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尽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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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尽则是依旧微笑道：“店家，你这又说错了！”

        许大老板听的一愣：“嗯？又错了？！这回老子一没骂你，二没赶客，你倒是说说看，老子哪里又说错了？老子虽然怕沾了晦气影响生意，不过也不会因此就让你小子随意埋汰！”

        许大老板这会儿气的连粗话都用上了，这要不是店里实在生意清冷，许大老板可不会觉得自己脾气会像现在这么好。

        “店家，我是来卖东西的！可不是来买东西的。你说你方才是不是说错了？”林尽倒是说的很淡定。

        可是这话听在许大老板的耳朵里，那可和戏弄没有任何的区别。

        许大老板撸起长袖，一把拽住林尽的衣领子，便吼道：“他娘的，你小子存心拿我寻开心来的是吧？这三番四次的，是不是觉得老许我好欺负？”

        林尽被纠着衣领子，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也没有丝毫的慌张，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被这种场景给吓到。

        许大老板见面前这穷小子淡定的有些可怕的样子，心里也狐疑了起来。

        这就着实是有些奇怪了，像这样的穷小子，在西市之中，别说敢戏弄自己了，哪一个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自己轻斥一句，那都要跪地求饶了，哪有面前这小子这种魄力？这么一来，许大老板觉得面前这小子怎么看都怎么古怪不已。

        大陈立国不久，也就三十载，前朝很多王公贵族，富贵人家，在战乱之中被打倒的，距离如今也没有多少年头。隐姓埋名流落在乡野之中的贵族子弟也绝对不在少数。

        难不成说面前的这小子，就是前朝那些个没落贵族的后代？要真是这样的话，这种人手里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两件稀罕的传家宝。若能以低价换几件传家宝贝，那这个年，想来也能过得安生了。

        想到这儿，许大老板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不管如何，先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吃亏。

        松手放开林尽，许大老板让伙计上了两盏茶，压了压心头的不悦，挤出个笑容道：“不知小兄弟要卖何物？珠宝，瓷器，还是别的什么奇珍？”

        许大老板倒是很想知道，面前这穷小子能拿出怎样的宝物，哪知林尽摆了摆手道：“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许大老板差点就没忍住将自己手里的茶杯给砸出去！

        好不容易再次压下了怒火，嘴角的水泡抖了抖道：“那不知道小兄弟想要售卖何物？”

        “店家卖的是文房四宝，自然最重文道，我看这西市熙熙攘攘的，也就店家这处算得上高雅之地。不过我看店家门口这副春联，可写的不尽人意，与店家这店面气质很是不符，不如我卖店家一副更好的如何？”

        林尽话音落下，许大老板嘴角的火泡，终究还是被气破了。春联这玩意从来都是现场书写，当年使用，前一年或者过往的春联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市面上可没有出现过春联形式的书画古玩。

        眼前这小子的意思，岂不是嫌弃自家春联写的丑的同时，还要给自家写一副？还有没有自知之明了？！要知道，这幅春联可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于是乎，林尽再次被许大老板纠起了领子，接受了口水的洗礼：“臭小子！你说什么？！三番四次的戏弄老子就算了！居然还敢嫌弃老子的字写的丑，你小子知不知道，在这西市之中，论书法造诣，还没谁能胜得过老子的！

        你以为你是谁？书法大家？有名的才子？还是国子监里的老先生？”

        林尽面色有些尴尬，毕竟算来算去也没算到门口那幅春联就是眼前这店老板写的，这当面打脸的事情，放到谁身上也不好受。

        许大老板可能真是气愤过度了，大手一挥便对着柜台那正装死的伙计喊道：“六子！去把我的笔墨纸砚都拿出来！今儿个这小子要不给我弄出个明堂出来，老子就让这小子尝尝真正的墨水是个什么滋味！而且要让他尝一缸墨水！”

        六子自然连忙应是！六子也有些无奈，自家老爷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生起气来，一口的粗话，草莽气息太重。像那样的穷小子，何必与之较真，直接赶出去不就是了。

        林尽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直接将自己赶出去，那么今儿个需要的材料就有着落了。

        待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之后，许大老板哼了一声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冷眼等待着林尽出丑。

        林尽揉了揉手腕，面带笑容，没有一丝的紧张。

        而后林尽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那只辛苦制作出来的狼毫，在盛好温水的瓷碗之中泡了一泡。便提笔在墨汁之中沾了一沾。

        许大老板见林尽没有用自己准备的毛笔，眉毛扬了一扬，心道果然是故弄玄虚。

        林尽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白纸之上。这店家明显只是为了看林尽出丑，所以准备的并非春联所用的红纸。林尽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给这店家写一幅新的春联。

        林尽选择的，是将门口看到的那幅春联，用颜体的形式书写一番。

        许大老板本想看林尽的笑话，但当看到林尽面色沉稳，腕不贴纸，笔若游龙的时候，才震惊了起来。

        若没有一定的功底，腕不贴纸，凌空书写，想把字写的工整好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至少许大老板在写门口那幅春联的时候，为了足够好看，就没有用这种方式，而且在写门口那幅春联的时候，因为没有人在场看到，所以许大老板还有许多回笔之处，并非是一气呵成。

        见林尽写的如此轻松，许大老板的屁股不由得离开了凳子，慢慢的，许大老板的身子更是站到了书桌旁边。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许大老板不由得是大惊失色！

        这字体！堂皇大气，气势恢宏！这笔法！简洁凝炼，浑然一体！竟无一处过失！最最关键的是！这字体，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

        精彩，实在是精彩！不对，应该是大家！绝对的大家！不是大家，哪里有这等独创字体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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