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喜悲

费老离开不久，赵金钱急匆匆赶来。此时赵秋水已经在吃饭了，薛小妹坐在一旁，默默的给她夹菜。

        赵金钱松了一口气，“之前以为你学武就是一时兴起，图个乐子。谁知道险些…总之，父亲不许你再习武了。”

        两天滴水未进的赵秋水正低头和一只烧鸡较劲。

        她就知道父亲会这么说，便自然的回道：“父亲，秋水知道错了。可是今天费师父救下我以后，说我因为盲目练功，气息紊乱。他只是暂时帮我压制了，若要彻底康复，只能随他习武。”

        赵金钱眉头紧皱，在屋内来回踱步。

        “小翠，以后小姐若再没有节制的练武，你就立马回我。若你不按时回报，我就赶你出赵家。”

        小翠脸色瞬间煞白，带着哭腔回道：“是的，老爷，小翠记住了。”

        她从小被哥嫂卖到了赵家。幸而人长得标致，还算机灵。被安排给赵秋水做贴身丫鬟，小姐对她算是极好的，从不把她当下人对待。如今老爷把话说的这么重，她吓得不轻。若被赶回去，不知道势利眼的哥嫂又会把她卖到哪里。

        想着这些，小翠的眼泪就下来了。

        “父亲，她们做下人的又哪敢管我。你放心吧，女儿不会再如此胡闹了。只是有一事，女儿想和父亲商议。我大病初愈，如今又受了内伤。如此体弱多病，和李家的婚约，是不是可以商议解除？总不能嫁过去一个病人吧。”

        “这事不要再说，婚约已推迟一次，不能再变。李家若有意见，自会和我说的。”

        赵秋水还要说什么，父亲摆摆手，不让她继续。

        果然啊，这婚约没那么容易退掉。算算时间，还有半年。只能徐徐图之了。

        赵秋水吃了一大桌子菜，感觉身体恢复过来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强健些。

        “秋水姐姐，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薛小妹的眼睛像长在了她的身上，柔声问道。

        “妹妹，这几日你一直待在这？家里边没有说什么吗？”赵秋水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人。

        “父亲派人来了几次，见我不肯离去，在这也无危险，就没有坚持。”

        “来，过来给姐姐看看。我昏迷两天，你比我还要憔悴。苦了你了，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

        赵秋水边说边揉了揉她的脑袋，薛小妹乖乖的坐着，像小猫咪似的眯着眼睛，享受着心爱人的爱抚。

        一旁的小翠默默退了出去，顺带关了门。

        门刚关上，赵秋水就一把把薛小妹拉到怀里。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惜。

        “姐姐，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呜呜呜呜。”怀里的人柔柔的说着。

        “我哪里会舍得妹妹，不哭了，让姐姐香一口。”说着就低头在薛小妹脸上亲了一口。

        虽说两人前几天也亲热了一番。可薛小妹毕竟脸皮薄，肉嘟嘟的小脸瞬间红透了，不受控制的轻哼一声。

        赵秋水看着眼前略显疲惫的薛小妹，想起来这几日她寸步不离的照顾自己。心里边泛起阵阵涟漪，这种真心的爱意，她只在前世的姐姐那里感受过。只是，这次又不同，她们没有亲情，而是另一种奇妙的感情。

        薛小妹正要说话，却看到赵秋水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时流过一股暖流。

        秋水姐姐昏迷了两天，醒来好像越发的，越发的漂亮了。

        薛小妹躺在赵秋水的怀里，看着眼前迷人的爱人。不由自主的将臻首送上，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微微抖动。

        此时赵秋水也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低头吻了上去。

        桌子上蜡烛的火光晃动着，透过青色床帘，两人的影子在烛光里纠缠，慢慢的好似融在了一起。房间里很静，只有衣服簌簌落地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门外，小翠守了一夜。说是小姐休息，把伺候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平日里，待小姐睡了，小翠会进屋看看，熄灭蜡烛。这一夜，她却整夜待在门外，好像忘记了还有这一项工作。

        房内，赵秋水窝在被子里，只穿着贴身的衣服。薛小妹在旁边睡的香甜，脸上带着微笑。

        一番亲热，两人都发丝凌乱。两日未休息的薛小妹，本就身心俱疲。突然而来的亲密，又让她体验了极大的快感与满足，此时已进入沉沉梦乡。

        赵秋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薛小妹，皮肤白皙，香肩微露。没有盘起来的头发，异常浓密，散散的遮在脸上。一张圆脸，粉嫩如婴儿。

        按照前世的标准来看，薛小妹绝对是清纯系天花板。记得之前学校同楼有一个女孩，瘦瘦小小，有点婴儿肥，话也不多。在宿舍楼下表白她的人，赵秋水最起码见过十几次之多。

        睡着的薛小妹往她身边靠了靠，无意识的吧唧了一下嘴。

        薛小妹比那个女孩还要可爱。赵秋水，或者说杨亚男，前世的人生说不上是悲惨，可也和幸福毫不相干。

        她脑子里最闪光的记忆，就是和姐姐看星星的夜晚，还有杨敏在舞台上旋转的画面。

        如今，要加上今晚的烛光。

        想起自己的姐姐，赵秋水沉默了。姐姐是自己人生记忆里唯一的暖色调，为了自己可以读大学，姐姐读完初中就辍学外出打工了。打工赚的钱一部分要给爸妈，还有一部分就是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明明姐姐的成绩要比自己好啊，她还记得姐姐外出打工那天对自己说的话。

        “亚男，姐姐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坚强一点，努力读书。学会飞的小鸟，才可以离巢。到那时，整个天空都是它的家。”

