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好聚好散

　　晓炎：

　　是我、是你，都是、都不是，谁都没有错，其实都错了。面对滚滚红尘，我们都显得那么无知，而面对以后的漫漫长路，我们却走得如此艰难。因为我们还小吗？但不小了。没有经验吗？我们都是过来人，多少个寂静的夜晚，我苦苦思索，却没有答案。

　　我是待人太热情，有时也实在是太好，近乎愚，然而在社会中谁没有几个表面上的朋友？谁又能把自己关在窄小的房子里闷过一生？谁又没有逢场作戏的时候？

　　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我们要生存，而且要想快乐的活下去，就不得不勉强地应付，无奈地附和。

　　当然，我太容易相信别人，太容易心软，这是我的缺点。有时候我很苦恼，很心烦，和华靖相处太久，没有学到他的优点，倒吸收了他的缺点，待人不分对象的好，对异性没有距离的友谊，喜欢称兄道弟。

　　多半的时候，我是一个喜欢苦自己却不愿意苦他人的人，而对于自己的家人、至亲的朋友，我却反而冷淡了，‘亲贤臣、远小人’我是没有做好的。

　　抽烟，我不喜欢，但在我心情烦闷的时候，在我安静、无聊的时候，在我特别高兴的时候，在我遇到好友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点上一支烟，我想以后还是不抽的好。

　　我最不喜欢和陌生人打牌，但我喜欢和一些老相识、尤其是同学打牌，虽然总是输多赢少，但总是有瘾，还没有准备戒，但还是不要主动提议打的好。酒我是不会喝的，因为没有酒量。

　　对于你，我不想、也不敢说得太多，相处多年，面对如此境况，相信你想了很多，为什么我们都不能够首先从自己的缺点开始找原因呢？

　　不注意场合的发脾气是你的致命弱点，你认为面对老同学把矛盾说出来没什么，而我当着一车人发火是没给你面子，可是，亲爱的朋友啊，请你仔细想一想，是车上的乘客相处的时间长些、见面的机会多些，还是我们这些老同学呢？

　　仅仅只需要一次，老同学们便看穿了我们，或许他们都认为是我的不对，是我的错，但你能够保证他们都认为全是你对吗？

　　不会的。有时候我好烦啊！

　　面对几乎我所有的亲戚，在车上我们大吵一场，不仅我们都丢了自己的面子，连我父母的面子都丢了。

　　多少次我们在徐涛和李权意面前吵架，徐涛说以后不敢到我们这里来了，而我上次去李权意单位，他硬是怀疑我们吵架了，所以你回了临福县，而我去了他那里。

　　面对以后的漫漫人生，我们该如何面对那些朋友和亲戚啊？

　　而在我家里，我们如此地吵闹，全家人担心啊！其实你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呢？他们快快乐乐地来，悲悲伤伤地回家，我想他们的心都快要碎了，而你后悔又有何用呢？

　　我妈妈因为我们的矛盾而万分忧虑，她的想法总是很多，儿媳妇现在如此，将来又能怎样呢？未来的媳妇能对她好吗？

　　因为反对过我们，她的心里是担忧的，她在想是否将来儿子给她零用钱，也要背着媳妇去给呢？

　　而我妹妹又在想，明年我的孩子该怎么办呢？交给婆婆不放心，交给妈妈我又出不起那一千块钱（因为你说过你大姐给你爸妈每个月寄一千块钱），给少了，妈会怎么想、哥哥会怎么想、嫂子又会怎么想呢？

　　而她自己又没有着落，打工是一辈子吗？何况也打不了一辈子工。

　　做人，实在是难，难于上青天。

　　你说今年从来没有连续在家里待过七天以上，而在我家却连续待了八天，我很过意不去。

　　我之所以喜欢在你父母面前告你的状，是希望他们能够劝一劝你，让你从另一个方面来发现自己的不足，也让他们评评理。

　　好了，不说了，越说多越不好。很久了，想说的话终于说出来，是吵、是闹，我以后都无所谓了，面对我们的一切我将漠然。

　　林正宇

　　日期之后又附了一句话。

　　“为什么要把陈年的醋坛子打开，总喜欢提那些过去了的都已淡忘的人和事？”

