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赊 醉翁不在酒

　　短短三天时间，西香之地美人庄招贤纳婿的榜文便已传遍九州各地。
　　不管是东夷药圣山，还是南都茗悦楼，亦或者中州玉皇城，纷纷备上厚礼，派出当代青年才俊前往美人庄。
　　甚至，就连西北蛮荒之地的三煞盟、西南诸国也不甘落后，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向西香之地进发。
　　唯独北方极寒之地的雪月宫，因为宫中只收女弟子而没有特意派人前往。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偷偷溜出雪月宫，想去美人庄凑凑热闹。
　　表面上这些凡人势力如群雄割据，平日里互有往来。可实际上，它们是无数年来正邪两方势力之间角力的产物。
　　只有美人庄是个例外，它名义上受仙门支持，却一心只管酿酒，从不参与世间争斗。哪怕是在二十年前香门现世，美人庄也没有派一个人进去过。
　　这也是妱儿不愿直接利用天香册，收回美人庄所欠香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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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时间，上官青都被关在同一间房内。
　　偶尔坐在窗前发发呆，偶尔冲着紧闭的房门发发脾气，也会突然发病似地昏厥。
　　上官蓝似乎近来很忙，可每日都会抽空来看望一次上官青。至于上官青的一切起居，基本都是由飞雪问情亲自过问。
　　上官青不愿梳洗，飞雪问情会帮她。上官青不肯吃饭，飞雪问情会哄她。可是当上官青哀求着想要“换个地方透透气”的时候，飞雪问情却只是将她换到了美人庄最大的厢房。
　　“情姨，您待我最亲最好了，求求你就放我出去吧！就一个香时，哦不，半个香时我保证回来……”
　　“庄主说，美人庄的姑娘出阁前不能擅自外出！尤其是你。”
　　“我有要紧事！真的有要紧事！”
　　“你这十七年是我看着过来的，最好的朋友是桌腿底下那只龟，能有什么要紧事？好好待着，过几天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
　　上官青粉扑扑的脸蛋上梨花带雨，假装揉着眼睛没有哭出声。
　　飞雪问情早都习惯了上官青的伪装，可惜她这一次没法心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隔着房门传来上官青伤心的哭声。
　　一瞬间，飞雪问情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不忍。
　　“我没有告诉庄主，是你用乾坤绣袋救走的那小子！”飞雪问情叹息一声说道。
　　房门后的哭声戛然而止，就好像服下了一剂良药。
　　没等飞雪问情开口，上官青贴着房门小声开口：“情姨你是知道的，青儿打小没有味觉嗅觉，听闻香门的传说就一直想嫁一个赊香人，可是直到昨日遇见昭公子，突然觉得一见如故，所以……”
　　“所以什么？莫非你喜欢上他？就那个修为只有一劫，长相平平，仅凭口气就能赢过我的傻小子？他哪里配的上你！”飞雪问情有些激动，一连几问，似勾起了她年轻时的回忆。
　　上官青从来没有让飞雪问情生气，更别提顶撞。此刻听到房门外如闷雷一般的质问声，不知从何说起。
　　她不知道美人庄会以什么方式择婿，但却希望看到心目中的“昭公子”也能出现。
　　试问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上官青这只笼中鸟第一次遇见春天。
　　三天时间远胜三秋。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脸上有伤疤，却越看越喜欢的昭公子。
　　睁眼是他，闭眼是他，吃饭睡觉是他，洗澡更衣还是他。就连发病晕倒后的梦境里，也是他。
　　虽只有一面之缘，可她就是觉得他好。尤其是自己啰嗦那一个香时，他都不忍心打断……
　　不知不觉中，上官青一脸花痴相。完全忘了自己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少了几分应有的矜持。
　　“情姨，我是想让你去一趟城西，把我之前写的那枚愿签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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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后。
　　飞雪问情从城西赶了回来，两手空空。她几乎翻看过大榕树上的每一个愿签，都没有找到上官青所说的那一枚。
　　都说城西祈愿很灵，难道青儿这丫头的愿签当真入了上仙法眼？
　　飞雪问情一边思索着怎么安抚上官青，一边对愿签的下落心生担忧。
　　青儿那里该如何隐瞒？且不说万一愿签真的应验，这世间哪还有什么赊香人？
　　灵机一动的飞雪问情，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腾空而起消失在美人庄后山方向。
　　美人庄的后山有一处洞天福地，平日里除了窖藏美酒之外，还供奉着一位真正的酒仙。
　　只不过偌大的美人庄，能到亲眼见到酒仙的不过寥寥数人，而飞雪问情就是其中之一。
　　“弟子拜见师尊！问情今日特有一事来求师尊，还望师尊成全！”飞雪问情毕恭毕敬地候在洞府外。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洞府内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成全？仙凡殊途，这是仙门历来的法条！除非你修为达到六劫羽化，否则我这老酒鬼帮不了你什么～嗝”
　　酒仙说到最后打了一个酒嗝，满满的酒气像狂风一样，从飞雪问情身边刮过。
　　很显然酒仙误会了飞雪问情的来意，可当他随口说出那一段“孽缘”的时候，飞雪问情也不知该怎么接话。
　　片刻沉默，打乱了飞雪问情的所有思绪。她伸手理了理被酒气吹乱的发丝，沉沉吐出一口气。
　　“师尊！此来不是为我自己，而是青儿……”飞雪问情说道。
　　“青儿？哪个青儿？哦，想起来了，是这美人庄的上官青吧……想不到那小丫头也到婚嫁的年纪，好事，好事”。话音刚落，酒仙似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哦对了，别忘了，把那小丫头的喜酒多备上一些送来……这美人庄里的美人膝堪比仙门琼浆啊。”
　　飞雪问情还什么都没说，酒仙似乎已经未卜先知。
　　只是酒仙言语里的醉意，让她几乎把正事抛之脑后。
　　“师尊，我是想……”
　　飞雪问情没有找到上官青口中的愿签，本想求师尊变个“假的”糊弄过去，也好安抚上官青。
　　没等飞雪问情说完，洞府内飞出一道灵光，直逼面门，又在距离一拳的位置停下。
　　灵光里包裹着一枚愿签，跟妱儿拿走的那一枚一模一样。上面十个娟秀小字还带着风吹雨打过的痕迹：静待赊香人，愿以身相许。
　　飞雪问情惊于师尊的手段，眼前这枚愿签比真的还真。拿起愿签躬身再拜，然后飞回美人庄。
　　就在飞雪问情离开不久，一身仙气的酒仙出现在洞府外。一脸络腮胡，全然没有丝毫醉意。
　　“节外生枝啊！就算是仙门，也有太多窥不透的玄机。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愿意像我一样，醉酒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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