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离开城衙府之后，众人决定再去看看冉冉的情况。

        冉冉家离得倒不远，只是这一次走得实在漫长了一些：

        经此一事，他们的名头在恒阳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片刻，百姓就将他们团团围住，或感谢，或告状。

        “哎呀，你们真是朝廷派来的活菩萨啊！这次可一定要好好治治贾理，千万不能放过他。”

        “御查大人，我家小女几年前被贾大人抢去做了妾，到现在也不知如何了……”

        “这位爷长得好生俊俏，不知可有婚配？”一位媚眼如丝的妙龄女子旁若无人地往卫玧身上贴去，玉手正想攀上他的胸膛。

        嗯……还有趁机揩油的。

        楚昭不满，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阻拦了她的下一步动作，故作遗憾道：“我家殿下早已有婚配，怕是要…辜负小姐您的芳心了。”

        说着，便推开她的手，那表情就是再说：你没机会了。

        妙龄女子见状，也识趣地走开了。

        卫玧侧过脸，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不知本王婚配的是哪家小姐？”

        楚昭内心：正是楚家大小姐我啊。

        实际当然不敢这么厚脸皮，楚昭朝她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反正不会是那位姑娘。”

        “你怎知不是那位姑娘？”卫玧逗她，“万一他就是本王命中注定的王妃，你这一句话可是断了本王日后的幸福，孤独终老，后继无人，你当如何弥补啊？”

        楚昭脱口而出：“赔你一个王妃呗！”

        “你赔啊？”卫玧语气认真，眼神温柔。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人声嘈杂，盖过了卫玧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楚昭扭头问了句：“殿下你说啥？”

        卫玧沉默。

        想来又是他傲娇懒得说第二次，不过现在确实吵了些，吵得她有些头大。

        “各位父老乡亲！”楚昭抬高了音量，“听我说，听我说。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位安王正是皇上亲封的御查主使，全权负责贾理的案件，我和其他人不过是辅佐，所以！大家有什么话直接跟御查大人说，更有效！保证都给大家解决咯！”

        楚昭说完，朝卫琨身边震惊脸的桐拾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我看那家酒楼就很不错，宽敞，大家进去边吃边和御查大人聊聊！”

        卫琨独自面对这么多人也烦恼，皱眉道：“这些都交给本王，那你们呢？”

        楚昭洗脑道：“我们去看看冉冉，倾听民意，深入民众这件重要任务就劳烦殿下了，说不定能打听到许多有价值的线索，早日破案。”

        说完，楚昭又好心补了句：“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每人一盏茶的时间，捡重点的说啊！”

        乡民觉得这提议十分不错，自动排好了队，很快，酒楼外就排起了长龙，楚昭和卫玧等人终于在人群中成功脱身。

        “殿下，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殿下！”楚昭有些着急，“刚刚真的没听清，您再说一遍呗。”

        风桓跟在后头，抱着剑回了句：“没听清就算了。”

        云婵呛了他一句：“又没问你。”

        风桓自信回嘴：“我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

        云婵瞥了他一眼：“你真不害臊。”

        “哎？”风桓这话可不认，走到云婵身边，仗着自己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服气地看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害臊了？”

        “殿下都没说什么，你就先跳出来说，不是不害臊是什么？”

        “我……“风桓辩解道，“我这是察言观色，帮殿下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不也是，你家小姐还没说话呢！”

        “我这是帮小姐对付一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挑事。”

        云婵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风桓闭了麦，向来一脸严肃生人勿进的风桓，此刻脸上竟多了几分怒气和懊恼。

        楚昭觉得颇为新鲜。

        “风桓。”卫玧淡淡地喊了他一声。风桓便默默退回到卫玧身后，不再与她争辩。

        楚昭也没再问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以卫玧如今对她的态度，很可能真的来一句：风桓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那她就真的是自讨没趣了。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楚昭又找话题：“想不到殿下轻功如此了得，方才那场面真的太帅了！”

        楚昭毫不掩饰道：“不知殿下可否赏脸教教我……哎呀！”

        楚昭只顾着与卫玧攀谈，没注意路中间躺着的小石块，正正好好踩了上去……

        卫玧下意识去搀扶的手又很快缩了回去，面不改色道：“你还是先学好走路吧。”

        楚昭傻笑：“对了，敢问殿下，喜欢怎样的女子？我先帮你物色物色。”

        卫玧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只道了三个字：“看缘分。”

        楚昭一心要问个明白，自己也好往他心仪的那个方向发展发展：“这就很难说了，殿下可否具体点？比如……您是更愿意与长得妖娆妩媚的女子，还是娴静的大家闺秀有缘分？”

        楚昭歪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在这两者之内，又补充道：“或者是跟那种，活泼可爱，机灵又有点勇敢的女子？”

        听她说到这里，卫玧终于给了点反应，扭头看她，眼眸中笑意难掩，嘴上却毫不留情道：“应该不会是第三种女子。”

        楚昭急了：“第三种怎么了？多有特点啊！跟她在一起的生活一定很有趣！我就觉得以殿下这性子，与第三种女子才最般配！绝配！天仙配！”

