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高来和高未，长得一点都不像。

        高未继承了母亲的优良基因，长相俊美；高来却面相粗狂，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并不像高未那般，一眼望去就令人心动。

        高未在审判桌前：“高来，你觉得你拿着爸妈给的条件，以及我给的光环你可以在外面潇洒，不计后果，不计得失。你觉得应该有人为你的恶负责。我告诉你，不可能！”他平复了下心情，继续：“今天就算不是齐甜甜，我依然会这样处决你！”

        “高未，杀了我啊？”他的笑死，像是恶人专属的。但是油尽灯枯的意味已蕴含其中，连他自己都不自信了。“高未！我不会放过你！做鬼都不会！”疯狂地喊叫后，他忍不住出言嘲讽：“怎么，你也爱上我搞过的女人了？”

        呵呵呵……

        那天，齐甜甜听了律师的话，“怎么就那么难呢？受到伤害的是我啊！”她从低头掩面抽泣，到后来的嘶吼，已经用尽了她淑女的克制。从未想过，作为一个一心向善的女孩，遭遇的不是情情爱爱的伤、不是婆媳矛盾的恨，而是切切实实的痛，来自罪犯的侮辱。

        她没有驱赶顾律师，就在他面前，放肆地哭了。

        “他们给出的方案，是……”顾律师不忍说出口，停住。

        “你不要说，再想其他办法吧。”

        “不，我必须说。”那是高来吩咐要用来击破她的心理防线的。“条件是，你嫁给他……”

        ……

        杰西卡来看他，隔着很远，她哭了，手扶着墙壁，叫了一声高来。她托了不少关系才能在这个时间见他一面，所以她十分珍视这个机会。

        高来被人按着肩膀，轻蔑地笑了笑。看见这个女人，他的泪都收了回去，只剩下恶心，十足的恶心。关了这么久，他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最重要的就是身边这些人。

        杰西卡的伪装，是他最看不起的。

        “我知道，你本性善良，都是因为你的身边的环境毁了你，所以你才做了这么多恶事。你好好改造，下辈子干干净净地来人世间。”

        下辈子？这就确定他会死了？还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真是够恶心的。

        “你他妈还真够贱的！”

        高来笑了，笑得露出十二颗牙齿，像个恶魔。“以前，那都是我用来麻痹自己的借口，用它来收拾像你这样的人。你很可以啊，在这自我感动起来了？哈哈哈哈……杰西卡小姐，临死之前还让我大开眼界，比起我自己，你更让我恶心。至少，我还活得明白，你，永远都是受别人摆设。”

        “可你招惹了我，我感觉的到，你不是坏人。”

        “那要怎么才是坏？嗯？我杀人、分尸、强奸妇女，霸道无理，你还让我怎样？怎样你才能践踏我？”高来微微凑近她，“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打掉你肚子里那个杂种，我——”他噎了一下，因为不知道还有什么更恶心的手段对付她。“我就叫人，掐死他，再弄死你。我死了，高未还在外面呢。”

        “阿来……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赶紧滚吧，别他妈恶心我了。”

        还有一周时间开庭，如果是死刑也会等前面都死完再到自己。高来坐在自己豪华单人间里的床上，思索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刚刚对于杰西卡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女人还腆着脸来安慰他，不过是再表明她那恶心的三观罢了。高来想不通，他长得也不帅，不知道哪里就戳中了她的嗨点，死活跟着他，还要一副真爱无罪的样子。一个女人这样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真是让他恶心到吐。

        他跟监管要了纸和笔，写下这些:

        “杰西卡？我一直觉得你不配这个名字，你没有这么干净。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怯生生的，太像我的梦雨了。所以我决定要把你收入囊中。对付你这种女孩，无非就是爱爱爱、做做做，先把你做到爬不起来，你知道爷的厉害，还会跑吗？

        张爱玲说过的，我也是看过些书的。

        我没想到，你是踹都踹不走的那种。搞不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高未也去问过你，他说自己没听懂答案。

        我让你陪小弟、陪客人，从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去了。我甚至，欣赏过你的腿纠缠在几个人身上的样子。真是令人******。你甚至还为我劝说遭受屈辱的女人屈服于我。呵呵，很感谢。

        做完之后，你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你不够漂亮，我不会动心，我也不会帮你洗掉那些人的味道。

