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陆悦吸了吸鼻子，问姜敏：“那是程超的外甥是吧？”

        “是啊，你还记得他啊？当年你想追程超的时候，记得不，还打过这孩子的注意。”

        “算了吧，我可不敢。”陆悦挠挠头发，最近的事情一波接一波，她很难笑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是陶靖轩让她回去帮忙照看母亲。

        “得，我又要走了，家里还有位老母亲呢……”

        虽然她嘴上这样说，但是不免开始察觉不妙。以前的自己可不会天天盯着手机看，就算是公司也没有这样让她魂牵梦绕过。

        她拿起东西，和姜敏告别。

        姜敏送她到门口，本想要送送她什么的，但是那司机就像是一直守在旁边一样，突然窜了出来，请她上车。她微笑着和她招手，那样子很像是一个贵妇人了。

        只是，笼中雀不好当啊。

        姜敏坐在沙发上，最近看进去的书都没什么感想，她突然觉得自己竟这般麻木不仁，没有感动、没有激动。不知原因为何。

        当她读到书本里的案例，说一个保姆很多年没有拿工资而不劝阻有危险的小孩。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样不犯法，而结果确实保姆是犯法的。

        此刻她猛然惊觉，不是因为揣测错误，而是因为她竟如此冷血无情。

        是不是朵朵走了，她的感情也跟着走了呢？

        嗨，她无奈笑笑，自己怎么会是这种悲春伤秋的人呢？不过是一阶段一阶段的性格变化，总会正常的。

      静平不知什么时候依靠在了门口，拿着姜敏烤的饼干在吃。姜敏回过头去看他，这孩子的眼神比平时要沉稳很多，也不像平时那样热情地迎上去。

        仿佛到了不得不说话的时候，静平仿佛掌握全局了一般，走进说道：“姜老师，你知道我舅舅去做什么了吗？”  

        “不知道，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你丈夫有事情瞒着你。”

        姜敏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想知道吗？就在他的地下室里。”

        “你去过他的地下室了？这样做是不对的。”

        “但是能发现真相！有什么不对的。”

        空气安静下来，静平还在等着她答应。而她的注意力全在孩子突然的转变上，他是为什么……？

        “你回去，完成你的作业就好。”

        “姜老师，我不信你不好奇！”

        “有时候真相未必和你有关，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开心。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做这些让人失望的事情。”

        静平笑了笑，慢慢走到她对面坐下：“真相就是，姜老师眼睁睁看着朋友跳进火坑却无能为力；真相也是，近在咫尺你却不敢靠近。为什么不敢靠近，是因为不敢面对人性的丑恶吧？”

        姜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小家伙抢了先：“姜老师，你要知道我和舅舅很喜欢你才对你说这些。我是因为信任你才会住在你家里。以后我不会来了。”

        说罢，他径直走向大门出去。

        “等一下。”  姜敏咬着下唇，对他没有任何感想。他还是个孩子，但有坏心思也不是不可能。“曾经是你挑拨我和金泽玉的关系吗？”

        “如果你们关系够好，就不会有挑拨了。那天，金叔叔对你动粗了吧？为什么你还能接受他呢？”静平还想说什么，那个字被吞了回去。然后离开。

        无论外人怎么作妖，只要不会打扰到她和金泽玉就好。她现在越来越看重实际，只要身边人安好……

        “喂？姜小姐吗！老板他……”

        “他怎么了？”姜敏也难以平静地问了一句，怪不得今天早上她觉得心里不那么踏实。

        “他住院了……”

        “啊……”急促的呼吸声将心痛拖出，她不是不会痛不会急，只是那些人与她无关。“那……他到底怎么样了？现在脱离危险了吗？！”

        “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受点罪了。他最近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而他为了在家里陪着你，只能强撑着，并且跟医生要了药。他不让我们告诉你。”

        姜敏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找回自己的声音：“在哪里，求你了，让我去看他。”

        “我发给你位置……算了吧我去接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那里有人看护吗？你在那就好，我自己能去。”

        姜敏第一次为自己感到无能，即使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怎样无所不能，一落回在现实社会，她还是菜鸟一个。什么都拿不出手。连马上奔到心爱之人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为了少出错，她在洗手间里冷静了许久才开门，然后开门上车。

