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她咬完之后，自己却害怕了，小心地摸摸那伤口，又看看他的眼睛，试探那其中有没有责备：“疼吗？”

        “不疼。”

        金泽玉瞧她，就像是个没穿衣服的孩子一般羞红脸低着头，他总不能推开她让她冷着。

        姜敏噘着嘴，心里觉得难过，因为自己伤了人。

        “怎么了？不痛的。”

        姜敏马上破涕为笑，和他这样近，自己居然不排斥，还有些心疼他，就因为自己咬了他吗？咬他还是因为他做事不对……

        “其实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挺开心的。”

        说完，姜敏扶着他的肩精准地对上他的嘴，他一晃神，两人一起跌在床上。免得磕着她，他搂紧了她。

        “小东西，这次可是你主动的！”说话间，他已经在她上面。

        “我只是主动亲了你的嘴，没想更进一步……”

        她还委屈上了。

        金泽玉发现，她的右眼眼尾下，有一颗淡淡的痣，就像她此刻，淡淡的一句话，感情倒是很浓烈。她的眼睛，迷住了他。

        “我爱你……”

        “嗯。我知道，我也想爱你。”

        ……

        她是爱他吗？姜敏很清楚，她爱的人，只有她自己。之所以说爱他，不过是一时的心情愉悦和愧疚交融，根本谈不上爱。她也不懂什么是爱，她不需要的。如果没有爱，那么一切都会容易很多。有时她也会恍惚，当初和他纠缠在一起，究竟是不是她主动的？是不是一个人生活太久，所以选择了和他纠缠？她总不愿直面最深处的黑暗，可那就是真相。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到她吃药被金泽玉抓到了，她不知道是赶紧扔掉还是怎样才能掩饰自己此刻的慌张，也解释不了她吃药的原因。然后宋黎把她扭送到医院，检测到超标的避孕药成份！她从未见到过这样阴沉的金泽玉。

        他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画面都是灰色的。

        梦本身没有颜色，他的出现就更黑了。

        他什么也不说，只用余光就可以注释到她的紧张。

        他会怎么对她？

        她没梦到，之后便是惊醒。

        “是梦……是梦……”她安抚自己，开始回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被他听到可怎么办。她回头去看，身边是没有人的。

        姜敏刚下床，他就回房间了。心里有些欣喜，想把委屈和高兴都告诉他，没穿鞋就跑了过去。

        他被她撞得气息波动一番，将她拎到自己的脚上，眼神在怪她急什么。

        “我做梦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

        “嗯……梦到我们回家了。”她暗示他，捂着嘴巴笑。

        “哦。我做什么了？有没有什么，我会喜欢的？”

        “没有啦。”姜敏觉得事情不对往回跑，身子一轻被他拦腰抱起，她毛绒绒的头发贴在他胸膛上。

        “小东西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能说。”

        “不说，那我们还回家吗？嗯？”他问她，故意挑了挑眉。

        “你……”

        “那不走了。”

        “不行……”姜敏去拉他。“我梦到我们回家了，然后去了趟医院，我猜……应该是那什么吧。”

        “那什么？”

        “就是……不要让我说嘛，我不好意思。”

        金泽玉笑起来，把她按到怀里。“你想回去了？”

        “还好吧，就是觉得在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是蜜月啊！”

        “说得对。”

        可是这天好像成心阻拦她，大雪飘飘起来，如果这样冒然上路，一定是不安全的。

        她低沉着挪了几步，是少女的念想得不到排解，她想家里的一切。走到床边，她跳上去，用力裹紧被子里。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把有归属感的故事读完，沉浸其中。如果再能有点面面的零食就好了。这样是妈妈明令禁止的：不许在床上吃东西！现在，她也觉得这有些不好，只是在脑袋里想想。

        金泽玉带她吃的东西，大多是蔬菜沙拉，都是凉凉的，没有妈妈做出来的温软。

        所以妈妈总是希望她学做饭，有个人惦念着你做的饭，是件很幸福很温暖的事。尤其是外面大雪飘飘，而屋内却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得到温暖的肚子。

        爸妈一直没等到她做一顿完整的饭就看着她嫁了出去，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吧。孰不知，她可舍不得贡献自己的厨艺。

        不过她的想法在一点点地改变着，做饭、厨房，都没有她想的那样恐怖。

        妈妈说，外公以前被叫做地主，不知是玩笑还是什么，总之外公有能力让妈妈吃肉吃到腻。因此，就算是大白菜，她做出来也是好吃的。妈妈把以前她做女儿时家里的样子，搬到她做妈妈的家里，在姜敏这里断开……

        她自己做饭，就像是一种家的延续。必须是她自愿的，没有人可以逼迫她。

        姜敏托着腮，自如地竖起两条小腿。是年龄到了吗？家的氛围让她这样痴迷着……

        妈妈的唠叨，也不再是唠叨。

        她看了眼自己正在看的文字，果然厉害，是把自己拖入那种想象，而且拉扯进现实。

        不过，她明白了那种温暖的美好。

        小时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只知道享受，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狠狠地抓住。现在，只有无限回忆留在脑子里。

        他也凑过来，看清她在看什么，搂着她的肩笑了笑。姜敏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回过头继续看书。一定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所以他的世界也变得花花绿绿，变得有糖果一样的甜来填充。他喜欢看她窝在生活里的样子。