        我绝对正常，没有绿帽癖好，说明什么？你就是我的一个玩物，懂吗？受不到尊重还能为我感动为我落泪，我真是无比恶心呐！

        你来看我，我知道你不敢可怜我，但对我也没有任何作用。你是来感动你自己！什么为我的死感动得哗哗落泪，什么为我爱而不得而心疼！我只想抽你。

        你心疼我的身世是吗？笨蛋！你看高未啊？一样的环境我们就是不一样，还能有什么借口？那都是我哄你的，哄你也没经过任何加工吧，你怎么就黏上我了呢？恬不知耻地黏上我！

劝你也不是我本意，就算是死之前最后一次肆无忌惮地打人，这该是最爽的一次。

        因为鞭打恶人，这么爽。

        孽种，不许留。我已经交代外面的兄弟，你要敢留，我就让他连你一起搞死。这封信到你手里，孩子顶多四个月，打了不会让你死。就算是七个月，也有弄掉的办法，我相信现代技术。你要想着在我眼皮底下办我看不见的事，那就准备后事吧。

        那天高未说他去找你了，说你这个臭虫不肯出庭作证，他说他看得出你对我还有感觉。我真他妈笑掉大牙，你就看见我在夜店里的叱咤风云的样子了，你知道我在牢里和一堆人在一起，被收拾得惨叫连连的样子吗？你是第一个，我想让人看见我狼狈一面的人。

        你想象的样子，我在夜总会是王，来到普通的空气下，我是獐头鼠目仓皇失措，只有用别人的惨叫浇灌自己的信心。

        但，比你，我是强的。

        千万别来我的坟前看我，我怕我会永世不得超生。”

        

        杰西卡收到信，读完，把信折起来，到枕头底下。躺下去压着。

        高来说的对，自己只不过喜欢他的男性魅力，忘记了最关键的人品。他甚至可以出口成章，那样子也是风度翩翩的迷人，可他依旧是个恶人。

        为什么把最基本的人性都忘了，甚至要为了自己那恶心的爱情，去羞辱另一个女人，把她关进高来的屋子里，听她惨叫、听他瘆人的笑。

        为什么？……因为他招惹了自己，因为他闯入自己的生命，是之前没有过的新奇。

        他强势地让自己了解了他，但又非全面的了解。只有这些，就足够了！她不在意他伤过谁，甚至伤过自己，他也没有愧疚，那都无所谓。

        到底为什么，她这样爱一个人？

        她走过花坛，来来回回几次，非要折下那朵素洁的花，把她的茎掐断，别在包里。她觉得自己得到它了，她也觉得高来得到齐甜甜了，其余的，还需要管吗？

        再打开包看，花已经枯萎，齐甜甜也只能包着纱布住进医院里。

        “甜甜……”高未站在玻璃前，他已经哭过了，不想再哭了。他想，如果她能醒过来的话，自己……他无力地摇摇头，没有任何可以抵押的东西了。他趴在墙上，皱成一团，恨自己保护不了她。

            

        那天齐甜甜打电话给他，他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接到那个电话的。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高警官，你在忙吗？能不能，救救我……我、我在星辰酒吧，但不知道是哪个房间。这里的窗户，可以看得到月亮。”

        她一定很痛吧。

        高来为了拴住她，照着腿打了下去。他到的时候，没有夹板，她再也没有醒。如果，她能醒着看到自己来，那麻醉、手术、现在都能好点的吧！

        可就算外伤治好了，还有她喝下去的东西，她的心。报了必死决心的人，还能救活吗？

        

        “高组长。”小赵叫了他一声，表明自己来了，她进去，坐在齐甜甜身边给她读最近的新闻。

        “局里没有事吗？”

        小赵低下头，没有。

        “别骗我了，怎么可能没有。跟我讲吧，也许去工作能好点。”高未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高组长，你放心吧。齐甜甜的外伤比较稳定，内伤也还没有检查出什么，等她醒了，一切都好了。你先回去，这里由我照看着。”

        “她的父母呢？通知了吗？”

        “老两口都挺不容易的，我……我还没有，等事情稳定下来，有了确切的结果，再告诉他们吧。”

        高未觉得心酸，齐甜甜虽不优秀，但也是父母疼爱到骨子里的女儿。因为自己的弟弟，逼死了女儿，老两口也没了希望吧？

        高未的父亲仍然在进行特殊任务，这个时候告诉他高来的事只会添乱。而且，他相信父亲会十分淡定地让他秉公办事。人性这事，父亲也明白多了。所以对于高来，也没什么好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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