说我还要出面替员工或上司推掉不少里里外外的潜规则和擦边球。这个工作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费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我如果不能让他放下怀疑，那么一旦我有一点行差踏错，他就会立刻找人顶替掉我。
　　我终于意识到了程绪这么安排的深意——程绪在敲打我。
　　是因为我对他喜好过于精准的掌握让他觉得不安全了吗？
　　虽然心存芥蒂，我还是很快的在一秒内就给出了回复，并迅速地举一反三：“是的，我明白了程总。那么今晚您跟陶总的饭局，您有什么安排吗？”
　　大概是没了别人，程绪连笑容都懒得装了，他头也不抬地说：“你看着办就行，有结果了通知我。你现在可以去楼下找裴迪进行一下任务交接，熟悉一下我的日常行程。这个月已经过去大半了，所以你本月的工资按实习生整月工资结算，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走了。”
　　“好的，我这就去。”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这杯红茶是给你的。”
　　这算是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吗？
　　我狐疑地回头看他，他依旧头也不抬地工作，只是将那杯多余的红茶向我这边推了一点。
　　不喝白不喝。
　　于是我走到他桌前拿走了红茶。
　　“谢谢程总。”
　　他没再给我任何回应，我也乐得清闲，直接去楼下找裴迪了。
　　*
　　裴迪是个刚大学毕业就被自家股东老爹抓来历练的倒霉小伙，他的专业就是金融，在生意方面他倒是得心应手，但人际关系的种种门道就让他头疼得狠了。
　　我一跟他说明来意，他原本苦兮兮的白净小脸就立刻放出了喜出望外的光芒，我在一边总结资料，他在一旁像个哈巴狗一样摆出可爱的表情高呼“浔姐万岁”。
　　看来程绪对陶行萱是真的不满意，他不是个滥用人才的人，可他明知裴迪做不来这么多事，还放着陶行萱不用，只能说明陶行萱办事能力不合他的脾气，他干脆就让陶行萱领个消遣的闲职。
　　小裴也的确不适合官场的你来我往，他交给我的总裁行程都是乱七八糟的，行程表上地点和人名都混乱不堪，跟他做的商业贷款潜力折线图的干净明了形成明显的对比，万幸的是，他的时间线还算是正确的。
　　我无比头大地将这个月的所有行程安排都从头到尾核对了一遍，然后郁闷地拍拍裴迪的小狗头，拖着一堆跟公司活动和总裁行程有关的资料爬回了办公室。
　　小裴跟我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从二十一层那个魔窟里面逃出来，因为在那工作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倒是没太在意。
　　程绪身上好的坏的我都见过，也不差这个。
　　于是我安慰他说，总裁并没有打算让我留在二十一层，我连办公室都没有，现在办公桌还赖在总裁办公室里呢，指不定哪天就搬到楼下跟他一起happy了。
　　小裴瞪大眼睛，一脸讳莫如深。
　　我再追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告诉我要小心，然后愣是在电梯里给我念叨了二十多遍“妖魔鬼怪快离开～”
　　我：……
　　原本不害怕的，你这么一整我反而害怕了好吧？难道二十一层有什么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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