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什么事？”

        “有位女士找您。”

        “是谁？她说过吗？”

        “她说很感谢您的帮助，她也想来特地谢谢你。”前台甜美的声线叙述着事实，金泽玉心里只能想到白天那个女生，但他并不想见她。

        “你帮我推掉吧，说我睡下了。”

        刚想挂掉电话，最后的话筒里挤出一丝熟悉的声音——“好吧，那我走了。”

        “不！等一下，我马上下去。”金泽玉抓过听筒说，那好像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好啊，我在下面等着你。”

        她站在楼下，风轻轻掀起她的衣角，看起来很是单薄。

        “美女，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这位先生，你老婆会不会抓包啊？！”

        “跟我回房间。”金泽玉伸出手拉着她，不再多言。

        他带着姜敏泡了澡，然后一起窝在沙发里看过去的照片。这是他在网上找到的。

        “所以你自己来这边，是为了找过去的回忆吗？”她昂起头问，虽然才几天不见，但心已经隔了太远。

        “我母亲之前，就是在这里生下我的。而我那不称职的父亲也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能轻轻松松就撤了我的职，我不能再受他掌控，什么都做不了。”

        “哦……”姜敏懒懒地应了一声，手臂环在他的腰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金泽玉摸着她的头发，正想说些什么，姜敏突然弹起来：“有我会不会使你的负担更大？”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总是让你不高兴。”

        “哦——我哪有不高兴，都习惯了。”他情绪并不高涨，话也不多。“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想看看。”

        “好了。”她干脆地说，但可想而知，金泽玉不会相信的。“是真的，我自己有好好上药，努力恢复，真的。”

        她的表情是很真诚，但他并不相信。只是低垂着脑袋，莫名地伤感。

        “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也是无孔不入的坚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脆弱地不堪一击。我爸和我关系僵硬，母亲又很早离开，现在也不知道踪迹。”

        姜敏连忙抱住他，觉得自己以前对他的针对都变成了现在悔恨的钢针插入心脏，好痛。

        “你还有我啊，我们才是这个家庭的主体。”

        姜敏认真地说着，他稳稳地堵住了她的唇。姜敏只有一瞬间的呆愣，很快与他纠缠在一起。

        金泽玉喘息着离开她的唇，笑着问她，怎么也这样热情了？

        “因为我好像爱上你了。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许我们会更好。”

        说起那件事，金泽玉心里一惊，她还是一个女孩，那样的惊吓很难不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他想退回去，却被姜敏一把揪住衣领，“你干嘛去？不会不行了吧？”

        “别淘气，我是怕你伤口再裂开。不行，再等等。”

        “没关系的，你要是想那就来嘛，我觉得没问题的。”姜敏说着，他却已经做起身把衣扣都扣好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叮嘱她好好休息，就去了浴室冲澡。

        姜敏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躁动逐渐平复，然后慢慢入睡。

        “这傻孩子，心还真大。”

        金泽玉把被子盖好，自己也钻了进去，相安无事地睡到天亮。

        “你真好看。”

        睡梦中一句浅浅的话钻入她的耳朵，她翻了个身但还醒不过来。

        “老婆，醒醒吧，今天我想带你去玩，早点起来好不好？”

        “可我还不想起……这就是我不想结婚的原因，一点都不自由。”她负气地说，一字不落地进了金泽玉的耳朵。

        “你懒成这样，爸妈也不会喜欢你。”

        姜敏皱了皱眉，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直到那只大手抚到她光滑的背裸上。

        “起那么早要干什么，就当是一起度假嘛……”她从背后抱住他，依旧闭着眼睛。

        “你这么喜欢睡觉，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我只是不想起，和嗜睡没关系。”姜敏伸个懒腰，终于起了床。

        吃过饭之后已经到中午了，金泽玉便去拜访了镇长家，姜敏不想出门就在酒店看电视。

        “请问，是镇长吗？”

        “你？”那人疑惑地大量着他，“你不就是昨天二女儿的那个……女婿？”镇长的眼神很是狐疑，也就是说李文豫没有告诉他实情。

        “我想我的身份您的女儿会告诉你的，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也许是真心话大冒险熟了拉着我玩游戏的。我找您是有要紧事的。”

