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想要留下来

踏入山门，远远地就听到了凄厉的哀嚎声。

        只见天上飞来一前一后二团云彩，广则在前，驼鹿在后。

        广则身上好几处都在冒着黑烟，衣衫袍角，好几处烧成焦炭，狼狈不堪地在前面逃。

        而那驼鹿，嘴角仍有火星冒着，不停打着响鼻，眼中怒火更甚，在后面穷追不舍。

        “师姐！师姐你可算来了！你快治治这头疯鹿！除了你和师父，这世界上怕是没人能治他了！”

        广则一边逃奔，一边大呼。

        驼鹿听了这话，心中更气，也不顾广茹上前劝架，口一张，喷出一团火焰，直冲广则而去。

        广茹见状，大袖一扬，层云追风练倏忽钻出，抵挡在火焰去路，二者相交的刹那，雷光电闪，顿时火焰随风化去。

        这边厢，广则指着驼鹿大叫道：“好啊！你连大师姐都敢打！反了反了，我看你怎么跟师父老人家交代！”

        驼鹿见着广茹轻松化解自己的攻势，早已有些气馁，听到广则的话，更是一腔怒火浇灭，只得落到地上，有些尴尬地踢踢蹄子。

        广则恨意未消。“这头疯鹿，也就敢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广刈和广芙这时候也来到，广芙一下扑进广茹的怀里，探出半个脑袋，瞧着广则身上的焦黑模样，吃吃发笑。

        广茹问道：“你又怎么惹他了？”

        广则不愿多说，只讷讷道：“我没惹他。他素来的脾气就是那样！”

        广刈冷笑一声，斜眼瞥一下广则。

        广则立即投降，回答道：“我不过是好心，想着师父总归年老，他也不能跟着师父一辈子，那多寂寞啊。没成想他反而不开心，把我烧成这样。”

        广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跟着师父，还能跟着谁？”

        广芙在她怀里，仰起头，认真地说：“三师兄牵了一头母鹿来，说要给驼鹿配种呢！”

        广茹一口气差点噎住。

        广则点着广芙，用长辈的口吻道：“小丫头也不害臊，这么直白地说出‘配种’这样的话。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将来如果能得一头小驼鹿，就可以把驼鹿族的道法传承下去，不是吗？”

        广刈在背后平静说道：“八成是你想要学师父他老人家，找一头小驼鹿当座驾吧？那你好歹也找一头漂亮的啊！你不是不知道，他的眼光有多高！”

        “怎么不漂亮了？头上还有彩色斑纹哪！”

        广刈冷冷道：“那个叫彩色斑纹？在他们驼鹿眼里，就跟胎记差不多。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这种模样，你叫他下得去手？”

        “母的不就行了？！”

        “谁像你这么没底线。”

        “喂喂喂！二师兄，这跟我的底线有什么关系？这不能说明我没有底线吧？”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你怎么替他挑选配偶，充分说明了你的眼光嘛！”

        一旁听了半天的广文和陆一明，见广刈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

        广则看了他们一圈，低头撩起身上的焦黑衣衫，认真道：“我都这模样了，你们还取笑我，你们也下得去手？”

        其他人顿时默然。

        广芙突然一吐舌头，喷出几滴唾沫星子，道：“活该！”

        其他人一齐点头。这是最有哲理的话。

        ****

        “夜里山上很冷吧？在这里还适应吗？”

        广茹抱来一条薄被，放在陆一明的床上。

        “还好。就是月光有些亮。”

        广茹看看空空的窗框，那里没有窗帘。

        “听说你们今天去了瀛洲岛。怎么样，比我们的岛要漂亮吧？”

        陆一明点头。

        “明日带你去蓬莱岛，那是我们蓬莱仙宗第一大岛，宗主就在那个岛上。”

        陆一明隐隐觉得明日，可不会像今日游玩瀛洲岛那么轻松。

        果然广茹坐下来，默默看着陆一明，眼中似有很多话。

        “见到师父之后，他对我说了许多。我才发现，也许当初带你到这儿来，是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我原来以为，师父疼我，我向他求情，也许能让你留在方壶岛。甚至我还在心底有一丝幻想，也许他能准许，传你蓬莱仙法，让你也能成为一个修士。”

        陆一明眼中渐渐亮起来。

        可是广茹叹口气。

        “师父不是不肯留你，是不知道怎么留你。因为你是一个庶人，跟我们完全不同。就好比一张羊皮经过打磨，可以成为经卷。可如果是海水呢？谁能在水上写字呢？”

        陆一明不甘地追问：“哪里不同？我缺胳膊少腿吗？”

        广茹苦笑。“我们是上古神祗的后人，我们的力量来源于神祗，天生就有运用这种力量的能力。每个人修为不同，运用力量的法门不同，这都是通过后天学习修炼所得。但是先天的能力，很难获得。”

        陆一明疑惑。“很难获得？也就是说，不是不能，是很难。”

        广茹看了陆一明一眼，目光复杂。“不错。”

        陆一明站起来。“那么，就告诉我吧。”

        “你……”

        “我不光要留在这里，还要成为一个修士。不论有多难，我都愿意尝试。”

        广茹惊讶地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一圈，目不转睛地看了陆一明半天。

        “我把你从公安局带出来，到这一次见你，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如此坚定？”

        陆一明目光有一瞬间摇晃闪烁，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总之现在我想清楚了。请你不用怀疑我的决心，不要以为这是一时心血来潮，怕将来辜负你的辛苦。我很明确自己在说什么，也很诚恳地请求你，再帮我一次。”

        广茹收起眼中的讶异，放下心来。

        她赞赏地点头。“不错，这倒像是我方壶岛的弟子。”

        “那你同意了？”陆一明兴奋起来。

        广茹笑道：“我同意了不算。主要还是在于你自己。”

        “什么意思？”

        “这个嘛，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当务之急，明日你要面见宗主，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告诉他。他若是也同意，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好在明日师父也会在宗主那儿，他会帮我们说话的。”

        陆一明点头。

        “那你早点歇着吧。”广茹轻轻合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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