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都习惯了

陆尘霄跟上苏九儿，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身子使劲扳了过来。

        他眼睛凌厉地看着她脸上的伤口，满是愤怒。

        “还要继续跟我赌气么？”

        他握着苏九儿的手腕，语气深沉而又无奈地说道。

        听到陆尘霄的声音，苏九儿低着头，却并没有说话。

        但是也没有甩开陆尘霄，只是缄默不语。

        “疼么？”

        看见苏九儿不说话，陆尘霄有些焦急，心疼地开口问道。

        虽然此时的苏九儿想让自己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来，但是由于脸庞太过于红肿，最终她还是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

        毕竟，此时的她，也没有心情笑。

        她抬头望向陆尘霄，眼睛里面是一种陆尘霄从来没有见过的麻木和悲哀。

        她淡淡道：“还好，都习惯了。”

        听见苏九儿的话，陆尘霄不知怎的，心中就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

        他真的宁愿苏九儿在他面前大哭一场。

        哪怕闹也好，叫也好，他也不想看见苏九儿如此淡漠如水的表情。

        为什么这个女人到现在了，还要一直在自己面前逞强呢？

        但是其实陆尘霄其实想错了，苏九儿现在并不是在逞强，而是她那脆弱的一面，已经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这么多年，她的泪水都快流干了。

        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只是曾经经历过得事情不小心再次席卷过来罢了。

        逞强？人也要有值得脆弱的事情，才能够去逞强啊！

        她这般的平淡，是真的觉得，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必要去动用什么情感了，没有必要再去埋怨和哭诉了。

        命运告诉她，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

        虽然她这么心心念念地告诉自己，但是在陆尘霄那温暖的怀抱席卷而来之时，苏九儿的鼻尖还是酸涩了一下。

        陆尘霄的头埋在她的颈间，有些愧疚地说道：“方才，我对你父亲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他毕竟……”

        “但是我真的实在忍不住。”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挨打，却无所作为。我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

        说着说着，陆尘霄的声音渐渐变得颤抖起来。

        耳边，陆尘霄不稳定的呼吸徐徐地朝着苏九儿的耳边吹来。

        她深刻地感受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心中的疼痛。

        她双手环住陆尘霄，手轻轻地在陆尘霄的背上拍打着，声音轻柔地说道：“没关系，就当是帮我出气了。”

        “本来，也就没什么责怪你的。”

        陆尘霄似乎被苏九儿温柔的声音给渐渐稳住了心神。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咬着牙问道：“九儿，你不恨么？”

        听到陆尘霄的问话，苏九儿愣了一下。

        随后在心中苦笑。

        若是几年前，问她这个问题，或许她的回答，会是恨。

        恨她父亲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恨她为何被后母处处打压。

        但是如今，她已经不了。

        她一边拍打这陆尘霄的背部，一边温和地开口问道：“尘霄，遇见我，你后悔么？或者说，你恨么？”

        听见苏九儿的问话，陆尘霄有些焦急。

        他连忙起身看着苏九儿，皱着眉头，神情之中满是疑惑，但是语气却十分的坚定：“现在，我不悔，也不恨。”

        苏九儿微微一笑，接话道：“对，现在，我也不恨。”

        看着苏九儿面上温和的表情，陆尘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抬起手，苏九儿缓慢而轻柔地摸着陆尘霄的脸庞，轻声说道：“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遇见你，不是么？”

        感受着脸庞处传来的冰凉触感，陆尘霄一时有些眷恋这温度。

        他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世事，当真是一环扣着一环。”

        说完，他便打横抱起苏九儿，大步地朝着自己的梧桐院之中走去，眼神之中，满是淡淡的喜悦。

        毕竟，这是他和苏九儿冷战以来，两人第一次说话。

        等到了屋内，陆尘霄打开一个药罐，用刮勺轻轻地刮下一块。

        在棉签纸上轻轻地弄平整后，小心翼翼地上在苏九儿脸上。

        棉签碰到苏九儿的脸庞，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却也没有说话。

        陆尘霄见状，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这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别如此，什么事情都默默地在自己的心中憋着。

        “疼就说。”

        随着棉签的力道减小，陆尘霄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苏九儿虽然皱着眉头，但是如此疼痛，她多少还是能忍受一些的，所以只是说道：“没关系，力道很轻。”

        随后，苏九儿看到陆尘霄那紧蹙的双眉和紧张的眸子，她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好久没有见到他如此模样了。

        似乎是为了转移陆尘霄的注意力，她缓缓开口说道：“尘霄，你知道我以前每次被打，都是怎么处理伤口的么？”

        陆尘霄此时正聚精会神的帮苏九儿上药，听了她的话，握着棉签的手倒没有那么紧了。

        “怎么处理？”

        他接话道。

        “那时候，我没有药膏。只能偷偷地从厨房里面拿两个煮熟的圆滚滚的鸡蛋，在脸上滚着，过了几日就见好了。”

        “如今想来，那鸡蛋倒也甚是好吃。”

        陷入到回忆的苏九儿，此时一边轻笑着，一边说道。

        那时，她们家对于苏九儿的饭食就是一些残羹冷饭，也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苏九儿才有机会吃上一些好吃的饭菜罢了。

        如今想来，倒也甚是寒碜。

        每天，苏九儿最高兴的事情，竟然是能够成功的在厨娘的手中拿到两颗鸡蛋，给自己添点口腹之欲。

        可是却不知，陆尘霄听到这话，心却是一震。

        他如此聪慧之人，怎么可能推断不出苏九儿当初在家中究竟是什么遭遇？

        但是听着苏九儿的话语，陆尘霄也知道，她并不想让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

        于是只好说道：“这偏方我倒是听过。”

        当时，还是叶芙帮他敷的。

        只是那时的回忆，放在现在来看，就显得格外的嘲讽了。

        他一边擦药，一边对着苏九儿说道：“那我待会让厨房给你煮两个鸡蛋，让你好生敷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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