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在乔柒努力赚钱之时，乔普也回到了医院。

        乔宴病房内，苏半梦见乔普是独自回来的，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

        她怒道：“怎么，乔柒那个逆子脾气大了？不愿意跟你回来了？简直反了他了！做错了事连道歉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吗？”

        乔普见自己母亲张嘴就是对乔柒的训斥，莫名感觉十分奇怪。

        他知道，乔柒不来是因为发烧了，事出有因，可是母亲这样丝毫不问缘由就开始责骂，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乔普皱了下眉，解释道：“乔柒他不是不来，他是发烧了，暂时过不来。”

        “发烧了？”

        苏半梦听到乔普的话后也有一瞬间的错愕，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乔宴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妈，你不要再怪乔柒哥了，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的小提琴是谁弄坏的，也还没有查清楚。”

        苏半梦只能停下话题，转而朝乔宴走去，安慰道：“好，好，妈妈知道了，宴宴不要想太多，快点把腿伤养好，等过两天，你还得去参加奥数比赛呢。只要这次比赛拿了奖，你就能直接被保送进京大，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国际实验班，和全国最顶级的科研大佬同台研究！”

        乔宴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等安抚好乔宴，苏半梦这才把乔普叫了出去，面色不善地道：“乔柒他当真发烧了？怎么会？刚刚见他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不会是因为不想来医院所以才故意装病吧。”

        这番质疑就连乔普听了都有些不舒服，他道：“是真的，烧到三十九度八，温度再高点，人都要烧傻了，幸亏沈述碰到了，带柒柒看了医生。”

        接下来，乔普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向苏半梦转述了一遍，听完后，苏半梦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乔柒是她的儿子，亲生的，人都要烧没了，她居然半点也不知道。

        还要靠邻居帮忙才看了医生。

        苏半梦有些坐不住了，道：“阿普，你去买点礼物，再跟我去沈述家一趟，柒柒病了，一直住在别人家也不是个事，我们把他也带到这家医院来，和宴宴住一块，这样我也方便照顾。”

        乔普应了一声，连忙外出准备。

        乔柒一开始画画，整个人就沉浸到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十分专注，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

        直到沈述敲门进了他的房间，他才注意到，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沈述给他端来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在床上架了个小桌子，依旧像往常那样，那么体贴，那么温柔。

        乔柒心中十分感动，甜甜地笑道：“谢谢沈述哥。”

        是沈述哥，不是阿述哥哥，他和沈述之间，终究是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沈述是疼他的邻家哥哥，不是爱人，他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不知轻重，没有分寸。

        沈述哥以后会结婚，会有妻子，他再像之前那样粘着他，以后嫂子知道了，肯定会不乐意。

        这样不好。

        乔柒很乖的，不好的东西肯定会立刻改正过来。

        但这个称呼却让沈述眉梢紧紧皱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爽。

        他略带烦躁地问道：“柒柒怎么了？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叫我‘阿述哥哥’了？是我哪做得不好，惹柒柒生气了？”

        “没有没有。”

        乔柒连忙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回道:“沈述哥人很好，对我也好，我特别感激，我只是觉得，叫沈述哥比较好听，也比较适合我们。”

        “适合？”

        沈述脸都阴了几分，生硬地道:“可我觉得这个称呼不好，换回来。”

        沈述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语调中夹杂了几丝怒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到乔柒改了称呼之后会这么生气。

        明明乔柒就在他面前，他也还像之前那样宠着他，可他就是感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彻底不一样了。

        乔柒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用行动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拒绝。

        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空气中都弥漫了僵持的味道。

        乔柒不会换称呼的，也不可能换。

        在已经知晓书中的结局后，乔柒就决不允许自己过界。

        最终还是沈述扭不过乔柒。

        柒柒看似脆弱，不堪一击，可在某些方面，却是出奇地固执。

        真要跟他犟，这小家伙能犟上好几天。

        病还没好，沈述也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折腾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先依你，你先把饭吃了，这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乔柒这才放松下来，应了一声，开始乖乖喝粥。

        吃完饭后，乔柒感觉精神好了不少，身体也慢慢有了力气，他不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就披好外套，慢慢走了出去。

        在一楼大厅开始慢悠悠地散步。

        刚走了两圈，屋外就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刹车音，很快，一男一女就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两人自然就是苏半梦和乔普。

        苏半梦一眼就看到了脸色惨白的乔柒，身上披着宽大的外套，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小巧，也更加娇弱。

        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病气。

        苏半梦身为母亲的怜爱之心被彻底激发出来，她现在都有些后悔，在医院的时候，为什么要怀疑柒柒是装的？

        这副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她心都疼了，怎么可能会是装的？

        苏半梦下意识往乔柒那边走了两步，轻声问道：“柒柒，还难不难受了？身上还烧吗？”

        面对苏半梦这难得的母爱，乔柒发现，自己的心中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其实乔柒渴望母爱很久了。

        从被接回家那天起，从苏半梦对他许下承诺那天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渴望一点一点地被消耗。

        直到今天，终于什么也没剩下。

        乔柒错开了视线，没有回答苏半梦的问题。

        这令苏半梦有些呆滞。

        柒柒他这是怎么了？

        以往见到她时，乔柒不都是很开心吗？他会亲昵地围在她身边喊妈妈，会主动地帮她揉肩捶胳膊，每次只要自己主动关心他，这孩子的眼睛都会亮起来，仿佛盛满了小星星。

        可这一次，柒柒为什么没有回应她？

        她的声音并不小，柒柒应该看到她了才对啊。

        乔普也跟了过来，喊道：“柒柒，妈跟你说话呢，你应一声啊！”

        可乔柒依旧没有回答，更没有朝他们那边看一眼。

        就仿佛他们只是两团空气。

        反倒是沈述，听到动静后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挡在乔柒和苏半梦中间，回道：“给柒柒打过点滴了，烧退了不少，人也精神了。”

        沈述的回话适时缓解了局面的尴尬，苏半梦也不再追着乔柒问话，而是把手上的礼物递给了沈述，道：“小述啊，今天柒柒真是多亏你照顾了，这点东西全当谢礼，你不要跟阿姨客气啊。”

        沈述没有立刻接苏半梦送的东西，而是客套地道：“都是应该的。”

        苏半梦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到沈述身上，她又看了眼病怏怏的乔柒，一股难言的疼痛突然从心底散发出来。

        这是由内而外的，是从血脉深处，不自觉产生出的爱意和疼惜。

        柒柒是她的儿子，亲生的。

        苏半梦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声调，像哄小孩儿那样，柔声道：“柒柒，你受苦了，妈妈是来接你的，跟妈妈回去，妈妈带你去看病。”

        可是乔柒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到身后，做出了彻彻底底的回避动作。

        他没有跟苏半梦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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