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人与天才

薛小妹离开后，赵秋水一个人待在屋里思考良久。

        她清楚自身的强大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前世的杨亚男浑浑噩噩，还没有成长，就不幸殒命。

        如今的赵秋水，不能再重蹈覆辙。她决心用自己脑子里不多的现代知识，为这一世的人生，好好努力一把。

        毕竟这个世界有爱她的父亲，有思圆，还有心思单纯的薛小妹。

        人一旦有了羁绊，潜能就会被激发出来。

        第二天，天刚亮。

        赵秋水就唤小翠去请几位护院。今日正是约定的拜师之日。

        父亲因自己在诗会夺魁，对自己要习武一事，出奇的没有反对。一旁的左氏本想言语，可是看赵金钱高兴地模样，也选择了沉默。

        此时，赵秋水的小院内。

        石桌上放着三盏茶和三份封好的拜师礼。

        赵秋水换了一身胡服女装，没有梳发式，头发扎成了高马尾。取掉了累赘的配饰。干练的装束，衬得出她的飒爽英姿。

        一旁的丫鬟甚至觉得今日的小姐，颇有几分男子的帅气。

        张护院三人跟在小翠身后来到院内。三人与上次见面无二，只是各自带了包裹，应该是为赵秋水准备的兵器。

        “三位师父，请上座。秋水为师父们献茶。”赵秋水抱拳道。

        “二小姐，不用如此隆重。毕竟我们三位只是会一些粗浅功夫，当不起小姐如此大礼。”看到赵秋水早早备下的桌椅和茶水礼金，张虎惶惶道。

        张虎出身尚武阁。阁内有不少富家子弟，他们一般只是拿出丰厚的礼金。对于江湖中拜师的礼数，向来无人遵循。毕竟他们只是花钱玩玩，没有人想要在练武一途有所收获。

        孙树倒觉得这赵家二小姐挺上道。他本是江湖中人，并非武馆出身。虽做了几年护院，骨子里还有些江湖之气。

        三人中最是激动的，反而是初次见面最无所畏的费老。费老年轻时得高人传授一残卷，那高人来去无踪。费老只得把师徒之情记在心里。因气功式微，他本以为这份残卷要随他入土了。不成想，作为养老之处的赵家，居然有人愿意以师父之礼待他。

        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曾透露，传他功法的恩人也是一位女子。

        “张护院不用多虑，三位既然愿意教导于我，就是我赵秋水的授业恩师。礼不可废，请上座。”赵秋水再次抱拳道。

        费老走向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缓缓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张虎和孙树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也上前坐下。

        赵秋水喊人换掉冷了的茶水。以江湖规矩，恭恭敬敬行了拜师礼。

        礼毕，三位师父正式开始授课。

        “二小姐，这是我为您准备的兵器。”说着，张虎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两根短棍。棍长一尺有余，两指粗。

        “此棍由上好白蜡木所制，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一般的兵刃绝对无法斩断它。”

        赵秋水的眼神瞬间亮了，接过短棍。入手是玉石般的质感，冰凉，有一定重量，却比一般的兵器轻盈许多。

        “我回去思索几天，觉得短棍是最适合小姐的兵器。”

        “短棍是实用的冷兵。任何相似的物品都可以代替，这是它最大的优点。以后小姐遇到危险，身边趁手的东西，都可以化作短棍。”

        “多谢张师父！”赵秋水恭敬说道。

        见张虎送上短棍，孙树也取下背后包裹，取出一物。

        此物形似男子腰带，孙树将其置于桌上，缓缓展开。

        围观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腰带内整齐摆放一排明晃晃的短刀，有十几把之多。

        短刀一半插在特质的皮套里，另一半露在外面。阳光一打，明亮如雪。刀柄末端系有红绸，强烈的色彩对比，更显得短刀之鬼魅。

        一旁的张虎都忍不住喝彩道：“好一套飞刀！”

        孙树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略带得意的开口说道：“小姐既然要学飞刀之术，一套趁手的装备自然少不了。在下虽不才，却认得几个江湖朋友。这套飞刀正是这几日专门为小姐所做。”

        赵秋水的眼神比刚才更亮了。要知道她最喜欢的武侠人物就是小李飞刀。虽然不知道李探花的飞刀藏于何处，但这套飞刀的设计绝对算得上精巧了。

        看到赵秋水如此喜爱自己送的兵器，孙树更加兴奋，继续说道：“这套飞刀共一十二把，刀身刀柄由百炼精钢一体制成。刀长6寸，刃薄如纸。小姐可将此物当作腰带使用，危难之中，可为奇兵。”

        “多谢孙师父，秋水很喜欢这套飞刀！”

        满面得意的孙树却不知赵秋水之所以对飞刀情有独钟，却是和他毫无关系的。

        费老一直闭目养神，未曾开口。张孙二人分别献上兵器后，老人才缓缓起身，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一本古书。

