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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诈尸第八天


舒心一笑,心领神会。二人都未再多言。

        迟谙就这样在宅中住下了。

        几日后。腊月二十七,宰年鸡。

        宅中众人均出自名为“霜雪明”的江湖组织,雇主出佣金便杀人越货什么都干的地方,但平日年节却也会过。

        且住几日迟谙也暗暗了解些许,组织据点遍布大雍境内,接生意的地方开在闹市叫“雪明楼”,“吴钩霜雪”则是给过往“赵客”歇脚之地。

        但凤阳这处据点这些年不景气。没出过什么能人,楼里平日开张也尽是些保镖,传信,寻东西的事,报去上头根本不够瞧也讨不来多少供开销的银钱。

        日复日年复年,这般下来,不单宅子没钱修破破烂烂,人也懒怠安逸起来。年节就更看得隆重了。

        连三娘早在腊八就买了五只肥硕的公鸡养在宅里,迟谙不好住在此处却闲着,虽有些怕但这几日还是赶在前头代她去喂。本道今日终该宰了,但一大早却一个人不见。

        平日不离厨房的一心和尚也不在,灶上却温着饭留给她,转头糖罐底下压了张字条,道今日他们都出去一趟,若回的晚了,还留了碎银给她出去吃午饭。

        做什么纸条未细说,但想想,牧官书同吴沂在她住下次日就急匆匆走了,现下宅中除她只三人,怕是今日楼里接了生意缺人手,连一心和尚便都用上了。

        没人反松快些,迟谙便独自用了饭,收拾后到外面把花生麸拌上米糠,就端着盆子喂鸡去。

        “塞啊!快塞进去啊!”

        “可是它,它挡不住!”

        “你那棍子干什么吃的?用力杵着它不就不动了吗!”

        “太短了,它它会喯我”

        放置鸡笼的院子里,笼门大开,迟谙右手握着条小木棍抵入其中拦着就要扑腾出的公鸡,左手拿着食盆在笼门欲进又不敢,僵持着。

        耳畔扶风恨铁不成钢大骂她胆子小,王大夫难得竟也在身边飘着,说着风凉话。

        “那这几只鸡可命大,碰上你连用力戳一下都不敢,真遇上活菩萨了,能活,绝对能活。”

        今日的公鸡反常得亢奋凶恶,扑棱扑棱把双翅扇得极大声,颈上一圈毛全部恣开,随着鸡头转动一抖一抖。“咯咯”几声,粗短的双足突然一蹬,就朝笼门扑来。

        本就因它那些声音心里发怯,木棍冷不防被蹬开,尖嘴利爪近在咫尺,迟谙当即撤手也管不了许多,拔足便跑。

        “我服了,你重活一回五脏六腑缺胆了是吧?”

        不敢回头,都能听见后面五只鸡鱼贯而出扇动翅膀的声响,唯恐它们穷追不舍,迟谙跑过月洞门,跑过大后院,一直跑到自己屋门口才停下,扶着廊柱气喘吁吁。

        “我我小时候被抓过,所以有点怕”

        “那你就歇着嘛!这不裹乱吗。他们又没嫌你费米粮,你上赶着揽什么活儿!”

        确是添乱了,迟谙绞手,对着一片空荡低头任由二鬼数落,心里想着补救之法。必得赶紧捉回去,不能折腾到三人回来还让他们摆平。

        这里本是江湖组织,不养闲人,自己来了多张嘴吃饭,再不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委实不好。且牧官书看去和众人关系也不算很近,自己被他托付于此再添麻烦,也连累他。

        在扶风嗤笑声中,迟谙小心翼翼走进后院找工具。挑来拣去,最后听王大夫的拿了把扫帚。

        “打啊!给它一扫帚!平日好心好意喂它还不识好歹。”

        站在院里毫无威慑力地驱赶几下,反逗得几只公鸡对着扫帚就又蹬又啄,迟谙发憷又想掉头就跑。扶风大吼,恨不能替她上了完事再反过来抽她一扫帚。

        “还真它妈的好心好意了,为了放生还得演场戏告诉它们得自己挣命。”

        王大夫的挖苦紧随其后,不放过任何一个凸显自己“一定是死于那张嘴”的机会,阴阳怪气接上扶风的话。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迟谙愈加紧张。数九隆冬又是跑的又是心慌,额头鼻尖竟沁出一片细密汗珠,往毛领里滚。

        忙活好一会儿,东奔西堵跑得气都提不上,五只鸡终蔫下来被轰进笼里。心下微松,勾着门栓往回欲关,变故陡生。

        最壮最凶的那只忽又来了力气般猛地抬头,盯着笼门,双翅一抖,哗的就扑过来。根本不及反应,迟谙只觉右手一痛,本能一甩,笼门又开。公鸡顺势扑飞出身,借力一蹬,手上痛处又添新伤,被它拉出好长一道血痕。

        心里本就怕,被此一惊又见了血,仓皇中见后面几只也要振翅扑出,迟谙尖叫一声下意识护住头。

        嗤——

        预想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声刀锋划过风,公鸡哀鸣,几乎齐声,“噗”地就落在脚边,暗红血浆缓缓淌出。

