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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而这些,弋阳都是看在眼里的


  C县的天气晴朗,寂和穿着海棠红色针织衫,墨黑细腿牛仔裤,长发盘髻。

  她走进一家朱门砖墙的老房里,招牌上写着“销/魂”两字,门面老旧。

  店名惹人遐想连篇,生意冷清。

  寂和选在这里落脚,不为别的,就为院子里那棵枯死的老槐树,干皱发黑的枝桠伸出院门,再不生长。

  收银台内站着一个男子,及颈微卷的栗色头发,娃娃脸,尖下巴,下斜眼,眼线狭长,蓝色的瞳孔,炯炯有神。

  精致直挺的鼻梁,艳红的薄唇,穿深紫的羊毛衫,内穿白色衬衫,系一条紫色领带。

  他拿着ipad在刷屏,也不抬眼看走进的寂和,只动了动唇瓣。

  “大叔不在家,要住店请到这里签字,付下押金。要问路,墙上有地图。要吃饭,没有,除非你住店。”

  “房间在哪儿?”

  “二楼随你挑。”

  寂和付了押金,背着包上楼。

  她选了间朝阳的房间,一床一桌一布艺沙发。

  阳台上有绿色的盆栽,因为枯死了,所以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她把背包放进衣橱里,环视四周,被单很干净,不需要换。

  白炽灯用竹子编的镂空灯罩罩住,很雅致。

  寂和到洗手间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开始变暗。

  寂和穿戴好后就下楼,楼梯是那种踩起来会咯吱咯吱响的。

  楼下正厅十分亮堂,今天看见的男子坐在餐桌旁,戴着绿色的耳机,手上笔记本里厮杀一片。

  “厨房在哪儿?”

  “往右转,黑色门帘遮住的地方就是。大叔没回来,厨房里没有吃的,你可以出门到商店买些能填饱肚子的零食。”

  寂和没理,直接往厨房走去,拉开冰箱门选食材。

  东西真的很少,她只好拿了些简单的东西开始洗菜,切菜,打蛋,下锅。

  不一会儿,葱花蛋汤,青椒烧茄,酸辣土豆丝一一出炉。

  橱柜里还有些冷饭,寂和拿了点青椒,切成末,打蛋,炒了一大碗蛋炒饭。

  端着两盘菜,寂和走到正厅,对那个正玩着游戏的人说:“要吃饭就去厨房帮忙,碗筷你负责。”

  临夏这才抬眼看寂和,很美的一个女子。

  他也不顾笔记本里一群人蜂拥而至将自己砍得滴血不见,暧昧的朝寂和吹了吹口哨,“乐意为美女效劳!”

  结果一起身,耳机接头松落,游戏里骂声一片:

  “临夏你个死人!你大爷的死哪儿去了!这么让人砍!”

  “你会不会玩!不会玩滚蛋!”

  “临夏你能不能行!你要送人头直接送给我!”

  他赶忙退出游戏,溜去厨房。从橱柜里拿出饭碗和筷子到前厅摆好。

  当一切就绪,他们坐在方凳上,临夏说:“今天又来了个男客,要不让他也下来吃个饭?顺便把碗给洗洗?”

  “随便。”

  “哎,他下来了。”不等去喊,他就下来了。

  临夏赶紧招呼即将成为洗碗男的人过来吃饭。

  “寂和小姐,真巧。”

  听到熟悉的声音,寂和回头,看见穿驼色风衣的弋阳,她礼貌点头没有一丝讶异:“弋先生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

  弋阳迈开修长匀称的腿,坐到寂和对面,展开迷人的微笑,像一簇又一簇的花开,“寂和小姐的手艺这般好,没人会拒绝的。”

  临夏坐在一旁看他们一来一去的,郁闷的一口一口扒着饭。

  这荒郊野岭的好不容易来个美女,还勾搭不上,真是!还不如玩游戏!

  他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饭,哎,还别说,怪好吃的。

  吃完饭,临夏认命的去刷碗。

  寂和坐到老槐树下的藤椅上乘凉,一摇一摇的,看着星空,看着朝天停止生长的发黑的枝桠上缀着的点点银光,璀璨夺目,冰冷尖锐。

  这座旧宅给她的阴森感和这棵树给她的枯败感是那么的熟悉,让她想要逃。

  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晚风习习,拂乱她的发丝,沁着冰凉。

  一件外套披在寂和身上,她闻着,有淡淡的清泠香味,很舒服。

  她侧眼,看见站在星光下的弋阳,笑起来有梨涡,一双桃花眼,在星光下也变得柔软。

  她突然很喜欢这种感觉,只是突然。

  “夜里凉,当心生病。”弋阳说。

  “谢谢。”寂和想把风衣拿下来还他,却舍不得那味道。

  就在这时,唐菲的电话打了过来。

  弋阳转头看向别处。

  寂和按下接听键,“喂?”

  ......

  “知道的。过段时间再给你。”

  ......

  “我现在在C县。”

  ......

  “我就不去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镜头。”

  ......

  “那就先这样讲。再见。”

  弋阳坐在寂和旁边的藤椅上,听着她柔柔的声音,微风轻拂进心里,甜滋滋的。

  听见电话挂掉了,他浅笑着说:“C县有一家水族馆很美。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寂和小姐同游。”

  “弋先生来C县不会只是游玩吧?”

  寂和是绝对不会觉得自己前脚刚到C县,他后脚就到是一种巧合。

  “是,不止游玩。”弋阳看着寂和,温柔浅笑着,“我准备找一个人结婚,正在努力。”

  “那祝弋先生好运。”

  两个人在庭院坐了一会儿,就各自上楼睡觉去了。

  弋阳住在寂和隔壁的房间,阳台相连,他走到阳台上,靠着栏杆,想听听隔壁的动静。

  她似乎在听大提琴演奏曲:布鲁赫的《希伯来的晚祷》。

  缓缓而沉重。

  音乐声很轻很轻,如果不是他全神贯注的听着,也不会听出杜普蕾琴曲中的悲伤焦灼以及最后的安静祥和。

  很久很久之后,隔壁没有了声响,微弱的灯光也偃息下去。

  弋阳站在阳台久久不动。

  半夜,寂和从梦中惊醒,冷汗濡湿了衣裳。

  不是往日燃烧的漫天大火,血红一片。

  而是宅子,一座老宅子。外头有光秃的枝桠,清冷的月色。

  梦里的一切都令她恐惧,那种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

  她起身,穿着白色睡裙,点燃一支烟,在阳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了起来,神情空洞落寞。

  她抽完烟,去洗手间漱口,然后拴好门睡觉。

  而这些,弋阳躲在窗帘后面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夜,彻底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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