        卫玧斩钉截铁：“不妥。”

        “为何？”

        “太过危险。”卫玧细细道来，“第三种女子，虽没有前两者的妩媚与贤惠，但她如涓涓细流在不经意之中深入人心，到最后水滴石穿，无法填补，才最难收场。”

        卫玧的声音清澈温柔，极为悦耳，只是这突然的一段话倒让楚昭不明所以。

        “殿下？”

        “到了。”

        “啊？”

        楚昭回过头，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冉冉家门口，门外挂着白灯笼白绫。如今翠玉茶一事一惊动了圣上，再朝冉冉下手就太冒险，也只会加重事情的严重性，在冉母自刎的那天，冉冉就孤苦无依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冉父也是恒阳一带有名的茶商，家境算得上宽裕，只是近来出了这等飞来横祸，为了给冉父平冤，少不了四处托人打点，散尽家财最终冉父还是枉死狱中，冉母也随之离去。

        楚昭迈过门槛，家中一桌一椅一草一木仍在，却是满眼的悲凉孤寂，不由得更心疼起冉冉来。

        灵堂内摆着一具普通的杉木棺材，冉冉见他们来，迫切地询问案件进展，眼中的悲痛瞬间化为恨意：“案子如何了？贾理可有伏法？”

        楚昭诚实地摇摇头。

        “他现在在哪！他害死了我爹娘！我要杀了他！我要他偿命！”

        冉冉红了眼，不顾楚昭的劝阻一心想跑出去。

        “他就在城衙府。”卫玧抬高了声音道，“如今他已是众矢之的，你大可以去找他报仇。但你要想清楚了，贾理一死，此案结束，所有的债一笔勾销。你觉得，光靠他一人，能如此胆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吗？不揪出幕后主使，这条黑暗的利益链永在，一个贾理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下一个冉家受难。”

        卫玧继续道：“你想好了，是只要贾理一条命，还是恒阳今后的光明？”

        楚昭配合地点点头。

        冉冉听完，渐渐从楚昭的怀抱里安静下来，问道：“你们来，是要问我什么？”

        楚昭看向卫玧：“殿下，冉冉姑娘现在的情绪还不太稳定，可否让我与她单独待一会儿，先宽慰她几句？”

        卫玧没反对，自觉带着风桓走开了。

        虽说他们这一路查案总体还算顺利，只是楚昭还未能百分百确定卫玧的立场。她接下来要与冉冉讨论的事，可是能直接动摇太子之位的大事，楚昭不敢犯险，只能先将卫玧支开。

        “冉冉，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逝者已逝，节哀顺变。”楚昭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振作起来，接下来我要问你的话，请你务必要认真回答我。”

        冉冉看她表情严肃，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楚昭开门见山。

        “你问这做什么？”冉冉防备地往后微仰，似乎很抗拒谈起此事。

        楚昭清楚这其中的猫腻，抓住冉冉的手道：“你听我说，你弟弟的失踪，很可能并不像你们知道的或认为的那样。”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冉冉反问。

        “我也是从一个线人那儿得到的消息。”楚昭胡乱编了个理由，“你相信我。”

        冉冉犹豫了片刻，楚昭一路帮他们，她没有理由骗自己，这才跟楚昭说起了自己弟弟的情况：“我确实有个弟弟，他叫阿生，今年十六岁。去年年底，我记得那天是腊八，夜里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是一位妇人拉着她的小女儿。”

        冉冉仔细回忆，生怕错过一点细节：“她女儿叫念羽，看着年纪不大，哭哭啼啼的，妇人很凶，一直吵着要见我爹，我爹将她们带进了正厅，那妇人居然说，说阿生玷污了她女儿，她女儿现在怀上了阿生的孩子！”

        说到此处，冉冉有些激动：“阿生他向来最听爹娘的话，平日里只爱看书作画，从不与城中纨绔子弟同流合污，性子沉稳腼腆，我和爹娘都不信他会做出这等事！可出乎意料的是，阿生承认了……”

        “我们都相信他是清白的，那天夜里我爹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但他还是什么都不愿说，承认说孩子是他的……后来，妇人带走了她女儿，我爹将阿生关在屋子里，过了几天再去看，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张纸条，说会带着念羽远走高飞……”

        “然后呢？你们有去找过他吗？到现在已过了好几个月了，他有给你们来过信吗？”

        冉冉摇头：“我爹很生气，也不许家里人再提起这件事……”

        楚昭皱着眉思索，听冉冉这么说，此事很有蹊跷。楚昭更加确信，阿生可能并不是一般的失踪，而是早有预谋。从那女孩怀孕找上门，到阿生带她私奔，这整件事就是个骗局，可阿生为何一开始不否认呢？难道说，那女孩正是贾理派来的，十六岁的男孩子情窦初开，却没想到爱上了一个要他性命的人。

        楚昭回忆起自己当初写的后续，依目前情况来看，太子确实有在偷偷制蛊研究蛊人，但冉冉的弟弟并不在他们找的目标范围之内，为何对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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