        被这几下震慑,迟谙看着死鸡,久久不能回神,直至身后一声轻嗤,回首看去,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一身玄色,风尘仆仆,长发凌乱扎作马尾,脸上是久被寒风吹过无法消去的红紫与冻伤。一双眼睛却墨玉般清透,只凭它们竟就能让人觉得他收整后定十分漂亮。

        而此时,少年手中正握着把匕首,刃上一抹殷红。

        没见过的人,也不曾听连三娘提过,又或许是还未来得及提。但架势定是霜雪明的人,兴许是过往歇脚的其他据点的人。

        “宅中人出去了少侠若有事且在厅堂等一等吧,多谢了。”

        又低头看一眼死鸡,迟谙觉他小小年纪当真了不起。拂去肩头落上的一根鸡毛,就听对面又一声嗤笑。疑惑抬头,那少年不屑地睨着她。

        些许窘迫,迟谙避过他目光转身想去拾死鸡干脆拔毛去。昔年年末爹一人实在忙不来又雇不到人时,她帮忙打过下手还做得来。

        只是,一见那血泊中的鸡头眼睛都不及阖上,死气沉沉地睁着,没由来地忽泛恶心,血气上涌,激起一阵剧烈咳嗽。

        扶风和言大夫以为她又犯病了,一个嚷嚷着快回去翻旧方子煎药,一个喊让自己把脉瞧瞧。

        “哎呀,一会儿先把鸡宰了是正经,你们不吃迟家妹子也要补身子呢。”

        这当口,却听外面熟悉女声,竟是连三娘三人回来了。转过门来见一地狼藉,迟谙咳声不止,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迟谙妹子!这是怎的了?别吓我!”

        连三娘当即扑上来查看。迟谙顺着心口朝她连连摆手,示意几人先看那少年。

        “不平?!”

        见那少年几人又一惊,连三娘手快,一把将人扯过,上下好一番打量,最后狠狠啐了一口。

        “你这小子!可回来了!我都托你吴大哥和牧大哥去寻了,真是担心死人!”

        又转身给迟谙引见:

        “那正好。除夕更热闹。妹子,他吓着你了不是?唉,这孩子就这性子你别和他计较,其实没坏心,就是倔得没辙。上月初就走了寻不着人也不给个信儿,当真愁死了。”

        继而对那唤“不平”的孩子佯装怒道:

        “你倒还知道回来,我当拍花子拍去了。一回来就作怪,赶紧陪个罪。这是你牧大哥的同乡妹子,你该叫声姐姐,这是闹什么呢。”

        少年不搭腔,只是看着迟谙,目光敌意又轻蔑,最后,咧了咧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手中短刃一转,“刷”收入鞘中,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弱鸡。”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

        最后迟谙什么都没做成。

        僧道二人都不碰荤腥,连三娘一人处理了五只鸡,执意不用她打下手,把人赶出厨房叫好好休息。午饭时五人做成一桌气氛古怪地吃了饭,这间隙那路不平一对上她目光就冰冷憎恶。

        大概嫌她太弱留在这里净是麻烦吧。

        午饭后连三娘依然什么都不让她碰,讪讪回房,想吃点蜜饯开心些,又发现罐子空了。只觉诸事不顺,心里发堵,一时想了好些事,竟生出离了此地自去寻陆家踪迹的念头。

        “迟家妹子,我进来啦。”

        就此时,门外忽响轻敲,回神应一声,连三娘拎着个纸包走进。见她伏在桌上闷闷不乐,笑着坐在身旁。

        “这是怎的了,还因不平那混球生闷气呐。”

        迟谙摇头,不知怎么开口,目光飘往旁边,一时无话,半晌,才闷声道:

        “连夫人,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见此妇人竟笑意愈深。

        “妹子快莫说这话了。我来啊就是怕你有这心。”

        转头拿起扔在一边的罐子,顺势打开纸包。

        “来那日我就看这罐子快空了,偏今儿才想起来买,你尝尝和原来的味道一不一样。”

        迟谙一怔,没想到她拿来的是蜜饯,错愕地看她装进罐里,便又听她温声道:

        “这些活平日本就我一人做惯了,你刚好哪里就需劳动你。牧兄弟把你托付在这儿原也不是叫你给我做活来的。往日定也是家里的宝贝,这些笨重活计做不来就做不来,你双亲若在定也不想见女儿受这累。安心罢,那混球的话别往心上放,不知出去受了什么气这是逮谁就撒呢。”

        闻此迟谙心里一暖,但这好意不能受得心安理得,张了张嘴欲说什么,连三娘忽然轻拍她肩膀,声音小了许多。

        “也别误会自己是在这儿吃白饭啦,走时牧兄弟还塞了钱给我呢。”

        一愣,愈加愕然,便听她继续道:

        “这话若不劝你安心我也不说。都是自家兄弟原不需如此生分,但牧兄弟非觉麻烦我,我便留着都给你用就是,有余下的哪日你要走了,我一并还他。”

        话到此处罐子正好装满,连三娘扭上盖子递她,起身笑道:

        “行啦,东西送到我也忙去了,妹子你先好生休息着,说不劳动你,但怕日后有央你帮忙的时候。所以呀,不必心里生愧。再说便只瞧着你,我也欢喜,有个姑娘轻声细语跟我们说话不比陆不平那小混球只会气人强。走啦,厨房里和尚蒸糕呢,跟我说叫你一会儿去吃,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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