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饭

方承说着冲谢忱鞠了个躬。直起身望向谢忱时，眼底乌青十分明显。

        “嗯。”谢忱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应了一声。听到他应声方承轻笑了一下走了。陈也望着他的背影，手支着下巴对谢忱评价说，“忱哥，这方承对你挺好的，都跟了肖落屿，还给你拍了这么多图。”

        “是挺好的。”谢忱说。

        “咱要不要请他吃个饭？”陈也提议，“感谢一下他。顺便，让他以后也多照顾一下你。”陈也望向谢忱，却看他正看着人群之间，好像没听见自己讲话。

        “忱哥……”

        “开机拍摄了。”谢忱说。一般开机仪式必要流程走完，剧组会象征性的拍一段一次过的戏。

        《御寒》这电影讲的是，功高震主遭皇帝忌惮，被皇帝以搜刮民财义贬到了贫瘠之地的王爷衡衍，到那顺势而行，忍辱负重，绝地重生的故事。今天要拍的，是景恒饰演的衡衍，刚被贬到那，蓄意坐实皇帝名义，搜刮民财的场景。

        “我们去看看。”谢忱说着走了过去。到拍摄的地方没多久，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各部门各就各位。”

        “3，2，1，action！”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开始了，景恒几乎是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声音，神态都与平时截然不同了。

        中州，落败不堪的县衙府内

        “听说中州每年上缴税额共有十余种？”衡衍坐在中州官员审案的位置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腰间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的玉佩，声音慵懒，问得好似漫不经心。

        “是的王爷。”站在下面的官员闻言赶紧答他。答完他小心抬头看了一眼衡衍身后挂着的写了“为国为民”四个大字的牌匾，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补充说道，“中州虽贫瘠无比，却每年依旧要缴十余种税种。以至于百姓长期难以果腹，只能以叶为食。非年庆节日，不得吃上一口米饭肉食。”言下之意，国家征收税种太多了，百姓民不聊生。

        衡衍却似没听懂，眼也没抬的擒着一丝笑意接着问，“都有哪十余种？”

        “回王爷。分别是丁税，财产税，土地税，兵税以及其他苛捐杂税。”不知衡衍问这些是何意，官员只得老实回答。

        “苛捐杂税？可含有鸡鸭税在里面？”衡衍听言放下手中的玉佩，坐直了身子，眉头微微皱起。玉佩随着他的动作砸在桌上，叮当作响。

        “回王爷，并没有。”官员回，“中州百姓富裕人家也不过一年吃六次鸡鸭，若那还要上税，岂不是……”官员说着，被衡衍打断。

        “那便加上吧。”

        衡衍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得官员猛然望向他。

        “是陛下旨意？”官员颤颤巍巍问出声。

        “与陛下何干？”衡衍问得一派纯良。道是自己，貌却似说这等惊人的话的人是别人。

        “那是王爷要收这税的！”官员面若死灰，不可置信的看着衡衍，看他盯着自己，眼神里甚至带了丝欣赏自己表情的兴致，猛然跪在地上，大喊，“万万不可啊王爷。中州百姓富裕人家，也不过一年吃六次鸡鸭，若那还要上税！岂不是要百姓一年无肉可食……”

        “他们无肉可食……”衡衍皱起眉头，状似思考了一下，对着眼带祈求的官员笑颜若花说，“与我何干？”

        “好。”表演至此，张宁闲喊了结束。

        “景恒，钟哥辛苦了，演得很好。”张宁闲夸奖着走近景恒，笑着说，“景恒你可以啊，退圈没退步。”

        “哪能啊。”景恒又变回了景恒，谦和有礼，却又让人感觉疏离。

        “景天王真不愧是景天王。”表演结束，陈也跟着谢忱走离人堆，嘴上对景恒赞不绝口，“这演技，太绝了，把一个恶人演得惟妙惟俏的。”

        “哎，忱哥。”

        “我们下午没事再在这看一会儿景天王演戏吧，刚才那一段太短了，都没看够。”陈也凑上前贴着笑脸说。

        “看不了，刚才只是象征性的拍一段，今天不会再拍了。”谢忱告诉他。

        “那今天就结束了？一会儿没其他事干吗？”陈也问。他不懂，他原来就是个助理，没人给谢忱当经纪人，才被安了个名义。

        “不知道。估摸只有吃开工饭了。”谢忱说着找个有树的位置靠着。“带剧本了吗？”他问陈也。

        “带了。”陈也从包里拿出剧本递给他。看谢忱接过就看了起来，眉头拧成了麻花。

        “忱哥，你就在这就看啊。”陈也暗示的指了指面前的垃圾桶。

        “只有这里人少。”谢忱翻着剧本回。

        —

        “已经没事了？”换完衣服出来，看奕舟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化妆的椅子上，神情陶醉的品着他那索然无味的枸杞水，景恒坐到他身边问。

