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砍价还得看初九

列车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穿过了昏暗的秦岭隧道，车厢恢复了白天的明亮。

        “锅锅，快看！快看！是雪！是雪！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雪！”

        初九指着车床外，背阳的山沟，兴奋的大叫，路过的年轻列车员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鄙视表情，提醒初九不要大声喧哗。

        “大惊小怪的，难道不知道我国南北的分界线？过了秦岭当然就是北方，看到雪多正常。”

        我假装没有震惊，盯着窗外山沟里没有融化的积雪，四月初了，竟然还有这么厚的积雪，明明一个小时之前还是绿绿葱葱，转眼就是光秃秃的黄土和白色的积雪。

        “锅锅，你们这里的树光秃秃的，一点绿色都看不到。要是来的早两个月就好了，能看到下雪。”

        初九脸贴在车床的玻璃上，遗憾没有看到下雪，嘴里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凝成了一片白霜。

        “那是当然，一年四季四个颜色嘛，不像重庆只有冬天和夏天。”

        我跟初九解释着北方四季分明，春天是灰色，夏天是绿色，秋天是黄色，冬天是白色。

        初九问我为什么万物复苏的春天是灰色而不是绿色，我反而他知道啥子叫沙尘暴不？初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推开了车厢的窗户，手伸到车窗外，叫嚣着北方原来一点也不冷。

        去而复返再次路过我们车厢的年轻列车员，又一次投来看傻子的眼神。

        我才想起，我们二人竟然只穿着单薄的运动衫和牛仔裤，好在初九手伸到窗外试过了温度不太冷。

        “锅锅，你看，我们的火车在桥上行驶呢，下面是黄河蛮？”

        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初九，对于所有新奇的事情一惊一乍的叫唤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闻到了家乡的味道。”

        我跟初九解释着，我们所处的位置在三门峡，三省交汇的地方，等火车过了黄河大桥就到山西的地界了。提到山西两个字，我望着西北方向，心里猜测这个时间母亲应该正在做午饭的吧。

        “哪里有家乡的味道？我怎么就闻到一股煤炭的味道。”

        初九嗅着鼻子使劲闻了半天，怪不得说山西是产煤大省，空气中都是煤的味道，这么说确实是家的味道。

        忍了初九半天，终于有机会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狗屁的煤矿，煤矿在山西的中部和北部，这是火车锅炉发出来的煤炭味道，看不到窗外飘过来的浓烟吗？

        运城火车站，初九喋喋不休的数落着火车站的规模不及重庆的十分之一，北方城市的基础建筑也太落后了。

        “锅锅，北方真的一点也不冷哎，啊，我靠！”

        初九话还没有说完，一阵风吹过，我本能的躲到一旁的墙角，初九打了个喷嚏，小脸瞬间被冻得通红。

        “不刮风的时候，确实不冷。刮风嘛，哈哈哈哈。”

        看着初九瞬间变蔫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后生们，去哪里啊？有车，10块钱一个人。”

        出了火车站，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棉袄的中年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面包车。

        “服装厂旁边的邮政局，五块钱一个人，能走就走。”

        我用方言回了黑车司机一句，虽然李家村的方言跟运城方言有些区别，不过还是能听出来我是山西人。

        “老乡啊，穿这么少，我还以为是外地人呢。上车，上车，车上暖和，等我两分钟，再喊两个顺路的人就出发。”

        十分钟之后，面包车上挤满七个人，初九小声嘀咕着，原来全国的黑车司机都一个样。

        看到邮政局的营业厅之后，我决定还是先去逛一逛服装城，总不能真让初九冻出病来。

        砍价小王子再次发挥他非人的砍价能力，老板咬着牙忍着要打人的冲动，一件开口要380块钱的名牌羽绒服，最终80块钱卖给了我们，初九死皮赖脸的让老板图个好彩头，又加了八块钱给我拿了一条秋裤。

        服装城的门口有一家葡萄酒批发的商店，我忽然想起暑假有一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父亲看着院子里的葡萄树，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电视广告里的葡萄酒是不是真的比自己家酿的好喝。爷爷笑着说了句这得等将来秦风出息了给你买来尝尝才知道。

        商店正在看报纸的老板，大概是到看我和初九的年纪，不像是来买酒的，又看我们的穿着还有点档次，不情愿的站起来，问了句想买什么葡萄酒。

        “法国波尔多菩依乐82年的拉菲有没有？”

        初九拍了拍柜台，随手掏出我们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两千块钱，我扭过头生怕老板看到我的笑容，初九又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万里告诉我们为了方便部门给我们发津贴，让我们重新办一张银行卡，这两千块钱是我们准备去邮政局办新卡存里面的。

        “哎呀，这后生一看就是懂酒的行家，82年的拉菲我这里没有，估计整个运城都不会有，谁能喝的起那玩意啊？几千块钱都够娶个媳妇了。玛歌路易十三倒是有，要不你看看？”

        老板丢下手中的报纸，指着柜台最上方金色镶边盒子包装的一瓶红酒，热情的招呼着初九。

        “玛歌就玛歌，路易十三就路易十三，什么狗屁的玛歌路易十三。”

        初九只是斜眼瞄了一眼那瓶葡萄酒，语气不满的哼了声什么垃圾玩意，老板急了，跟他说这可是名酒啊。

        “玛歌，产地法国波尔多地区，梅铎地区一级特等红酒，酒庄主人柯琳娜·蒙茨罗伯洛家族，荟萃了85赤霞珠葡萄，8梅洛葡萄，以及少量的品丽珠葡萄和小梅铎葡萄，酒精含量不到13。深紫红宝石色泽，浑厚强劲，酸度均衡，层次丰富，浓稠细腻，柔滑纯粹，比较佳品尝时间是2018年到2050年。”

        “路易十三，是法国夏朗德省科涅克地区有270多年历史的雷米·马丁公司所生产，因其商标上有一匹人头马而得名。纯以干邑区中心地带“大香槟区”的“生命之水”调制而成，是陈化期达到50年以上的白兰地酒。”

        “玛歌我知道，路易十三我知道，这个玛歌路易十三是什么东西？老板你跟我说说撒。”

        初九往旁边的椅子上一靠，半躺着滔滔不绝的讲着葡萄酒，老板越听脸越黑，怪不得放这么久卖不出去，原来是被供货商给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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