        “什么事，说吧。”他展了展手上的报纸，戴上眼镜，准备一边看一边说。

        “您有书房吗？去里面吧，在这里不方便。”

        镇上人并没有城里那样的条件，所谓书房，就是镇长放电脑的地方。再加上近几年小视频的兴起，更消沉了意志，电脑就被荒废了下来，周边的书桌也杂乱无序。

        “你别介意啊。”镇长大手一挥，把一摞东西挥到一旁，露出一块光亮的桌面，算作是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不会。”他避开眼睛，这些东西不是重点。“我想问你关于镇子上村民的事。您知道，这有没有一个女人，失踪的女人……”他拼凑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母亲的名字，只能大概的说出一些故事。“这个女人，和外来的男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可后来男人带着孩子离开了，那个女人呢？”

        “你说的……是明华吧？镇上的女人都都喜欢嚼舌头，我自然也听过一些。不过她离开与否，我是管不了的。我记得，她还有个弟弟？”

        “弟弟……”金泽玉公司里有个男人，那是金爸爸告诉他，那个人是他的舅舅，是他母亲那边的人。那时候他稀里糊涂就相信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必要去验证。“那个男人，您知道他在这里住了多久吗？”

        “他住的时间并不久，明华生了个儿子，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只看到了她自己和儿子在一起。”

        “我知道……”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关心他们啊。”

        金泽玉笑笑，像是嘲讽也像是无奈。爸爸还真是谨慎，只在夜晚回家，不让任何人看见。

        “为什么会没有记录……”本来是他脑海里的话，却被他喃喃地说了出来。镇长想当然地以为是他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记录那个女人去了哪里，便回答道：“那个年代也有外出打工的，谁知道她是一去不复返，或者出了什么事。而且通讯不够发达，我们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他机械地重复着对方的话，对父亲的无情感到反胃。

        “哎，年轻人！”镇长上去扶住他，敢在他摔倒之前。

        “谢谢……”他道了声歇，稳了稳身子，离开这里。妈妈走得很彻底，父亲也是个老狐狸，不可能留下把柄给他握着。他是个如孤儿一般活着的人，那些蚀骨的痛，全都泛了出来。

        他走到大厅门口，忽视了前台的问好，姜敏刚好下来和酒店的猫狗逗乐，正好看见他。

        他的脸冻得惨白，身上只穿一件黑色的衬衣，僵硬地走到她身边。

        “老公——”姜敏叫了他一声，难道认错了人吗？他怎么这样了？

        “你穿得这么少，会感冒的。”姜敏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冷得她收回手，瑟缩着。“老公，我们回去，泡个澡然后休息吧，你会生病的！”她着急地叫喊，金泽玉却很是淡定地把她搂进怀里，“我只有你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好好对你……”

        “现在跟我回房间啊。”

        “好，我们回去。”

        姜敏回头拍了拍猫猫软乎乎的身子，告诉它自己走了，下次再来。

        金泽玉的身体冷得吓人，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天气穿成这样出去。她让他站在一旁，自己去浴室放水，等水放好点时间就用身体温暖他。

        “老婆……”他托起她的脸颊轻吻，他真的好孤独，没法说出口的孤独。

        “我在呢，不要怕……之前我离开你都是我在刷小性子，我不对。下次不会了好不好？”

        “嗯……”他像一个孩子一般点头，不舍地看着她。

        “脱掉衣服，要去洗澡啦。”她提醒道，因为他看得出神，不肯动作。

        “你陪我一起。”

        “我又不冷，再说，我昨天洗过了。快进去，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听话。”

        金泽玉动作慢，她只好上手帮忙，如果把这段录下来，那他肯定要害羞死的。

        姜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怕他会溺死在水里，急忙下了床去看他。

        “老公……”姜敏看他安静地泡在水里，那样子很像什么都不懂的她。“我想陪在你身边，至少现在是。”她抱着他，温暖他的身体。

        “老公，你别生病好不好，我可不想我们俩都是病殃殃的傻瓜啊。”

        “我……”金泽玉抓住她的手臂，被她勒得有些紧了。“我才不会和你一样。”

        说着，她用力一扯，把她扯到水里。

        “你！又骗我！”

        “没有，你摸摸我的身体，是不是很冰？”

        姜敏把手放上去，认真地说：“现在已经很烫了。”

        “是啊，因为你，爱你所以温度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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