　　看到这里，似乎这封信已经结束了，实际上并没有，素兰看到下一页依然是满满一版黑色字体，她接着往下看。

　　我知道是别无选择的分手时刻了，你不喜欢一个交友广泛、对朋友热情的男朋友，是否我真的是一个对别人（尤其是异性）很容易产生好感的人，是否我真的并不是一个好朋友？

　　那么，请分手吧！

　　我也不喜欢一个心胸狭窄、喜欢发脾气的女朋友，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真正理解我的、能够为我的家人、我的哥们儿所接受的她，或许我永远也得不到，但我绝不乞求，绝不勉强。

　　我多么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改变一点，但我发现你还是原来的你，那么我和你的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怀念过去，珍惜现在，展望未来，我不得不痛苦地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如果长期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我好痛苦、好心酸啊！或许我欠你太多太多，但我不能忍受自己这样一辈子，我们之间矛盾实在是太多了，龙和虎是不相配的。

　　信全部结束了。

　　素兰看完信，气得脸红耳赤。

　　林正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问题，几乎整封信都在诘问素兰，而素兰觉得，爱情具有专属性、唯一性，是不可以和人分享的，也是不可以暧昧的。

　　还有，说他妹妹每个月拿不出一千块钱给他母亲那件事，令她格外委屈、生气。

　　事实是，素兰每次到林正宇老家去，都很勤快，会看事、也会做事，会帮着抱卓尔。虽然卓尔胖，很沉，但她觉得自己来一次就得帮着分担一点。

　　她还经常打扫禾场，从西扫到东，扫得干干净净。

　　当时素兰正抱着卓尔，站在他们家厨房的窗户前面，林小宇给卓尔喂饭，她笑着问李素兰，“你大姐把孩子放在家里带，每个月给你妈妈寄多少钱？”

　　“一千块。”

　　“一千块，这么多？”

　　“是啊。”

　　对话就是这样。素兰怎么也不会想到，林小宇竟然和家里人是这样解读她的话的，她全然不知情，也完全不知道林小宇这么问的目的。

　　他们，不仅歪曲了她的回答，还加上了自以为是的揣测。这令她反感和生气。

　　更不消说连续在他们家待了8天，那是林正宇打电话要素兰过来，帮着他们家割晚稻、摘油茶果的，第八天晚上吃晚饭时，素兰浑身上下都疼，全身像散了架。

　　吃完饭，大家都坐着没动，大家都累了。

　　林正宇的母亲最先说话，“嗯...”她哼了一声，“我洗碗去。”

　　“妈，你别去，我去洗。”林正宇连忙摁住他母亲的手臂。

　　素兰觉得应该是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去洗碗，于是站起来，边收拾碗筷边说，“妈，别起身，我去洗。”

　　林正宇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你去洗？你开始不说，假搞！”

　　素兰怔了怔，有点泪目，但她没有做声，去洗碗了。

　　他的意思她很明白，他在怪她吃完饭后没有立即起身去洗碗。可是，她也一样很累，而且后来碗也是她洗的啊。

　　说起他的母亲反对过他们，林正宇不写出来，素兰倒还忘记了这码事。

　　反对的理由很奇葩。

　　他转述母亲的话给她听，“这个女孩眼睛近视，将来要瞎的，你老了以后要照顾她，太辛苦了。”

　　可林正宇对素兰说，他决定了，他不理会母亲的反对，是坚决要和她走在一起的。

　　当时素兰还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好吧，就这样，好聚好散。

　　素兰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眼泪不争气地流个不停。

　　又一次分手，又一次失恋。

　　谈过两次恋爱的人，不会有太深的伤悲，也不会有太多的激情。今后的岁月里，她希望能找到一个爱她至视她的缺点为优点的男人作丈夫，若遇不上，就只能独身了。

　　“于我，不会再言爱情，等待我的，将只有婚姻或是独身。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自重自爱、与人为善。于物于事清心寡欲，淡泊超脱，不为琐事斤斤计较，学会在感情的激流中驾驭理智的风帆。”

　　这是素兰的内心独白。

　　失恋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哲人。

　　就此分手也许最为合适，毕竟他们之间性格差距太大了。

　　素兰给林正宇留了一张字条，“好聚好散、珍重万千”，她提着自己的全部物品离开了。

　　天色将晚，依然只能去叨扰苏雨晴。

　　素兰等在轴承厂的门卫处，雨晴的宿舍那一片光线昏暗，她害怕，不敢在她的房门口等。

　　好在8点多钟时，雨晴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素兰像失散的孩子看到家人一般，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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