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那个男人朝着姜敏的脸摸去，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现在，他瘸着一条腿走路。

        “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不要再来骚扰我。”

        “当然有，正经事。”说着，何维之从包里拿出资料，示意让她翻看。“这是我公司的资料，我的专业不是老师，而是建筑。你现在所在的公司，我很期待与他们合作。当然我不信你一个翻译员能做到牵线搭桥的任务，但是——金氏总裁的夫人，可以。”

        “我不……”

        “别急着拒绝，就这一次，我只这一次露了面。你不想你爸妈，还有你来之不易的金龟婿，知道你的秘密吧？嗯？”

        “你……”

        “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依然让我心动，不过我更喜欢，豆蔻年华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她缓缓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平静地看着前方。

        ……

        “程超，我想见见静平。”

        她想那个孩子了，也许和小孩在一起，她的心才能被洗涤。

        程超的新家虽没有以前的别墅那样宽敞，但也是中高档小区，绝对委屈不了他们二人的。再说，把别墅处理掉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静平早就听舅舅说姜敏回来，听见门铃声，也不顾洗澡，光着两条腿去开门。

        “静平！”一道女声呼喊着，没有拦得住他。

        姜敏的惊喜还没落地，就换成了担忧——“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感冒了可怎么好？”

        姜敏蹲下来，静平站到她的怀里，正好温暖小小的身体。

        “我想见姜老师。”

        那女人缓缓从屋里出来，看到来的人，问了声：“这是谁？”

        “我是程超的朋友，也做过静平的家教，所以来看看他。那您是？”

        “姜老师，她是我妈妈。”姜敏接过话，贴在姜敏怀里。

        “哦，是程先生的姐姐吗？您回来了可真好。”

        “姜老师，带我去洗澡吧。”静平不想听他们客套，便要求道。姜敏只好答应，带着孩子去了浴室。

        静平把泡泡涂的满身都是，姜敏只机械地往他身上倒水。

        “姜老师不高兴吗？”

        姜敏淡淡看他一眼，小孩子都能看出来她有心事。“没有不高兴，姜老师看到静平，特别高兴。”

        “那姜老师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孩子？”

        “啊？”姜敏笑了出来，这孩子，人小鬼大。

        “姜老师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也应该喜欢小孩子的，舅舅跟我说过的。”

        “小孩呢，也有好有坏，如果他们都像静平一样可爱，我就都喜欢了。如果……”她不就是那个不聪明也不听话的小孩吗？所以她害怕再生下一个自己，那样惹母亲讨厌，还不如不生。可小孩，又不可能时时刻刻保证自己积极的情绪，她如何能这样要求？所以，她不能。“如果，我照顾不好他，他也会不高兴的。”

        “我喜欢小妹妹。”

        姜敏笑了笑，没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接着，她陪静平吃了饭看了动画片，静平的存在，是她很大的心里安慰。

        “静平，乖乖和妈妈在家。你有手机对不对，有事就打给老师。”

        “嗯。”静平点头，以为只是照常的分别，总会有点下次见面。

        姜敏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静平也有了妈妈在，并不是很需要她了，她只能借着玩的借口去找他。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我给你的条件，考虑的怎么样了？”那头的声音很低沉，看来他底气很足。

        “我不会受你威胁的。”她不能一错再错，瞒着父母和丈夫，已经是极限。

        “哈哈哈……看来这么多年，你长进不少。不过，金家应该受不了你这样的人存在。”

        姜敏冷笑一声，“你大可以去做，随便你。”她早就想找好借口离开金家了，要是能这样她还求之不得呢。做出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其实心里美得不行。

        挂了电话，她想这样也不错。爸妈生气她只能尽量劝，可事实就是这样，“伤风败俗”也没办法了。

        她想起曾经试探着问妈妈，想知道妈妈到底是爱女儿还是爱面子，“如果我，伤风败俗，你会怎么样做？”

        妈妈没有正眼看她，对她摆摆手：“跟你爸爸说，别跟我说！”

        姜敏的心好像遭到钝击，妈妈嫌弃到不愿意面对。

        就算是现在关系再怎么好，也弥补不了她当时的缺憾。心，好像碎掉了一块。

        脚步又慢下来，她还是痛。

        逐渐在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她就像是有心事的少女，晃着自己的脚，心里什么也装不进。

        “在这干什么？”车里的人朝她喊——

        抬头一看，又是唐皓。她走过去：“你是来这里出诊吗？”