        此书纸张残破，封面上并无字迹。仔细看去，页面上不少文字已经难以辨识。

        只是看到这本古书以后，张孙二人眼神中仍是带了点炙热。虽说如今气功式微，可那并非说明气功不如外家功夫。而是完整的气功修炼之法太少，气功修炼又太看天资。

        费老的这份残卷果然如传闻一样，大多文字已无法辨认。

        这老人居然就靠如此残卷，练就了一身还算不错的气功。如果这份残卷足够完整，再遇到天资合适之人，那其造诣只怕能直追江湖顶尖高手了。

        “既然你愿意喊我一声师父，那我就代我的恩人，将此书转授于你。另有一份我习此书的感悟，同样赠予你。希望有朝一日，小姐能帮此书找到有缘人。”费老朗声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赵秋水能感觉到费老的用心良苦，这位老人是真的把她当作弟子看待。

        “不知小姐想先学哪门功夫？”张虎问道。

        “秋水想先随费师父学习气功，请张孙两位师父明日再来。”

        送走张孙二人，赵秋水正式开始随费□□武。

        “小姐可知气功为何式微？”

        “秋水听闻气功修炼对天赋要求极高，修炼之法又少。拥有修炼功法的家族门派，若无天资合适之人，往往会有失传的可能。真正有天赋之人却很难得到修炼之法。所以气功渐渐式微。”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的门派自然有方法广收弟子，筛选有天赋之人。他们正是如此做的，可气功修炼，进度极慢。哪怕拥有修炼天赋，往往人到中年，才堪堪与修炼外家功夫的同龄人进度相仿。修至年老，气功小成，但身体早已衰老，又有何用？”

        “所以修炼过慢才是气功式微的根本原因？”

        “没错，气功修炼本就缓慢。小姐你又是半路出家，只怕注定无法有所成就。小姐确定要随我修炼吗？”费老凝视着赵秋水，整个人散发着威严之感，严肃问道。

        赵秋水陷入沉默，按照费老所说，修炼气功确实不是明智之选。可要想在这世界里立足，不再违背内心行事。任何方法她都愿意尝试，哪怕成功的机会渺茫。

        “师父，秋水确定！”

        “好，那为师就先给你讲一下何为气功。气者，呼吸也，功者，从工，从力，费时费力的方法也。气功以调身、调息、调心为基。就是要以正确的姿势，正确的呼吸方法，引气入体，强健内脏、骨骼、经脉。传说中，气功炼至大成，甚至可引气出体，覆在身体或者兵器之上。那时，就可无坚不摧。”

        赵秋水默默记下，心想：果然就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啊，若能修炼大成就好了。

        “而所谓的气功修炼之法，其实就是最重要的呼吸之法。你也看到了，咱们师门的这份功法，文字所有遗失。也是为师的一大遗憾。”

        “那师父您是如何修行的？”

        “靠上下行文间联系。”

        “师父您是猜的？？”

        “……”

        “不会走火入魔吧？”

        “这倒不会。”

        “……”

        “来，为师先教你盘膝之法。”

        “可是，师父…”

        “盘膝坐好，身心放松，不要说话。先用你平时呼吸之法，感受气的存在。”

        “感受到了，凉凉的。”

        “嗯？你感受到了？怎么可能，只是盘膝静坐就能感受到气？”

        “那可能不是？”

        “静心，感受气的走向，引导它汇往四肢。”

        “师父，我感觉四肢发热。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静心，莫要言语。持续行气，100次为一周天。”

        费老看着盘膝坐在地上的赵秋水。此时她的额头已渗出汗珠，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费老表面平静，其实内心震惊不已。

        她还没有学习呼吸之法，居然就能入定行气，难不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

        莫非是老天有眼，在老头我暮年之时，遇到这等天才。好让我报答恩人，将此功法传承下去。

        赵秋水睁开眼时，已是傍晚。

        汗水早已浸湿胡服，虽然一天不曾进食，她却觉得精神十足。尤其是四肢，丝毫不觉麻木，反而充满力量。

        “师父呢？”

        赵秋水问身边站着的小翠。

        “费老已经离去了，他离开之前说，要小姐每隔一日都像今日这般修炼。两日后他会再来。”小翠一五一十的说道。

        赵秋水心里有些疑问，为什么师父不等自己醒来再走？有什么事如此急迫呢？

        此时，新里城外驿道。

        匆匆离开的费老正坐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前行的方向正是上京城。

        马车车厢内，费老正襟危坐，难掩脸上喜色。

        真的是苍天有眼啊。他一直藏着一个秘密，其实那位高人中间返回过一次。留下来了完整的修炼之法，只是那时他修炼已出了岔子，无法再从头开始。恩人便留下功法，飘然远去，只说若遇有缘人，你帮我传下去吧。

        记得，此功法名为：桃花。

        费老喃喃自语：桃花，好美的名字，好美的人。

        只是直到如今，他再也未曾见过那如桃花般的恩人。想到此处，他仰头默默喝了一口酒。

        多少心事，掩埋在漫漫时光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本来他早已心灰意冷，才留在赵家做了护院。

        不料竟在此处遇到了赵秋水，一个真正的修炼天才。他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恩人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天才，哪怕只是自然呼吸，也能引气入体，洗经伐髓。哪天你遇到这样的天才，就帮我把桃花传与她吧。

        他此去就是要去上京城取回那卷完整的桃花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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