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泽玉把静平抱上床，用小勺分成一块一块小小的，喂他。

        “我叫静平，范静平。叔叔叫什么名字？”

        “金泽玉。”

        等了一会儿，静平问：“你是姜老师的男朋友吗？”

        正当金泽玉想如何答复这个小孩时，姜敏推门进来了。

        “静平怎么又胡说！”

        “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这样的关系，明白了吗？”

        “嗯。”姜敏点了点头，这样总能堵住这孩子的嘴了吧。

        金泽玉面向她，“怎么过来了？还带着孩子。”

        “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姜敏看向他身后的病例牌，轻微脑震荡……“是司机的原因吗？”

        “当时他分心了。”金泽玉没再说，应该是不想提起。

        “昨天姑姑来告诉我的。她说你没回家，所以她挂念你。”

        “没什么大事。公司里有宋黎照顾着，我也可以休息几天。”

        他没有告诉姜敏，车是他自己开自己撞的。

        “这孩子就是你做家教的孩子？”

        “嗯。”

        突然间没话可说，对视了一会儿，姜敏生硬地挪开眼睛。“静平，吃好了就下来吧，叔叔会累的。”

        姜敏伸手接静平下来，替他整理衣服。刚刚这孩子的话，让她对照顾他的满足感有所下降，对他的话也不再多。

        “这是你做的？”金泽玉问。

        “嗯，来看你嘛，总要拿出些心意。”

        没多久，护士进来换药，一点点拆开纱布。姜敏立刻别开脸，见不的这样的场景。而金泽玉倒是很严肃，好像觉不到疼。

        在医院里会无聊吗？她想。也许是和静平在一起待久了，生出这样幼稚的念头。

        她跟金泽玉说了声，出去给静平买些东西。

        其实她想出来透透气，医院的味道，很严肃。

        她低着头在医院蓝色的地板上走来走去，这里很干净，像是大海的颜色，上面遍布着白色斑点。如果再小几岁，她可以躺下来从坡上滚下去了。以前的她，真的很爱玩，而且总能想出些鬼点子。

        她小心翼翼地下坡，旁边的水渍她必须绕开。却不想被人轻轻一撞，她险些没有站住。

        “哎呀，夫人。”

        姜敏还没站稳，就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她不得不抬头去看。

        “陈先生今天是意气风发啊。”她调侃了句，站起身。

        “夫人说笑了，我来看金总的。”

        “你这么高兴，不怕他……开除你？”姜敏做了个吊死的手势，替他担忧。

        “我担心什么？金总再不讲道理，这事也落不到我头上。”

        “是吗？不是你开的车？”

        “不是啊。”陈平没多想，说出了实情。“不过，能在这里看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他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姜敏能来，也算是出于人情。

        坐在外面的长凳上，陈平说起关于金泽玉的一些事。

        ……

        杰西卡昨晚熬到凌晨四点，才送走了那几个人，不为别的，因为高来要求。

        她恢复得也快，十二点就醒了，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

        高来不喜欢外面刺眼的光，所以大部分时间会待在酒吧。于是她出门就能看见想见的人。她也像一个小女孩一样靠过去，不说话，只是坐在他身边。

        “这是谁？”杰西卡拿过他手里的照片问。虽然并不高清，甚至脸部细节都看不明白，但可以看出是个优雅的女人。

        “从监控上截下来的。”

        “那这个人是谁？”

        高来没回答她，更是自己拿了杯酒喝。

        杰西卡心里失落起来，来自于她内心的自卑。她赌气回了房间，幻想那个女人的一切。

        她是高材生吧？看起来那样有文化。

        她干净又可爱，如果和阿来在一起，他一定高兴死了。如果这个女人再是什么好事之徒，自己会不会很惨？到时候就只有几个小兄弟可怜。

        她什么都没有做，而高来却如此为她动心。高来拿着照片的样子，明显是喜欢她的……

        可那又怎样？高来是个没心肝的主，几天就没感觉把她踹一边去了，只有自己，才是他最贴心的助手和最好的爱人。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很久也没睡着，她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些有的没的。越弄心里越乱起来。

        好像听见屋里的声音，高来敲敲门，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她还在赌气，当然不会回答他，不骂他就算好的了。

        “我不吃了！”声音里满是怒火。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好像是几个服务员在劝他，之后便没了声音。