        唐皓耸了耸肩，“送药。上车吧，我送你。”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就上车。”

        “到哪都顺路。”

        姜敏上了车，低着头犯困。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一天天犯困。”

        “不是——我正常反应而已，都习惯了。”姜敏解释道，怎么可能怀孕，药的作用还没过去呢。

        “没想过去看看么？”

        姜敏懒得说话，靠在一旁。又不是什么大病，当然不至于去看医生了。总是这样对自己身体不上心，嫌麻烦，还要外人来提醒她。

        唐皓送她回家，顺便看了看金泽玉，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

        姜敏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脸，怎么总把自己弄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生活还在继续，有谁能够影响？

        直到金泽玉走出来，送走了唐皓。

        他佯装不在意的靠近，然后一把抱起她，她下意识尖叫起来，随后落在沙发上。

        “我想你了——”他说。眼中的情意都要渗出来，姜敏也知道他该等急了吧，可她没兴趣。

        “我也，我也是。”

        如果他知道了，这样的美好就会不复存在吧？姜敏能感觉到，金泽玉绝对不是这种单纯的人，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便会爆发。

        她主动吻了他，想要留住这样美好的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会消失掉。

        ……

        这天晚上，她提醒自己要醒过来，多看他几眼，记住。

        平时他都是温柔的，可如果要对付她，那该很方便吧？她都不知道应该逃去哪里。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五十，天还没亮，她额头的冷汗湿湿的，又变得有些冷。

        她开着灯，温柔的光散在卧室里，照得他硬朗的五官十分清晰。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反正自己不想再与他相处了不是吗？想回到一个人的状态，这便是顺水推舟的机会。只是告诉他的方式，该是坦白，还是旁敲侧击？

        他这种人，会愿意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吗？会觉得耻辱吧？

        金泽玉叫她，她也不答应，一个人站在窗前发愣。

        “老婆，豆豆好像怀孕了。”金泽玉突然这样说。

        “什么？”

        “你看，它重了很多。”

        姜敏跑过去，仔细检查豆豆的肚皮。难道狗狗也会和人一样，总是要郁郁寡欢吗？

        她看向一旁的金泽玉，每个人都在用力地活着，为什么她总想逃？这个家庭组建起来也是不易，爸妈教育的缺憾已是过去，她不应该再耿耿于怀，是吗？

        “老公，你会……抛弃我吗？”

        “说什么胡话？我要带豆豆去医院，不跟你说了。”

        “不带我吗？”姜敏委屈地问，“我也想去。”

        “想去？去换衣服啊。”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豆豆是什么时候怀孕的。是那几次外出，把它放在宠物医院的时候吗？应该是吧，可她没有要求过，那就是宠物店的失职了吧！她有些愤怒地想，怎么能这样对她的毛孩子……

        到了那里，豆豆很高兴地迎了过去，和另一只大金毛贴着脸……是啊，孩子长大了，不能什么都听她的。

        店员说自己于心不忍，豆豆一个人总是不高兴地缩在一个角落，便放另一只狗狗过去。令人惊讶的是，它们没有吵架。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便有了腹中的宝宝吧……

        看着放在豆豆肚子上的仪器显示出来的图像，她想起刚和豆豆在一起的时候，它还是白嫩嫩的小狗，现在，要有更多了吧？

        金泽玉扶着她的肩膀，俯身说道：“我们要有更多孩子了，你就安心做外婆好了。”

        “哇，那我很厉害咯。”

        “那是豆豆厉害，和你什么关系。”

        姜敏又气又笑，去打他，被医生制止，要扶好豆豆。

        “要不要告诉你妈妈？”金泽玉问，他和她一起坐在后座，前面有司机在开车，他也可以解放双手。鉴于陈平的表现，他觉得还是和司机少些感情交流为妙。

        “不用了，她不喜欢狗狗的，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回家的时候，天气变冷，慢慢开始飘起雪花来。冷了许久，第一次飘雪，好像终于达到目的，如柳絮一般放肆地落下来。

        姜敏伸出手去接了一片，还未在手上化开，就被金泽玉握住。她在想，该如何和这个男人谈恋爱？

        他有时很好，有时古怪。

        一开始就不单纯的感情，他们如何走下去？

        ……

        “你看它——”金泽玉指着豆豆，它在花园的雪地里释放起天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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