        “没事了，他们都吃饭去了。”奕舟看了眼身边的景恒，喝了口枸杞水。舒服的“啧”了一声，“我已经帮你跟张宁闲推过了。”

        “你不去吃？”

        “不去了，我跟你吃一份。”奕舟指指景恒的饭，不出所料看到景恒僵住。

        “那你饿死吧。”景恒隔了一下笑说。

        奕舟被他这笑整得毛骨悚然的，做了个委屈的表情正儿八经回答道，“我不吃了，早上去拿饭的时候，我吃了一碗面，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那你帮我把这个送给谢忱。”景恒说着伸手将手边的餐盒推到奕舟面前。

        “行。正好我保温杯里没水了，出去接点。”奕舟说着起身，拿着保温杯拎着盒饭哼着小曲儿就走了出去。

        —

        谢忱看剧本小陈就无聊了下来，寻思打个王者荣耀解解闷的，没想被队友一直拉着陪葬。他心里扔了手机就要骂娘，听到了不远处有人推着移动餐桌拖着声喊“放饭了……”

        “放饭了！”一听这陈也激动了，对谢忱说了声，“忱哥我去领饭。”就揣了手机跑了过去，兴奋得张脱缰的馿。

        但这兴奋只维持了不到五分钟，他就恹了。

        “忱哥。”

        “今早的饭你吃不了了。”陈也哭丧着脸。“我刚去领饭，供饭的说，今天没做你的份。”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跟他们负责人说你今天不在剧组吃饭……”

        缺心眼的奕舟此时在不远处打了个喷嚏。

        “缺心眼说我呢？”奕舟指着接了陈也的话问道。

        “奕经纪人……”看到奕舟，陈也赶紧给他打了招呼。奕舟朝他招招手，又看着离谢忱不远，蹲在地上吃饭的方承，最终才带着歉意看向冲他露出一个礼貌的浅笑谢忱说，“谢忱，不好意思啊。早上太忙了，我就忘了告诉你今天早上不用去拿饭的事了。”

        “是你跟剧组说，我今天不在剧组吃饭的？”谢忱皱眉。奕舟是景恒经纪人如果是他说的，那这事跟景恒脱不了干系了。

        “嗯。”奕舟点头，“张导剧组里的菜太辣了，景恒怕你吃不惯，亲手给你做了一份。”奕舟扬起手中餐盒，不着痕迹的给景恒添了点功劳。

        “谢谢他的好意，我吃不惯自己可以出去吃。”谢忱开口就拒绝。奕舟拿脸抵着，将餐盒直接塞到陈也手里，咧着嘴笑说，“他做都做好，让都让我送来了。你就别拒绝了。”

        “我……”谢忱想回话，奕舟抢先开口道，“其余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我保温杯里没水了，我去接杯水。”说完，奕舟拔腿就溜。溜出一截，又猛然站住转身叮嘱谢忱说，“饭别带回去。你带去了景恒得扣我工资了。”说完，奕舟就扎进了人堆里。

        眼看他没了影，谢忱收回视线将手里的剧本递给陈也，告诉他，“你吃饭吧，我离开一下。”

        “你不吃了？”陈也问。

        “再说吧。”

        “那……”陈也扬起手上奕舟送的烫手山芋，愁眉苦脸问，“那这饭怎么办阿忱哥？”

        “你吃了吧。”谢忱说。

        “我吃？”陈也望着手里精致的餐盒纠结到面部表情扭曲。“这可是景天王亲手做的，我可不敢吃。”

        “我还是吃我自己的吧。”陈也犹豫着将奕舟送来的饭顺手往身后一放。刚放下就听到“啪嗒”一声，他条件反射回头，就看到餐盒已经进了身后的垃圾桶底部。

        “忱哥……”陈也方了一下，本来想跟谢忱说一声，看他走远了，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叫了他一声后，也就住了嘴。

        “喂。”

        “阿恒，吃饭了吗？”

        到景恒休息室门口，谢忱本来想敲门的，手刚搭上门，就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他上前看了一眼，看景恒在打电话，缩回了手，取下了头上的帽子，静静倚在了门边。将这平平无奇的帽子细细看过过，攥在了手里，表情复杂。

        “正在吃。”景恒嚼着口中的饭回着傅轻舟，手里将面前餐盒里的辣椒挑到空置的餐盒里。

        “又不吃辣椒啊。”电话那头的傅轻舟仿佛看见了他的动作。

        “嗯。”景恒应声。

        “一个人吃吗？”傅轻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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