        她并不介意他加入自己的小世界，那是多么地幸运。

        把他当成一个儿时的朋友，在一起玩，也是幸福的。

        困了，她就垂着头睡下去，身边的一切她都是信得过的。

        ……

        城市就是这样，雪很快消失不见了，走之前金泽玉终于肯带她出去。

        他们去参观了一家博物馆。说是博物馆，其实是金泽玉去视察的公司创造。

        模型随着年代逐渐更新换代，偌大的电影屏幕已经不需要载体。难怪他的家总是那样便捷，公司新研发出来的器械，他会首先使用的吧？

        一大队人马围着他向他介绍，他需要严肃着一张脸分析，没多少空闲理会她。反正跑不丢，姜敏独自闲逛起来。

        楼下有一个图书馆，脚底是镜面，灯光是褐色与黄色，一种庄重感油然而生。

        毕竟是博物馆，周边还有几辆九零年代的车子模型，看起来很萌。

        不过姜敏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她只想快些去图书馆。

        “嘭——”的一声，在她走下坡路时被吸引到，是什么？在一辆复古的天蓝色小车里面，真想不到里面会有活物。

        她心里越来越激动，那好像是她想看到的东西。

        “！”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在这辆小小的车子敞开的横条里，趴着一只金毛在里面！

        “我好高兴！”姜敏抚摸它的头，大概明白它温柔的脾性。这种狗狗一般不会凶人，它温顺极了。姜敏温柔地揪起它脸上的肉，一看就是只胖胖的狗子。它一直侧着脸，好像嘴巴合不上似的，舌头也留在外面。

        姜敏好像感觉到它的热情，也积极地回应它。很想把它抱在怀里，可它在这辆小车里面。

        它的主人走过来，说它叫萨默尔。

        姜敏笑笑，这名字容易让人听成萨摩耶。明明是只金毛，取了个萨摩的名字。

        她开始想，萨默尔为什么会在里面，大概是和主人一起来生活的吧。看它被养得那样富态，应该生活得很幸福。

        她能在这里碰到它，也是自己的幸福。

        舍不得松开在它身上的手，要多摸几把才满足。

        “豆豆……”她想它了。豆豆一定是可怜巴巴地趴在前腿上，等妈妈回来了吧？很久没和它的毛发亲密接触，她都要忘记了那么温暖的它。

        回去后这个念头一直在她脑子里冲撞，吃饭都显得心不在焉。

        “好了，明天就走。”

        金泽玉的话彻底解了她的围，姜敏笑起来，终于不再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了……

        她没有心思去理会金泽玉到底怎么想，先飞奔回家最重要。

        

        程超已经到公司报道，并且正式入职。作为金氏的特聘律师，只专注于公司的相关事务，要比在律师事务所好很多。

        回来之后，他才听说高来的事。

        这样看来，高来把他推出去，是让他免于灾祸吗？不然，星辰所有的人都跑不了。

        除了一个人，杰西卡。

        她是旁观者，也是受害者，所以她是证人，高贵的证人。如果能说出事情，还算是大功一件呢。

        大大小小的信息搜罗了几天，他才知道还有个叫齐甜甜的女孩，是这件事的起因。因为受不了高来侮辱，所以住院。

        媒体自然把事情渲染得极尽悲痛，把她的身世弄得惨不忍睹，她的父母也因此险些昏厥。

        但，她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是说不清的。

        他叹口气，还真不想再和过去有什么勾结。他卖掉了能看见姜敏的小区的房子，换了离公司更近的住所。那些总有人打扰他的社交软件也都关闭了，他不在酒吧工作，没必要再为了酒吧开社交软件。

        这天，他带着静平在餐厅吃饭，和他讲最近高兴的事。

        却不想，碰见陆悦和唐皓在对面说笑。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难过，也不觉得有酸意，只是那女人故意的动作未免太过明显，惹得唐皓都往身后看去。

        他淡定地给静平夹菜，对他们视若无睹。她想告诉自己她过得很好，比自己更好，他知道了，可以吗？

        陆悦忍不住，走了过来，一掌拍在桌子上。

        发出的声音吓了静平一跳，他抬眼看着怒气冲冲的阿姨，又看看舅舅。

        “你吃你的。”程超叮嘱他，接着站起身对着那位对自己并不客气的小姐。他没说话，眼神里充满疑惑。

        “你结婚了？”

        “嗯？”程超疑惑，她怎么会突然来这样一句。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无缝衔接了下一个女人，还立刻就结婚了！成心恶心我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

        “你的动态！”

        “我不知道。”程超坚定地说，他确实不知道。

        “呵……”陆悦还有别的气愤，“那你，是不是和星辰的老板一起，设了这个局，让我被陷害？！”

        程超没说话，黑眸凝视着她，忍不住想：如果我说是，你能怎么样？果然还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陆悦也是，明明现在身边已经有唐皓那样优秀的人在，她也可以潇洒自如地从他身边走过，可一见他还是乱了方寸。他有可能设计陷害自己，让她怎么淡定？！

        “你混蛋……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非要爱吗？你对我不也不是爱？我让你得到我难道不是爱？”程超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付了钱拉着静平就走。

        陆悦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唐皓拉住。

        “他说的，还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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