        一路上她是焦急的，但车速不会因为她的焦虑变快，时间也不会因为她的痛苦而停止。

        姜敏坐在后座，以往那些日子都如过眼云烟，悄悄在眼前跑过。金泽玉原来为她做了这么多，他会关心她的喜好，会在她孤独时陪在她身边。然而大多数痛苦都是她自己的原因，她的孤独也是因为她拒绝别人的靠近。

        现在她才明白，她有多么在意他。

        如果，她连医院都去不了呢？

        她飞奔到他的病房里，脚步又在即将靠近时放慢下来。她轻轻喘息着，问医生他的情况如何。虽然在电话里陈平几次三番强调他没事，可她的心还是放不下。

        “您先别着急，金太太，借一部说话。”医生拉着她到一旁来，也是怕他们的对话吵到在病房里的人。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

        “金太太，我觉得这有必要告诉你。您先生有严重的躁郁症。这在现代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但是他一直没吃药，单凭自己的精神来克制。这是很危险的……”

        姜敏心中如遭盾击，这是最坏的情况吗？她能接受吗？

        “那，他还能好吗？他为什么会住院？”

        “他是在公司里工作的时候被送来的，那个时候他已经至少三天没睡过觉了吧？这是正常的。而前几天，他服用过助眠药物，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现象。今天早上头脑发晕，供血不足呕吐的现象也是因为那个引起的。”

        “那以后该怎么办，一直吃药吗？”

        “先住院观察吧。”

        “谢谢医生。”姜敏即刻说了声，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最近医院的病号多，而且有相关措施在，他睡的地方只是一张放下来的椅子。即使睡着了，也要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

        姜敏看到这一幕，眼泪瞬间就滴了下来。

        “姜小姐……”陈平为难地看着她。她擦了擦眼泪，“抱歉，在你面前失态了。对了，你一直在这看着他，应该很累吧。你先回家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陈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磕磕绊绊地说：  “不用，照顾老板是我的责任。”

        “他没有聘请你照顾他的生活吧。你先回去就好。”

        “那好吧，你别太担心了。”

        姜敏又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坐在一旁紧紧盯着他，一刻也不想放松。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醒来之后要听她说好多好多话。听她说抱歉，听她说已经爱上他，听她说不必隐瞒，她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放弃的人。

        一直等到晚上，医生来检查了他的情况，顺便劝说姜敏回去。毕竟陪床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如果金泽玉进入了消沉期，那他睡的时间可就不确定了。

        “医生，有什么治愈的方法吗？”

        “以后小心服药，就不会这样了。”

        医生说的话很官方让她云里雾里的。可还是不确定究竟有没有什么不该做或者不该吃的。

        她脑子混沌了，大概医生也不担心吧，只是她自己吓自己。金泽玉从来没吃错东西，只是那些她偷偷加的药不对。

        这下她更加懊恼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简直没有原谅的理由。

        姜敏坐在他身边，给他擦了手和脸之后又坐下来，即使身体闲下来了，精神也已经紧张着。害怕他突然醒过来，不知道如何向他道歉。

        “我就是这样一个一直犯错的人……”姜敏自言自语地开口，“从小我就一直闯祸，我知道自己有多糟糕。所以……”

        所以无论那个人怎么欺辱她她都不会叫出声。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个爱闯祸的人。

        “可是如果因为我的错，让你受伤，我该怎么办才好？你会怪我一辈子吧。”以前窗户都有妈妈在她耳边骂骂咧咧，耳提面命让她记住。现在她已经成婚，不能回到以前了。

        唐皓之前一直照顾着金泽玉的病情，听说他住院之后便也来看了看。看到姜敏在那里哭哭啼啼，他还以为金泽玉是要死了呢。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出去。

        “唐医生……”姜敏开口，还以为他是来劝告自己的。

        “你哭什么？”他眯着眼睛问，“难道金泽玉是快死了？”

        “你说什么呢！”姜敏还气愤地问，不一会儿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

        “他只是累了必须多睡会儿而已，又不是醒不过来了。干嘛整得跟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真的吗？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好说，看他意愿吧。不管怎么说，这不像是你的风格。你不是很理智的吗？怎么都不想想医生的话呢？”

        “面对自己爱的人生病，谁能崩得住？”

        姜敏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高兴，但没有放下悬着的心，也跟着他靠在窗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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