        可是姐姐，还不会飞的你，却为了我，一脚踏进了社会的大森林里。

        杨亚男拼尽力气，也只是考了一所普通大学。可是姐姐和她都很高兴，毕业以后赚到钱，自己就可以离巢了。她要和姐姐一起在蓝天下飞翔。

        一起意外中断了杨亚男人生，原来的世界遥远的不知道在何处。她可怜的姐姐，该多么伤心。

        不知不觉，赵秋水泪流满面。眼泪滴在薛小妹的脸上额头，赵秋水伸手去擦。怀里的人醒了过来，看到一张写满悲伤的脸。

        薛小妹没有说话，默默地趴在了她的怀里。

        赵秋水擦了擦眼泪，伸手抱住薛小妹。心里默想，之前的遗憾无法改变，可当下的人生，她一定不再辜负。

        “学会飞的鸟，才可以离巢。到那时，整个天空都是它的家。”

        姐姐，你看着吧，看着妹妹翱翔天际。

        第二天天没亮，薛小妹就悄悄离开了。她不敢看门外站着的小翠，低头快步走了。

        即使这样，小翠仍看到了她红透的耳朵。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屋打扰小姐。

        之前小翠就帮赵秋水守过门，那个时候赵秋水还是赵秋水。和她一起的，都是些已成家的太太。如今是薛家小姐，小翠当然懂发生了什么。可作为丫鬟，守住秘密是最基本的。

        小翠正在帮赵秋水梳洗。

        “父亲说的话你不要在意，以后我有什么情况，你只管回他就好。”

        小翠点头应道：“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应该告诉老爷的。辛亏小姐福大命大。”

        “昨夜你在屋外待了整晚？”

        小翠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自家小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嗯，我看小姐刚刚昏迷醒来，需要静养休息，怕有人打扰。”

        “昨晚为什么没有熄蜡烛？”

        “二小姐，我，我忘了。”小翠的脸已微微泛红了。

        “薛小妹和她们不一样。你要做的还是保守秘密，知道吗？”赵秋水从铜镜里看着小翠说道。

        “小翠知道的。”

        赵秋水转身看向小翠，发现她整张脸红的发烫。该死，古代这门窗真是一点不隔音。都让她听到了。

        “小翠可有喜欢的人？”

        “回二小姐，没有。”

        “别人家的丫鬟年纪大了都要打发出去嫁人的，说是女孩子大了就容易不老实。”

        “啊，二小姐，我还小呢，我不想嫁人。想一直伺候二小姐。”

        小翠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脸变得更红了。

        赵秋水却未曾察觉她的异样。起身拿起桃花功法残卷，径直坐在了石桌前。

        这残卷纸张早已泛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有些难以辨认。赵秋水看了几次，都无法完整的读出内容。只是大概了解是通过不同的呼吸方法，引气入体，存在体内穴位中。待需要之时，将穴位内的气再释放出来。

        正在赵秋水埋首研究残卷时，门房通传有人拜访，是位少爷，姓管。

        管少爷？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管少爷啊，难不成又是赵秋水隐藏起来的记忆？

        “小翠，你去看看是谁。”

        过了一会，小翠领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过来了。

        人走近以后，赵秋水才认出来。不是什么美少年，是诗会那天遇到的盈盈姑娘。那串手链应该就是她送的。只是今日她做了男装打扮，门房才报了管少爷。

        盈盈姑娘面容本就英气，一身白色儒衫，更衬得她英俊潇洒，活脱脱一个美少年。

        见赵秋水坐着，她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对面。带着笑说：“秋水小姐，几日不见，没想到你气色比那天还好。一点不像昏迷两天的人。”

        “盈盈姑娘也知道我昏迷的事？”

        “何止是我知道啊，估计整个新里城的人都知道吧。你没有听说那个传言么，他们说秋水小姐和魔鬼做交易，用命换了一首咏月诗。”

        赵秋水一阵无语，这能扯到魔鬼身上去。不去uc做小编可惜了。

        “随他们怎么说吧。”

        “你猜猜你醒了以后，又有人说什么？”

        “说我又出卖了什么东西给魔鬼，换回了自己的命？”

        “哈哈，秋水小姐果然聪明。城里在传秋水小姐是做了魔鬼的新娘，所以才活了过来。”

        “……”

        “为了一首诗就做了魔鬼新娘，我也太傻了吧。”

        “以后秋水小姐做的好诗越多，魔鬼新娘的说法就越有人信。不仅诋毁了你，还否认了你的才华。嫉妒果真使人疯狂。”

        听完管盈盈的话，赵秋水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这次来，是向秋水小姐告别的。明日我就要回上京城了，秋水小姐日后去了都城，可以去青屏街找我。我叫管盈盈。”

        “上京城路途遥远，秋水怕是没有机会去找盈盈姑娘了。”

        赵秋水对管盈盈隐隐有些抗拒。虽说她总是带着笑容，可赵秋水感觉她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她看人的时候喜欢用瞥，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一种疏离感。看赵秋水的时候，又有些不同，像是看一件有趣的东西一样。

        “我相信咱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上京城乃是夏国都城，雄奇壮观，天下英才皆汇聚在此。秋水姑娘如此人物，早晚要到上京城走一遭的。”

        不等赵秋水说话，管盈盈继续说：“对了，思圆姑娘也会与我们同行。她与天哥很是投缘，这两日总是一起游山玩水。刚好她也要回上京城，就决定与我们同行。”

        说完，管盈盈便起身离去。

        赵秋水回想起来那一个大胆的吻，那一支绝美的舞，那一张很熟悉很陌生的脸。

        与人同游吗，在自己昏迷的时候。

        长着那张脸的人，都是我的冤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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