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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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击的痛楚,叫陆一明终于睁开眼睛。
然而眼前所见,全是模糊的双重,甚至四重影子。
这也是自然的事,他如今身体的温度早已超越高烧的范围,要不是修真获得的强横体魄,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然而要在这样的高温下保持清醒,也是绝无可能的事。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头顶呼喊他的名字,又相互争执。
“糟糕了!这小子真的走火入魔,这下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怎么办?去叫成言来救吧!他不是你主人吗?你快去找!”
“这小子在方壶岛瞎跑那么久,主人会不知道吗?要出手早出手了。昀虚,还有其他人,怕也都是早知此事,放任自流了。”
“靠!我再去找人。总得想法子救他。”
陆一明的意志陷入完全昏迷状,除了能够感知身体内部的灼痛感,以及电击痛感,几乎无法再有其他知觉。
他半睁着无神的双眼,在湖底无力地翻滚,喉咙发出嘶哑的惨呼,万分痛苦。
湖冰遇到他的身体,纷纷融化,从这天起,日升日落再没有结冰过。
****
云璃从高空落下,看清楚眼前景象,不禁大吃一惊。
陆一明哪里还有人形?
就好像是在九幽炼狱之中接受严刑拷打的犯人。
唯一让他不死的原因,便是这万年寒冰湖的寒气,与他体内的魔焰相互抵触,才保住一丝生机。
可是这就好像以人体做战场,二头大魔王相互厮杀,最终不管结果如何,人体必定被毁灭。
这种情形就像是身体一半处于火海,一半处于冰山,撕裂一般的苦楚,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陆一明没想到自己踏入元婴境,仍要回过头来,再一次品尝当初淬炼的滋味,而今还要更甚一筹!
云璃看得分明,陆一明五心俱焚,火焰已经逼近丹田,若是连丹田都守不住,他怕是立马就要完蛋。
心念一动,便朝湖底电射而去。
身后火狐大叫:“别靠近,会把你也烧死!”
话音未落,云璃已经扑近陆一明。双掌运气,一股灵力源流自掌中淌出,一运一送,击在陆一明的丹田。
陆一明脸上的痛苦神色稍减,显然感受到这股灵力。
它不比万年寒冰湖的霸道寒气,乃是经过修士自身炼化的灵力,很快便能被陆一明转为己用。
手掌接触陆一明的同时,云璃只觉身上轰一声响,满身衣裳尽数化为火焰,一瞬间烧灼成黑炭,纷纷扬扬地落在湖水中,将冰清玉洁的湖水染出墨迹。
陆一明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眼前仍旧一片迷蒙。
恍惚中有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依稀是个熟悉的人。
“师姐……”他嘴唇哆嗦,好半天才含糊地吐出二个字,随即又昏过去。
云璃着急大叫:“陆一明!醒醒!振作点!”
陆一明昏昏沉沉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无神散射的目光在云璃脸上转悠,嘴唇张了张,未说话先有二大颗泪珠滚落下来。
“我该死……”
云璃心里叹口气,这是把自己认成广茹了。
“我不怪你。如果你想要补偿我,就好好活下去。你现在死,那我当初岂不是白救你?”
“你一向要强,好不容易捱过了淬炼三关,完成筑基,为此付出多少心血舍得放弃?如今晋入元婴,长我方壶志气,师姐我也脸上有光。可你若是走火入魔,那就成了仙门败类,我泉下亦是不安。”
“听着,现在我输灵力给你,只是治标不治本。须得你自己撑过去才行!”
陆一明迷蒙的目光仍旧无法聚焦,但是好歹听到了这些话,吃力地点头。“是,师姐。”
云璃再一用力,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涌入陆一明的丹田,在万年寒气与灼热魔气之间激荡,分解开二股交缠争斗的激流。
“撑过去!”
陆一明感到丹田内猛地新增一股清流,灵胎为之一振!
他飞速念起筑基功法心决,以这一股清流为基础,固守丹田,将灼热魔气逼出气海。
五心仍在焚烧,从身体里窜出的火焰并未减弱,但是丹田的温度迅速降低,回复正常。
陆一明稍稍舒一口气,以气海内的灵力一遍遍冲击周身经脉关窍。
遇到心脉、手足各脉时,犹如黄河淤塞,前方是冰火二重天,此时又有了第三重力量的冲击,简直要把原本已经糟蹋的身体战场,再重新糟蹋一遍。
尽管身周满是冰冷彻骨的湖水,陆一明额头却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抖若筛糠,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捱的苦痛。
云璃收回手掌,略喘一口气。刚才她也是累得够呛,灵力透支许多,必须得好好调息一番。
略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赶紧去瞧陆一明。
他双目紧闭,处于生死搏斗之间,哪有功夫来看?
这才松口气,想到要是离开了,指不定陆一明何时又出什么岔子。便回头对着岸边喊道:“喂,你俩个,站在那,一步都不要靠近!”
想了想,又对陆一明嘀咕了一句:“你小子要是敢偷看,老娘挖了你眼珠子。”
****
日头东升西落,陆一明站在万年寒冰湖中央,不曾挪过一步。
他双目紧闭,双颊的红晕略有褪色,体内的燥热稍稍有些抑制。
从他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即使夜间,湖水依旧涟漪荡漾。
漫天雪花飘落,洒在湖面上,消失不见。
洒在陆一明的头顶,立即化作一缕白烟,蒸腾升空。
一周过去,他还是一动不动。
一个月过去,湖水仍然不曾冰冻。
三个月过去,什么都不曾发生改变。
陆一明闭着眼站在湖中,似睡非睡,如同泥塑石雕。
站在他身边的云璃,逐渐感到湖水的温度似乎稍微下降了一些。
尽管只有那么一丁点,但她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
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陆一明,她眼中光辉闪耀。
撑住啊!
一定要挺过来!
落在陆一明头顶的雪花,渐渐能够凝结,成为冰霜挂在眉梢发尾,唇角鼻尖。
可是双颊红晕,依然没有完全褪去。
迷迷糊糊之中,陆一明似乎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要撑住啊!”
声音很熟悉,可是他连辨别的力气都没有了。
谁在耳边?
谁在眼前?
一个人影始终站在面前,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可是意识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已经飘得很远很远,再也回不到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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