        她开门去看，长长的走廊里早就没有人了，从愤怒变成了失落。她只不过想引起高来的注意，让他知道，自己不想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或者有想法。转念一想，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确定过关系，就这样吧。

        瘫在床上，刷起了手机。

        “我们在海滩。”

        是陆悦发的一条朋友圈，配图是张两个人背影的照片。她无心细想，只是烦躁地点了个赞把手机扔到一边。

        ……

        时间步入正轨，静平趴在一张桌子上画画，金泽玉坐在床上处理业务。而她就准备一些吃的喝的，免得饿着。

        静平画画的样子，真的很像姜彻。

        由于她那时候不太懂事，要跟姜彻争宠，所以姜彻没少受委屈。她小，姜彻更小，只懂得她是姐姐，明白不了太多事。所以姜敏小时候心安理得，长大了羞愧万分。

        既然这样，她会加倍地对静平好。

        每一个小孩的童年，都该是幸福的。

        “以后呢，我们俩一起去书店里学习好不好？嗯……每天都要有一定的时间，培养你的阅读爱好。”

        “好……”静平嘟着小嘴答应，他不怎么明白，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毕竟是姜敏，他可以信任。“姜老师……”

        “怎么啦？说吧。”

        “刚刚那个叔叔，感觉比你大好多。”

        姜敏皱了皱眉，这小家伙懂得还真多。“大很多怎么了？”

        “……”静平依旧嘟着嘴巴，姜敏和那个叔叔在一起，他是不高兴的。但他还不知道如何表达。

        “你和他住在一起吗？”

        “对啊。”

        “那你以后会给他生你们自己的宝宝吗？”

        姜敏浅浅一笑，小家伙是怕自己丢下他吧？不管他们会不会有孩子，静平一定是先不依赖自己的那个，他会长大。

        “静平，姜老师会一直陪着你的。这是我的工作，不会和其他人相关。”

        静平听了，似懂非懂。但程超一定会感谢姜敏这样安抚孩子的心。

        走着走着，他们途径一所幼儿园，姜敏观察静平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期待。

        把静平带回家时，程超已经在屋子里打磨刀具做菜了。

        “静平今天去哪里了？”程超俯下身问，顺便招呼姜敏：“我做了些晚饭，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不饿。还要早点回去呢。”

        “吃完饭我去送你？”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能回去。静平再见。”她招了招手，关上门。

        这种假客气也是很耗人心力的，还好天色不晚，而且有豆豆在。

        终于到了家门口，她挤了进去，连忙关上门。

        走夜路对她来说是一种挑战，虽然保安再三肯定小区的安全。

        灯自动打开，金泽玉一身休闲的黑色，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

        豆豆从她手里挣脱，跑到金泽玉那边去。

        “在家里，效果也一样。”金泽玉蹲下来，解开豆豆身上的链子，又给它换上肚兜。他头上依旧戴着纱布，不过比先前小了很多。他还真是，住着院都能出来乱跑。

        “对了，要不要吃东西？”胡思乱想间，想到了他肯定是要吃饭的吧。

        “我不太饿，你呢？”

        “我也不饿。”

        说着，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姜敏头向后仰，顺便把脚收了上来。她有些困了，但时间还早。

        金泽玉放下背景墙上的幕布，选了一部电影开始放，姜敏也强撑着精神看。

        “很困吗？”金泽玉问。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肯去休息。

        “嗯……可能是，有点感冒吧，总是犯困。”

        金泽玉反复练习了几次，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在商场买了件礼物给你。”

        “商场？你还去商场了？”

        “有段时间了，不是今天去的。”金泽玉去卧室拿了来，推到她面前。“拆开看看。”

        “这……”姜敏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担心。

        “打开吧。”

        看这样大的体积，她大概能猜到了。不过，金泽玉这样欣慰的表情，还是有些意外的。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笨拙的时刻。

        姜敏没有辜负他的好意，利落地拆开了。

        一只巨大的棕色玩具熊出现在眼前。

        的确，她很惊喜。小时候，爸妈不愿给她买这种无用的东西，所以她只能靠幻想。长大之后，自己也买过几只，但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是给我的吗？谢谢……”

        “看你睡觉总是翻来覆去，你也不喜欢抱我，那就让它来代替。”

        姜敏不好意思得笑了。然而，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豆豆——“它不会拆了……吧？”

        金泽玉也愣住，“这我倒是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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